在恋爱真人秀里假戏真做 第10节
身后传来实习生结巴的声音,苏时宛回头看去――
那女生站在江时然旁边,像看天山上遥不可及的雪莲一样看着他,那种美好奢侈但不敢探出手去摘的紧张,全写在她脸上。
后面的话她越说越轻,夹杂在刺耳的风声里,干脆化有为无。
他们停在原地,离苏时宛有一段距离。
远远的,她看见江时然略了眼那女生,眼神慵懒,却似刀锋般锐利带刺,女生缩了下肩膀,退到后面,看得出是真害怕。
江时然一句话没有,步履不停,往山上走。
抬眼,和苏时宛撞了个视线。
一阵晚风吹过,有几分急劲儿,不过眨眼的瞬息,已抚平他眼底的尖锐。
变脸速度不亚于戏班子里唱戏的。
是因为镜头在拍,还是因为她?
苏时宛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疑惑来,但答案无解。
江时然笑着勾了勾手,颓懒的声音随即落下,“苏老师――”
声音说不上轻柔,但听着就好像是高山上铺陈的冰雪,在慢慢地消融。
苏时宛应他,问怎么了。
“帮个忙。”江时然背着比她大了一倍的登山包,手里东西也不少,但他神色轻松,体力也好,跨了几大步便追上她。
苏时宛以为他终于肯让出点行李给她,伸手要去拿,江时然把东西及时甩到身后,笑说,“没完了?”
“不是你说要帮忙的吗?”
那个无解的疑惑让她此时有些许烦躁,几乎是直接驳回了他的话,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莽撞。
她低下头,微恼,却被江时然一把拉到了身侧,苏时宛趔趄着刚站了稳,江时然及时松手往后看,下巴点着几个编导在的方向,说话吊儿郎当的,“这下够好看了吧。”
女编导们的脸色说不上好看,旁边的实习生倒是松了口气。
可能是刚才交代给江时然的任务完成了?
“什么好看?”苏时宛忍不住问他。
江时然笑了笑,“还能什么,我们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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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爬到山顶,统共花了两个半小时。
等搭完简易帐篷,天色早已暗下来,节目组帮忙堆了个篝火,大家吃着泡面和压缩饼干,谈天说地,其乐融融。
休息期间,一个女编导过来找苏时宛,她忌惮着看了眼在烤火的江时然,趁他不注意,带着苏时宛去了她们的帐篷。
编导们也不废话,把这两期他俩录制上存在的问题跟她摊了牌,“你们两个互动太不亲密了,肢体接触也不够多,小宛,你看过我们以前的节目吧,不说甜的像西瓜汁,至少也都是甜味汽水,你俩这个…我说句不好听的,跟白开水似的。”
苏时宛嗯嗯两声,点了点头。
编导们知道她乖,也不想说重话,今天点到为止,希望她能有点突破,别再这么被动了。
至于为什么单独找她,而不叫上江时然,纯粹就因为软柿子好捏,就江时然那个性格,说一百次都不带配合的。
苏时宛听完没有立即走,她努了努嘴,还是把内心想法说了出来。
不时,帐篷外突突地两声,像在敲门。
编导喊了进,帐帘被撩起,江时然高出帐篷许多,他低下腰,人没进来,点了点苏时宛,“借我搭档也不说一声?”
编导们噎了噎,心道:哪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借。
“没事我带走了。”江时然四指并拢,往回勾了勾,苏时宛看了眼她们,编导笑吟吟地摆出请的姿势,任她随便走。
出了帐篷外,夜幕黑沉,苏时宛打开手电,照在两人脚底下。
“她们找你说什么了?”江时然忽然停下,插着兜,半转过身来。
四周很黑,他的五官浸在黑夜里,眼睫轻扇,像扑翅的蛾子,还挺灵动。
苏时宛把手电对着他,光圈聚在他胸口,不偏不倚,像钢铁侠,她看得有些分心,就笑了出来,“说我们像白开水。”
“嗯?”江时然眉梢一挑,拍了下她光洁的脑门,“被这么说还笑得出来?”
虽然不是在笑这个,但苏时宛听他这么说,突然认真起来,“为什么笑不出来,你平时不喝水吗?”
“……”
看他被噎,实属难得,苏时宛轻抬了抬下巴,光影跟着一晃,也扫到他的下颚,“别人是西瓜汁,我们是温开水,各有各有的好,如果大家都是西瓜汁,这么冷的天谁能扛得住呢。”
她刚才就是这么说给编导她们听的,寡淡的未必不好,至少健康呢。
江时然好像第一次见她这么理直气壮,像护食的小屁孩,说起道理来一套又一套。
他轻声笑着,冷风过耳,倒没感受到寒意。
“高材生就是不一样啊。”江时然戏谑地开她玩笑,苏时宛拧了拧鼻尖,没接这个话茬,她想到什么,忽然坏笑一声,“啊,不过我刚说错了。”
“嗯?”
“因为像江老师这样大冬天还喝冰美式的人,可能一年四季还真是不需要温开水啊。”
江时然哼笑,吸了两下鼻子,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懒懒的语气,“这不就感冒了吗?”
“那还是温开水好吧。”苏时宛拍了拍他胸前的光影,抬起下巴看他,脸上挂着笑,眉眼一弯,吞去所有暗沉,炯亮得恍如明媚白昼。
江时然轻嗯一声,挑挑眉。
好像这话理解成另一番意思也没什么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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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11点,节目组收了设备,在不远处的地方安札休息,山上恢复一片清净,偶而吹来习习凉风。
原本这时候应该卸去一整天的疲劳,早些睡下,指不定还能做个好梦。
可苏时宛钻进睡袋,辗转几次都难以入睡。
她翻身的动作虽然很轻,还是免不了蹭到帐篷,拉上肆虐的山风一起,呼哧呼哧地响。
又过了不知多久,她被彻底搅没了睡意,伸手去捡头边的手机,想看眼时间,手指触到屏,晃地一下,亮起斑白的光来,把整个帐篷都填充了。
“还没睡?”
江时然的声音从外面来,苏时宛撑起脑袋,看见帐面上虚晃晃的人影,她还没应,屏光瞬间熄灭,外面的人笑了声,好似她醒着被发现又不想和他说话,便匆忙把手机湮灭了似的。
可她完全没这个意思,也不想被他误会。
“没睡。”她扒着睡袋坐起来,偏着耳朵,静静地听外面的动静。
江时然默了一秒,邀请她,“那出来看星星?”
“好啊。”她轻声应着,一边找到外套披上,一边爬过去拉帐幔。
刚拉开一道缝儿,冷风猛地灌入,由脸及衣领内,激得她一个颤栗,搓着手从里面出来,轻轻地呵了一口气。
篝火重新被点燃,哔哔啵啵的干柴声入耳,还有周身渐渐升起的暖热,等火苗大了点,和风智斗过几回,终于稳住了势头。
江时然扔了手上的枯枝,转身回了帐篷又出来,他手里拿了些东西,咻地一声,扔在苏时宛怀里。
她低头一看,发现是暖宝宝,“谢谢。”收下一个,把其余的还给他,“给你。”
“不用。”他说着坐下来,两手撑着旧报纸,两条长腿无所顾忌地伸展开,人往后微微仰,望向墨蓝色的天际。
火光颤巍巍地照在他脸上,橙黄的暖色调,将他的眉眼熨帖上了几分柔情,和平时很不一样,但看着他散漫的坐姿,又顷刻间能把这份难得的静和柔,捻得稀碎。
见他看了许久,苏时宛笑着移开眼,跟着抬头向天上看。
然而除了月亮,整片都是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苏时宛好笑地看着他,“你骗我啊,哪有星星。”
“都一样。”江时然正了身,曲起右腿,手垂放在上面,低眼看她,补充道:“看星星还是看月亮。”
“哦。”苏时宛认同地点点头,她捏着手里的暖贴,摩挲了两下,没想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
空气忽地静滞,风喧嚣的劲儿也小了,江时然还是望着天,好像真的在看星河,入了迷似的。
“江老师。”
安静没多久便被打破,这样私密不被镜头打扰的时刻,以后应该都很少有了。
这么宁静的当下,对苏时宛来说,其实十分难得,如果只是无言地随时间流逝,那多少有些浪费。
白天窜在她脑海里的问题,此刻又积极地往外蹦。
苏时宛心里有那么点求知欲在涌动。
“恩?”江时然懒懒地哼出一声,并没有看向她。
苏时宛弯腰捡了根木枝,蹲下身,像兔子一样跳了两步,她挑了挑篝火里的灰烬,挺直白地问,“喜欢――是什么感觉啊?”
江时然嗤了一声,但是没说话。
苏时宛自顾自玩着火,静等着身后的男人开口。
静默了一瞬,他突然笑了,“为什么问我?”
苏时宛撂下枯枝,转头看他,“因为你说你暗恋过。”
暗恋不就是喜欢不被对方知道。
当然也算喜欢的一种。
江时然点头,召回了记忆一般,“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然后反问她,“你没有?”
“没有。”苏时宛说完,忙补了句,“也许是不知道。”所以才想具体问问。
但江时然很敷衍,只回答了她五个字,“没什么感觉。”
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烟尘,准备去睡,整个一副不想和她分享任何关于情感方面的问题,且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漠然态度。
苏时宛抿了下唇,或多或少都对这个答案有那么点失望,她回到篝火边,话里也自然带着几分失落,“你去吧,我自己再待会儿。”
“行。”江时然真的走了,门帘掀起又被他拉上,十秒钟的事。
随后,他的帐篷里传来换衣服的声音,大概换了一两分钟,紧接着又是滋啦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