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纤留下来旁听。
因为,今天的主题是海外声势正猛的新兴企业,utopia。
她本来以为,既然题目是商业文化,那介绍的大概也是utopia的企业文化、经营模式之类。结果是她想太多了,那些知识对于孩子们来说,到底太复杂。
老师主要讲的是utopia的ope项目。
纤纤坐在会场最后一排,在她旁边,另外还有几名家长。
她听见老师发问:“有谁知道utopia的ope项目是什么?”
老师在白板上写下‘ope’三个字母。
零星几位小朋友举起了小手。老师笑了笑,指向前排的一位小姑娘,“苏小姐,你说。”
八岁的苏小姐用标准的英式英语说:“我在电视上见过这个项目的标志性符号,是一座城堡。我认为,这是一个建立城堡的计划――”
她的母亲蹙眉,轻叹。
年纪比较大的孩子们讽笑起来。
其中笑的最大声的,当属路平平。
他高举起手,不等老师叫他,便开口:“错啦!苏甜,你好幼稚哦。你当这是讲故事吗?城堡?你是不是以为还有公主啊?”
又是一阵笑声。
苏小姐一愣,涨红了脸。
“ope项目――”路平平大声的说,“ocean pollution elimination project,海洋污染清除计划。这是utopia的核心项目,mr. gf非常重视。”
老师颔首,“回答正确。”
四十分钟后,讲座结束。
苏太太先找老师聊了一会儿,一回头,发现女儿仍坐在原位,脑袋低低地垂着。
她忙走过去,安慰自尊心受挫的孩子:“甜甜,回答错了也没关系,你今天做的很棒――”
她突然一怔。
女儿摊开的笔记本上,不知何时画了一座城堡。铅笔描出来的图案,有些粗糙。在城堡旁边,则是一行行云流水的英文小字。
――ocean palace establishment project。
海底宫殿建造计划。
苏太太看向女儿,“甜甜,是你画的?”
苏小姐摇头。
她怔怔地望着笔记本上的图案,小声说:“有个姐姐画的,她告诉我,我没有答错,我说的也是对的。”手指轻轻划过英文单词,她的声音更轻,“姐姐说,海底宫殿,就是龙宫计划。她表扬我,说我好聪明,大家都想不到,只有我猜了出来。”
苏太太不明所以。
苏小姐抿了抿唇,望向会场的门口。
“那个姐姐……真的好温柔啊。”
*
“康特郡公爵生命中的最后几年,与病魔抗争的同时,一直着力于环保和公益事业。后来,他遇见了他的教子。”
普莱斯律师放下雪茄,盯着那一星暗火。
“公爵深信,那个人能改变世界。而他,即使已经死去,即使肉.体腐朽,他也希望能成为计划的一部分,被世人铭记。”
“所以,他把财产留给了对方。”
“他的亲人并未反对,他们和我一样,也相信那个人的实力。”
“五年的时间,他证明了自己没有辜负公爵的厚望,他值得我们所有人信任。”
“秦先生――”
普莱斯律师抬起眼皮,直直地盯着那位看起来斯文而俊秀的青年人。
“请原谅我的唐突,但我实在好奇――被神所眷顾,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秦措迎上他的视线。
他说:“一言难尽。”
普莱斯律师大笑。
常佑在旁听着,又像什么都没听见。这两个人的对话,寻常人难以理解。
……一言难尽。
普莱斯律师用手帕抹了抹嘴,坦然的道:“秦先生,说实在的,我佩服你,不是所有男人都有你的心胸和气魄。你的宽容令人吃惊。”
秦措说:“那和宽容无关。”
普莱斯律师一愣,无声地盯着他。
“在意的事物不同而已。”秦措得到了他要的答案,淡淡道,“感谢你特地来这一趟。”
“不必客气。”
普莱斯律师又看了他一会儿,低头,对着手表说:“不早了,再不回去,我的太太会担心。”
他起身。
常佑说:“我送你。”
普莱斯律师摇了摇头,示意他留下。离开之前,他回头,“秦先生,能否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
秦措点头。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普莱斯律师慢慢的问,“你的妻子就是mr. gf的事实。”
常佑刚刚站起来,闻言,带翻了椅子,红酒洒在他的西装上,染湿一片。
他骇然。
*
纤纤把秦雾送回秦园的别墅。
秦雾说:“妈妈,你看见了吗?自从utopia和禄通合作,路平平的尾巴就翘到了天上,他真没礼貌。”
“他是反面教材,小雾不要学他。”
“我肯定不学他,他好可恶。”
“再过几天,你会觉得,他好好笑。”
“妈妈,你说什么?”
“没什么。”
圣诞假期,罗伯特从海之屿过来,帮忙照顾小少爷。
纤纤说:“难得离开那座岛,你不出去逛逛吗?你可以带小雾去商场玩,多开心。”
“浪费时间。”罗伯特冷冷道,“只有工作能使我快乐。”
纤纤:“工作狂。”
罗伯特:“那叫正确的工作价值观。”
他弯腰,对秦雾说:“小少爷,虽然是节假日,但是你的父亲也在尽职尽责地工作,你要学习他的拼搏精神,等你长大,才能像少爷那么成功。”
秦雾便说:“我去房间看书了。”他拉着母亲的手,“妈妈,我们走。”
纤纤笑了笑,“我有事,晚点回来,你去吧。”
秦雾懂事地点头。
纤纤独自开车出去,大半个小时之后,到达郊区的一家私人俱乐部。
奥斯汀已经在停车场等候。
纤纤问:“客人呢?”
奥斯汀:“在里面。”
纤纤开门下车,“很好。”
*
常佑开了一瓶威士忌,咕嘟嘟往喉咙里灌。他早顾不上品酒的礼仪了,直接牛饮。
秦措要了一杯热茶。
半晌,常佑喃喃道:“mr. gf……白学妹?白学妹??”
秦措说:“你应该叫白小姐。”
常佑难得对老板的话置若罔闻,他的一颗脆弱的心脏忽上忽下的,悬在半空。许是酒喝多了,他双手发抖。
他想起去过温德尔的故居后,与秦措的对话。
秦总说:你那句话,说反了。
那是哪句话呢?
常佑想了又想,绞尽脑汁,想的脸颊发烫,脑子发热。
是了,一定是那句――‘我不相信她会帮温德尔做事’。
那句话是反的。
根本不是白学妹帮温德尔做事,而是温德尔听从于她。
一直以来……
她就是mr. gf,她才是mr. gf!
常佑又倒了一杯酒,仰头喝光。
秦措看一眼快成空瓶的酒瓶,淡声问:“你晚上准备吐几次?”
常佑脑袋嗡嗡的响,哪里听的进去。他手抖的厉害,越是颤抖,越是紧握玻璃杯。
他说:“完了,完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