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是事实,尽管被偏爱的人占上风,久经情场的人却不会轻易承认自己在吃醋,然而不管重一礼再怎么否认,都不妨碍周誉执就此事笑了一路。
在公寓照明下脱掉鞋子再次查看扭伤处,白袜已经被顶起浮肿的圆润弧度,踝关节足足比右脚粗了一圈,在白晃晃的灯光下尤为吓人。
这下没了玩笑心思,周誉执潦草帮她洗完澡,从客厅找出医药箱给她左脚喷药。
凉丝丝的气雾均匀撒落在发青的皮肤上,重一礼本来还觉得冰冰凉凉挺舒服,正欲凑近去瞧,苦涩刺鼻的中药味就在空气里大肆扩散,她被呛得连声咳嗽,连忙捏着鼻子躲远,可由于脚踝还被周誉执握着横在他大腿上,她再怎么躲最终也只能无可奈何地躺平在沙发上。
重一礼那一身油光水滑的狐狸肉平日里护理得极为精细,从小到大都没受过几次伤,上一次用这些还是因为郑熙的报复,她抱怨道:“怎么这些个跌打损伤药都这么难闻。”
“还不是为了让你多长点记性。”与她截然相反,周誉执放下手里的喷雾瓶,跟个没事人似的给她按摩,“这下好了,这两天哪都去不了。”
重一礼本身就宅,不用出门于她反而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还是装作遗憾地哀叹一句,“好可惜哦,省得某些人出门遛个弯儿都能碰见前女友。”
周誉执能闻见空气里如风暴般席卷而来的浓浓的酸味,“既然如此,我这两天就待在家里独宠你,妹妹你看行吗?”
随后掌心上移,周誉执握住左腿腿肚,将其固定在半空,确保不会压到它之后俯下身,蜻蜓点水般吻她嘴角,“省得某些人没事干整天乱吃飞醋。”
重一礼行动受限,只好用额头撞他:“谁吃醋了?”
撞疼自己不说,脑袋还被周誉执顺势抵进沙发垫里唇齿厮磨,他揶揄道:“那又是谁在对号入座?”
对号入座的某人也许这辈子都改不掉嘴硬的坏习惯,不讲道理地别开头,“反正不是我。”
耳垂连着耳后一片雪白皮肤都透着樱粉色,嘴硬得太可爱。
周誉执深谙示弱的男人有糖吃的道理,云淡风轻地提起昨天的事,“当然不是你,一直是我在吃醋,看见你跟周尧站在一块儿牙齿都要酸倒。”
停顿两秒,他几乎是完全贴在她耳朵上说话,极轻的几个字:“老婆,你多疼疼我。”
红霞跟火烧云似的从耳后蔓延到修长的脖颈,重一礼用手推他,“那你先洗澡。”
这句话的暗示够足,周誉执眼里璨着光,“今晚电影还看不看?”
“看啊。”
话音刚落,重一礼就被人穿过膝窝腾空抱起,周誉执脚步极快极稳,她还没来得及辨认周遭环境,两人就拐进了目的地。
周誉执就着门缝里透进来的光亮,将她放置到双人沙发上,紧接着又啪地拽下落地灯的拉线开关,将这间不到二十平的漆黑小室点亮。
在重一礼好奇地环视房间时,周誉执从角落里搬了一箱收纳整齐的碟片,放到她脚边:“这些可都是我妈的珍藏,你先挑着,等我洗完澡回来一起看。”
十分钟后,周誉执很自觉地只在下身围了条浴巾回到影音室――反正无论穿多少,到最后都要脱光的。
重一礼正倚着箱子,侧对着房门坐在沙发前的珊瑚绒地毯上挑挑选选,花花绿绿、年代久远的碟片包装以她为圆心摆了一圈,身上的白色睡袍被室内唯一的光源烘烤出柔暖的焦糖色。
周誉执避开散落在地面的碟片,一脚从上个世纪的僵尸电影跨越到本世纪初的狗血韩剧,重一礼在他进门后连头都没抬过,却在他坐上沙发时,忽然回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周誉执微一挑眉表示疑惑。
然后重一礼举起手里的一迭东西――
为首的碟片封面上印有几个穿着情趣制服坦胸露乳的女优,右侧则是一列看不懂的日文,但其中加大加粗的“童颜巨乳”四个字以汉字形式书写,格外打眼。
重一礼问,“这些也是你妈的珍藏?”
周誉执的笑容凝了一半在嘴角,伸手欲抢,却被她后撤的动作躲过,他懊恼地回忆起这一茬:“不是,这是去年秦南送的,我没……”
“我粗略看了下,这么多张全都是带有童、颜、巨、乳标签的……”重一礼低下头,一张张翻阅,语气听似平静,实则暗藏风波,“原来哥哥最喜欢这一款啊?我这种类型的是不是太委屈你了?长得没她们可爱,胸也不像她们大得能踢足球……”
女人的攀比心理没有最离谱,只有更离谱。
周誉执无奈,长臂一揽将重一礼捞到沙发上,没拿稳的碟片落了一腿,他随手捡起一片向她展示,“天地良心,我一张都没看过,你瞧这上面的塑封都没拆过,我当时准备扔的,可能被阿姨错收进来了。”
重一礼不听解释,抱臂哼笑道:“那正好呀,我们今晚就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