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喜欢我什么呢?”
见他如此坚定,爱世又问回了那个他一直无法回答出来的问题。
你是喜欢我的性格?
是喜欢我此时的容貌?
还是喜欢我的身份呢?
“我喜欢你的全部。”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全部?”
“是!”
然后,他终于看到爱世朝他展颜笑了。
“清庭,你看过我跳舞吗?”
“是当时你在树林里跳的那个么?”说实话,清庭并不觉得她当时跳的那个舞好看,但他在想怎么说更含蓄些。
“不是,那些只是练习,这个才是。”
在月夜下,盛开的白昙花旁,爱世像蝴蝶一样翩翩起舞,缠绵又轻盈,一步一步地踏进了他的心间。
跳完之后她问:“现在这个舞好看么?”
“好看。”他从来没见过如此动人的舞姿。
“当然好看,这原本可是要献给神明的舞蹈,不过嘛无所谓了。”
那一晚就像昙花一样梦幻又稍纵即逝。
以至于再到后来,他每天都在后悔。
后悔自己当时在她面前像个愚蠢的傻子一样剖露自己的真心。
他甚至愿意为了她放弃了一切,什么财富,名位他都不去争了,一心只想带她逃离这里,不想让她回到东京那样的泥潭中。
他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疯狂。
哪怕后来私逃的事迹败露,他也一人扛下所有,说一切都是他引诱的她,她单纯天真不沾染一分一毫。
最后,她跟着诚夫人离开了。
还是御一郎告诉他,他从头至尾都被那女人玩弄了。
她一直看着他为她沦陷,看着他步步走向深渊,然后自己却轻巧地离开。
她让御一郎帮她带的话里说:
我可是连魔鬼魍魉都厌恶的女人,你怎么可能会喜欢我的全部?
御一郎失望地对他说:“她自然是可恶,可若你不曾动那些上位的心思去招惹她,又怎么会遭她反噬。”
御一郎扔了一个包袱给他,里面是一些衣物和银钱。
“忘了她,换个地方重新来过吧,是你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他默默抱起包袱,没想到御一郎少爷还愿意帮他,他是真的很感激了。
但他眼里依然有恨。
没错,他会在一个地方重新来过,他一定会出人头地的。
他也绝对不会忘了她的。
……
“对不起外婆,让你担忧了,我以后绝对不再做这样的事了。”爱世道歉地很诚恳。
诚很担忧,担忧她之后会继续在这种事上寻找快感,借此来抚平她内心深处的裂痕。
但这样是不行的。
“爱世!”诚扶住爱世的双肩,就像小时候她在教导她那样。
“你听好,外婆并没有要为他说话的意思,但你知道吗,只要你继续玩弄他人的感情,后面你就会被同样玩弄感情的人注意到,然后不断吸引这样的人。”
“他们也只会以成功俘获你的心作为挑战的标准,并不会真正爱你。”
“外婆其实更希望你能快乐幸福地度过你的一生,哪怕一个人都没关系,如果非得有一个人来陪伴你,那也应该是深爱你的人。”
“不日你就要回东京了,到时外婆也不在你身边了,外婆真的很担忧你,真的真的不希望你将来陷入那种境地……”
诚真的觉得自己老了,她甚至都没办法再用严厉的语气去对待爱世了。
见到诚这样,爱世心里一热,难过的就要落泪,但是她生生忍住了,她要坚强些。
她紧紧握住外婆已经苍老的手,低下头像以往一样扑进诚的怀里:“外婆――爱世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爱世以后宁可自己一个人,也不会再起报复的心毁了自己的。”
“对爱世友善的,爱世就报同样的热情来对待,对爱世恶意的,爱世就当他们是南瓜。”
“全部都是南瓜!”
看到爱世喊着南瓜,诚无奈地抚拍着爱世的背叮嘱道:
“回到东京之后啊,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
“嗯。”
“难过了就回来。”
“……嗯。”
作者有话说:
爱世虽然会开始让自己变得快乐起来,但她潜意识里就是想报复的。所以她是蝴蝶,是带着邪性的。
第26章 庸俗.糖衣炮弹
◎这女人是想用这种糖衣炮弹来收买爱世么?!◎
自爱世十二岁之后, 她就再也不愿去守山神社。
但诚依然会为了爱世去守山神社上供,感激椿藤主大人对爱世多年来的护佑,以及祈望椿藤主大人能体谅爱世那孩子并不是对他不敬。
只是在知道那少年并不是很情愿一直帮助她的情况后, 她的自尊不允许自己再接受那位少年的帮助。
神社的宫司大人也明白,哪怕训斥椿绚也已经毫无意义, 于是每年都赠送了很多用干椿花做成的花包御守给诚, 希望能帮到爱世抵御她的诅咒。
幸好爱世的诅咒痕迹越来越淡,在这些花瓣御守的守护下自己一人也能顺利渡过。
就是不知为何,这几年神椿树的花虽然开得依然繁盛, 可就是没前几年那么壮观了。
宫司有些忧虑,觉得不是什么好现象, 且椿绚最近也有些不对劲,但这些他就没对诚说了。
今年春天,爱世就要回到东京去上学了。
诚让爱世过完今年的大朔月再回去。
“外婆,不用那么认真啦,我其实都不怎么难受, 就是一点点不舒服而已。”
看着外婆忙里忙外,又是帮她放好帷帐,又是帮她在床褥上铺干花的, 爱世忍不住劝她。
“那也得认真对待, 这些花瓣可是从神树上摘取下来的, 是能帮你驱除邪祟的,你也给我认真点。”
诚一边把花瓣细致均匀地铺放到床上,一边对旁边那个穿着白色寝衣一脸无所谓的少女说道。
听外婆说到驱除邪祟, 爱世像想起了什么用开玩笑的语气说:
“哎, 没关系的外婆, 其实邪祟也很嫌弃我的, 觉得像我这种一吓就大惊失色仪态全无的庸俗女人可没意思了,他都不屑于跟我扯上什么关系……”
“爱世!”
听到爱世那么不在意地说自己是庸俗的女人,诚有些生气,便久违地训斥了她:
“你这孩子在胡说什么呢!”
“外婆有教过你这么说自己的么?”
“竟然用这样的词语形容自己,你真是太不像话了!”
看到外婆生气了,爱世就闭嘴安静地坐到了一边,不敢再说话。
她总不能跟外婆说,这些话本就不是她自己说的,是那个可怕又恶心的“邪祟”说的。
那个时候,她光顾着害怕了,脑子里恐惧到一片空白,连自己当时是什么反应都有些不记得了。
但他说了什么,她可是一直都记得的。
但现在回想起来就很生气。
明明那“邪祟”自己长得那么可怕,一身骷髅架子还冒着黑气,竟然还嫌弃她既庸俗又无趣?
好像她见到恶心的怪物没有镇定自若,没有表现的超凡脱俗有多么对不起他似的。
但幸好因为如此啊,她才免于被怪物掠夺的命运。
嗯,所以对她来说庸俗就庸俗吧,她永远都不要被那种怪物另眼相看。
那时她可是听见了他说他不想跟她扯上什么关系,也不想将来她被那些人找到后逼他不得不娶她,然后就从她身上收回了什么东西。
也是自那以后的大朔月日,她就没有那么疼了。
所以她很清楚,是她的“庸俗”拯救了她自己,而不是这些不仅没保护好她还让她伤心的“椿花”。
但看着认认真真的外婆,爱世也没办法完全否认这些花。
这些花都是外婆辛辛苦苦到神社去为她求的,之于她而言,唯一的作用就是感受外婆对她的疼爱,让她更加有勇气面对一切。
“来爱世,躺好。”诚拍了拍被褥朝爱世道。
“是。”
爱世顺从地躺进了温暖的被子里。
“外婆在这里守着你。”
诚摸了摸爱世光泽柔亮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