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久兄,没有现钱这句话恐怕说的不对吧?”范杰轻轻的转了转茶杯,轻声说道:“据我所知,孙将军手上可是还藏着很大一批黄金,而且数目着实不少,孙将军若是肯拿出这批黄金来,想必购买军火的事情怕也不是一件难事!”
“哦,孙魁元竟然还藏了这么一手?”听到范杰这么说,张廷枢也是十分的诧异,半天之后,他才摇了摇头,说道:“焕然,我看这批黄金是孙魁元手上最后压箱底的东西,想要让他拿出来恐怕比登天还难,说不定还会让双方翻脸,这恐怕不是一件好事!”
听到张廷枢这么说,范杰也认同的点了点头,确实,想要从孙殿英手上将这批黄金弄出来恐怕是真的很难。
见范杰开始点头,张廷枢赶紧说道:“更何况,焕然你跟第二十九军之间的交易都能通过古董字画珠宝来结算,甚至羊皮羊毛都能作为交易的筹码,那和孙殿英如此进行交易,又何尝不可呢?”
“蔚久兄,其实你想拉拢孙将军,我想也未必要通过这种方法,”范杰轻轻敲了敲桌子,沉声说道:“你也知道满洲那伙人,尤其是傅仪,那可是赌咒发誓要将孙殿英千刀万剐、碎尸万段的,日本人想要维持满洲的统治,这一点是必须要做到的,你觉得孙殿英为什么会答应从晋城调到如何来,仅仅是南京那边的命令恐怕还不够吧!就凭他孙殿英做的那些事情,能不和日本人死磕吗?”
“焕然,话虽然如此说,但具体到实际防务上面,却是不能这么想当然,孙殿英的部队若是肯死拼到底,自然会发挥最大战斗力,但若是能够购置一批军火,锦上添花,这又何乐而不为呢,更何况,如果在战斗中第四十一军不听指挥,各部不能有效的进行配合,相互支援的话,那这场战争还没开始恐怕就注定要以失败告终了!”
范杰看着张廷枢,心里不禁好笑,为了让自己答应用古董字画之类的珍宝来换军火,张廷枢也真是真够能说的。
“乱世黄金,盛世古董,蔚久兄,”看着张廷枢一脸焦急的模样,范杰沉声说道:“孙魁元真要是想交易,这些东西的价钱恐怕是真的不会很高,不然我真的没法和鲍尔他们交代,毕竟我们也只是合作伙伴的关系。”
听到范杰终于点头,张廷枢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焕然,你肯答应就已经很好了,只要价钱不至于太离谱,我相信孙殿英不会计较太多的,你可能不知道,孙魁元是真的让天津租界的那帮人给折腾惨了,他是真的不敢去和那些人做交易了,现在你这边能同意和他交易,孙魁元恐怕不得高兴坏了!”
范杰摇了摇头,但又十分肯定的说道:“孙魁元肯定是高兴坏了,他手下的那批东西除了烂在他手里出不去,恐怕也只有送人这一条路,”说着,范杰挑眉看了看张廷枢,有些好奇的问道:“蔚久说,你我兄弟一场,说说吧,老孙到底送了你什么样的宝物,才让你到我这边来做这个说客来的?”
“嘿嘿!”张廷枢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见范杰一脸探究的申请,只好说道:“也没有多少东西,只是几个黄金手镯,加上几颗宝石罢了!”
“哼!”范杰摇了摇头,说道:“你呀,到现在还不肯说实话。”
范杰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交易可以,但是这交易的具体过程,咱们还需要好好商议商议,现在距离热河开战只有几天时间了,必须要在开战之前将军火运到赤峰,这可真没有那么容易?”
范杰低头思索,半天后才说道:“这件事情我可以让天津方面立刻给你联系,但是你要知道就算再紧急,开战之前能够运到赤峰的也不太多,这还要顾及在承德的汤玉麟,而且一旦开战,这道路一封,你自己说吧,这能有多大的用处?”
“焕然,你这话是有些道理,但是这事咱也不能只看眼前不是,谁知道这场战事能够持续多长时间,孙殿英毕竟是肯真心抗日的,相比于汤帅来说,已经很不错了!”说道最后张廷枢自己都叹了一口气。
范杰点了点头,汤玉麟的立场是现在最惹人担心的,范杰想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蔚久兄,伯父那里你还得回去提醒一句,这万一汤玉麟临场投敌叛变了,这后果,伯父可得要准备好了,免得事发突然,乱了阵脚啊!”
“不会吧,焕然,”张廷枢一脸的难以置信,他有些支吾的说道:“今天在会上,汤帅还赌咒发誓说要与热河共存亡,他怎么可能会转眼就投敌叛变呢,这也未免有点……”
范杰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廷枢,他只说了一句:“蔚久兄,这汤帅的承德就在热河的身后,你觉得你自己就真的那么放心吗?你要是能说出放心两个字,那我就一句话也不说了!”
听到范杰这么说,张廷枢顿时沉默了下来,对于汤玉麟谁都不那么放心,别看汤玉麟今天上午赌咒发誓说的那么真,但是对于他,每个人的心里都有那么一些不确定!
范杰叹了一口气,汤玉麟毕竟跟了张作霖几十年,一起出生入死过的,若是说他真的会投靠日本人,这让这些人心里有些难以接受,但是东三省已经沦陷这么久,有那么多曾经的元老高官都投靠了日本人,想让人真的彻底放心的相信他,还真没有那么容易,更何况,这一年以来,东三省多次传来日本人和傅仪拉拢汤玉麟的消息,而张学良的情报网络早就侦查到汤玉麟派儿子汤佐荣去热河跟日本人谈判的事情,要不是张学良实在是性情多疑,蒋*介石几次提议之下,汤玉麟早就被干掉了!
“好吧,蔚久兄,你不肯信,我也没办法。”范杰摆了摆手,摇了摇头,说道:“这样吧,蔚久兄,咱们多做上几份预案总不为过吧!”
“这倒也不是不行,”张廷枢犹豫半天,还是点头应了下来,毕竟他现在也是一师之长,这事关数万大军性命和整个军事大局的事情,如何小心都不为过,他老父亲是顾忌和汤玉麟几十年的交情,但是他张廷枢却不能如此,多做几份预案,就做几份预案吧,事情想的多一些,总比临到头了毫无准备的强,只要这些东西不被父亲看到就可以了,想到这里,张廷枢终于下定了决心。
对于张廷枢的能力,范杰还是比较信任的,他毕竟是在东北讲武学堂学习过好几年的,和张学良还是同学,后来还被选送到日本千叶县步兵专门学校学习,能力是毫无问题的,范杰相信张廷枢做的这份预案,绝对会考虑到各个方面的,有了他的这份预案,希望东北军能够在事发后,能够及时有所应对吧。
“蔚久兄,这一次交易按照老习惯,我还是不会露面的,那些东西还请张将军送到北平去,我会安排人和他这边接洽的。”话题转回到军火方面,范杰的语气沉重了下来,“另外,还请他及时派人去围场县,掌握住那里所有的军事布置,我希望最后军火交接的地方放在围场比较好一些,而且一旦事有不谐,有围场作为退路总是好的。”
“焕然,你真的觉得承德方面会出问题吗?”张廷枢神色开始紧张了起来。
范杰叹了口气,说道:“蔚久兄,这里只有你我兄弟二人,我也不瞒你,对于这场战事,我真的不看好,赤峰那边咱就不说了,北票朝阳一带,是第五十五军的董福亭部,和黑龙江省军第十三旅于兆麟部以及退入该地区的东北义勇军李春华、唐聚五部;而南路凌源至平泉、承德一线,则是万福麟的第4军团,万福麟所部的战斗力到底如何,蔚久兄就心里比我清楚,朝阳北票一带甚至都不是东北军主力部队,与敌人进行骚扰还行,要是真想和日本人硬拼硬的实干,我还真没有多少信心,如果守承德的不是汤玉麟,而是孙殿英,那我就真的放心了,可是事实上却并非如此,少帅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恐怕现在也没人知道,但是唯一肯定的一点就是他不肯对汤玉麟下手,有汤玉麟这么一个大破绽在,热河这一战,我军不要崩溃了才好!”
张廷枢默默的听范杰说完,虽然话是如此说,但他还是觉得范杰有些悲观,所以他开口劝解到:“焕然,万福麟的第4军团的战斗力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差,缪澄流、丁喜春和孙德荃等人都是英勇善战之辈,面对关东军的时候,还有肯死拼到底,关东军是没有多少机会的。”
“但愿吧!”范杰知道张廷枢心里向着自己人,所以在这个问题上他也没法多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