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林清野始终很淡,声音淡,态度也淡。
主持人几分尴尬,玩笑道:“今天会不会就是我主持生涯的滑铁卢了,我感觉我要聊不下去了啊。”
底下观众哄堂大笑。
从演播厅出来,王启正跟工作人员说话,见他出来:“清野,你等一下。”
他停了脚步,也没走近,懒散靠在墙上,眉眼低垂,样子有点倦。
王启跟工作人员交代完工作,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一会儿跟大家一块儿去吃个开工宴?”
他刚要开口拒绝就被王启打断:“行,就这么说定了,认识一下嘛,以后得一块儿几个月呢。”
林清野痞里痞气地笑,漫不经心:“说不定这场我就被淘汰了。”
“你这个人。”王启食指点了点他,“想早点淘汰估计都挺难的,你台风甚至比那些个明星都好得多,现在小姑娘就喜欢你那种张狂劲儿。”
话虽这么说,不过王启心里又想了另一事。
他家里头那个女儿才15岁,也不知从哪看到了网上林清野的照片,居然还喜欢上了,今天缠着他想来现场认识一番,被王启拒绝了。
追星可以,可要是进一步发展到私人的感情可不行。
他那傻女儿哪儿吃得下林清野这尊大佛。
“对了。”王启又问,“这节目一播出估计你那热度就要上去,私生活没那么容易藏,你跟你那小女朋友打算怎么办?”
他之前就看到林清野跟小姑娘聊天的样子。
虽没明确说是女朋友,不过他这么大岁数了,不难猜到。
林清野顿了顿:“她性子静,公开出来会影响她生活,我也没打算让人知道我私生活怎样,王叔,节目组那边要麻烦你。”
“现在倒是肯叫我一声王叔了。”王启轻斥他,很快答应,“这个你放心,不会拿选手个人生活炒热度,也不会乱剪辑,都是白纸黑字写进合同里的。”
他淡淡“嗯”了声。
“不过啊,节目这边我能控制,等热度上来,粉丝和媒体的眼睛我可控制不住,自己控制。”
他又应了声,眉间皱着,不知在想什么。
第一期录制的最后一位歌手演唱结束,观众投票也结束。
唱票结果要等下回才公布,众人一块儿赴宴。
入席,林清野旁边坐了个男人,看着年纪比他大,中长发,头顶黑细的发箍箍着头发。
他跟林清野一样,也没有出道,同样是被王启挖来的酒吧歌手,虽比不上林清野,但在当地有一定知名度。
“那个,你好。”他凑过去打招呼,“我叫周吉。”
林清野拎着酒杯的手顿了顿,侧头看他:“林清野。”
“我知道我知道,我听过你的歌,以前在酒吧的时候我还唱过呢。”
周吉性格豪爽,话也多,全程基本都是他在说话,林清野心情不爽利,不喜这种场合,只淡淡应着,跟他一块儿喝了几杯酒。
周吉一只手搭在桌沿,林清野注意到他手臂上还有一块淡色的青色纹身。
周吉注意到他视线,笑了声:“这个啊,化妆师说上星节目把纹身露出来不好,就是露了后期也得打马赛克,就直接拿遮瑕膏给遮住了,说实话,这节目屁事忒多,除了设备好,唱起来的确是不怎么自由。”
林清野拎着酒吧,手腕垂着,评价了句:“挺好看。”
“你也喜欢啊?”周吉朝他身上扫了眼,没见到露出来的刺青,“你也有吗?”
“没,认识一个刺青师。”
“行啊,那我下次要是有新的要纹了你给我引荐一下?”
林清野勾唇,笑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两人碰了下酒杯,又饮尽一杯,林清野问:“这玩意儿疼吗?”
“你那刺青师朋友没跟你说过?”周吉挑了下眉,“我这位置还行,能忍。”
又喝了会儿,在这名利场中林清野耐心耗尽,说了声去卫生间便起身离开。
去完卫生间他也没再回宴会厅,直接走了。
这里离他住的公寓距离不算太远,没法开车回去,便戴上口罩帽子直接走路回去。
没走大路,绕近道小路回去。
小路这的旧墙有些脏,空气里弥漫着股连绵阴雨天特有的潮味儿,石子缝里冒出些青绿苔藓。
他没走过这条路,捏了下鼻梁上的口罩条。
在这天气下,总觉得身上的酒气都散发不出来,醉醺醺烘着人。
走一半,王启打电话过来,问他怎么还不回去。
“走了。”
“走了?!大家拍照可都等你呢!”
林清野低笑:“你们自己拍吧。”
三两句挂了电话,他抬起眼,看到对面破桌前坐着的女人,满头银灰白发,手上皱纹像树皮,一眼看过去就觉得是个大半截入土的年纪。
她在这小巷摆了个摊儿。
林清野正准备收回视线之际,看到那破桌上的一本书,佛经。
很眼熟,他记得许知喃也有一本。
“算命算命,五块钱一次。”女神棍从她那破铜锣似的嗓子里发出一声吆喝。
林清野目不斜视,继续往前走。
神棍把手里的竹签筒直接递过去:“算一卦吧。”
“不用。”
“我看你面有凶兆。”
林清野笑了声,挑眉:“带着口罩你也能看出来?”
“心要诚,我一看便知,至于如何化解。”她再次将竹签筒递到他面前,“抽一支。”
“我没带钱。”
“扫码也行。”她说着,竟然还真从桌肚里头拿出一张破破烂烂的二维码。
“……”
林清野盯着她桌上那本佛经看了会儿,还真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机,扫码:“五元?”
“一支签五元,童叟无欺。”老神棍说。
随着机械女声的“支付宝到账五元”的提示音,林清野抽了支签。
神棍接过,神叨叨道:“人在爱欲之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苦乐自当,无有代者。”
林清野心想,要是许知喃在,一个小尼姑一个老尼姑,倒能好好说道说道。
他也没兴趣再问那话是什么意思,就当五块听了个乐,提步要走,神棍又问:“我瞧着你最近姻缘不顺。”
他脚步一顿,没答。
“你心魔太重,不利己,不利人。”神棍依旧表情不变,“你那位姻缘是个好人,算是便宜你了,只不过要破心魔。”
林清野看着她又从兜里拿出一包牛皮纸包着的小粉包,往前一推:“温水冲泡送服,心魔即可斩断,此秘方不可外传,只需五百就可了断心事。”
林清野嗤笑一声。
觉得自己简直是有病,才在这听这神棍叨叨这么久,直接转身走了。
林清野回了公寓。
洗完澡坐在落地窗前,从这望出去能将车水马龙的堰城尽收眼底。
他拿起手机,点开跟许知喃的聊天框。
上一条还是毕业晚会那天。
许知喃出来找他,给他发信息问他在哪。
他划着屏幕往上翻,许知喃找他有个习惯,明明是私聊,可她总会在前面先加一个“清野哥”。
说话也是,总是软趴趴的唤他“清野哥。”
他们聊天记录不多,平常也不常聊。
林清野有定时删除的习惯,很快就拉到顶。
他人往后靠着沙发背,又点进她朋友圈。
挺巧的,许知喃刚刚发了一条。
不是刺青图案的内容,而是一个蜡烛表情。
林清野顺手点了个赞。
紧接着又想起那天晚上,不再是“清野哥”,而是连名带姓的“林清野”,含着火气,眼睛亮的吓人,却又将五官染得漂亮的惊心动魄。
那一瓶子的水泼的也相当顺手。
林清野轻嗤一声。
又把赞给取消了。
作者有话要说:阿喃:你给自己加什么戏?
第15章
从墓园回来后, 许母留顾从望在家吃了晚饭。
顾从望虽然是个少爷, 可在哄长辈开心这方面却十分得心应手,饭桌上把每道菜都夸了个遍, 吃完饭后又忙着收拾碗筷洗碗。
任凭许母怎么劝都坚持, 像个冷酷无情的洗碗机。
没办法,许母拍拍许知喃的背:“你去帮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