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的从来不是这些。”时清和替她把身后的帽子拉上,挡住了外头乱吹的冷风,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安澜。
他怕的不过是有一天醒来,再也找不到安澜。
安澜躲开他的目光,转移话题,“我要去看病。”
“一起。”时清和浅声道,“病友还能互相照应。”
?
“果然不该对生病的人下手。”时清和声音沉了些,有些无奈,“也有些感冒了。”
安澜:“……”
哦。活该!
喉咙发炎加上重感冒,护士给她准备了两大瓶。这会刚六点,按照这速度,估计也要七八点。
就着热水吃过了药,安澜便有些晕乎了。坐在一排的座椅上面,安澜眨了眨眼睛,努力赶走睡意。可是脑袋一靠到后椅,睡意便不断地涌了上来。
一个哈欠接连一个,时清和把饭团买回来,看到的便是安澜飙着眼泪打哈欠的样子,“困了就睡。”
“我怕针管倒流。”安澜仰头看了一眼,已经去了小半瓶了。
“我帮你看着。”时清和把一个饭团递给安澜,“吃完就睡。”
她又不是猪。
安澜嘀咕了一句,乖乖地接过饭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喉咙太疼,连带着她都没有什么胃口饭团吃了两口便放在一旁。
又打了一个哈欠,安澜睡意朦胧朝着时清和那边看了一眼,实在是扛不住睡意,“那我睡了。”
“嗯,睡吧。”时清和低声道。
安澜也是困极了,眯了没一会,药效上了头,她便靠在椅子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今天没有化妆,眉眼细巧。五官小巧而精致,比起年少的她,如今的安澜长得越发的灵动。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发尾有些卷起,却衬得脸蛋小巧。
身边的她安安静静的睡着,呼吸浅浅。
时清和神色都暖了不少。
一瓶吊水滴完,护士走过来换。瞧见时清和,有些惊讶,又看了一眼睡得正熟的安澜,压低了嗓音,“时医生,这是女朋友?”
大概是梦里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安澜眉头紧皱写,手也开始乱动。
时清和抓住她乱动的手,轻轻地压着,“还不是。”
还不是,那就是在追着咯。
护士表示明白,利索地换了吊瓶,也没再打扰两人。
“别怕。”时清和凑近安澜,在她耳边轻哄,“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以前是他没有能力,现在不一样,他能护安澜周全。
安澜最后还是一个人回家的,去拿药的时候,时清和临时接到电话,需要动一个手术。
她目睹着病人从医院外面送进来,一脸痛苦狰狞的样子,从她身上路过的时候,甚至还能闻到很浓的血腥味。
这是第一次,安澜意识到时清和身上的担子有多重。
他是医生,是希望。
他选择的不是一个工作,而是责任。
为了防止持续着凉,安澜周末两天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顺便享受一下来自许初九的喂养。
捧着水果捞,许初九开始绘声绘色地跟她复述今早的场景,“你都不知道宋嘉予当时的脸有多臭,要不是你姑姑还在场,我估计他得炸。”
不过倒是懂得关心她有没有被吓着,还算有良心。但是莫名其妙扣下了她的驾驶证是几个意思?!怀疑她老司机的技术吗?
“那车也不值钱,不至于吧。”一块水果喂到嘴边,安澜躲开了,“我感冒了,别传染你。”
许初九:“是不值钱,可是那是宋嘉予接任后买的第一辆车,情怀在。”
安澜倒是不知道这件事,有些纳闷,“那你还选了这辆?”
“因为不值钱啊。”许初九长叹一声,“其他车子都太贵了,我不敢开。”
安澜:“……”
戳了戳身边的安澜,许初九踌躇了一会,才试探地问她,“时清和……你大学放不下的人,是他吧?”
安澜和她大学四年舍友,只失控过两次。两次皆是在醉酒后喊着“时清和”的名字,哭得像是个小孩一样。
那时候许初九才知道,原来骄傲如安澜,也有那么卑微无助的时候。
“嗯。”安澜轻轻地应着,托着腮帮子叹道,“以前年少不懂事。”
“身在福中不知福。”许初九送了一个白眼给安澜,“要是我高中也有这么帅的同学,我也不至于学习那么差。”
“这不是给你宋嘉予了嘛。”安澜拍了拍许初九的肩膀,“要我说,实在不行你就霸王硬上弓,然后一哭二闹三上吊,我就不信他不负责。”
“可别。”许初九表示拒绝,“一般这么做了,你姑姑就会甩我五百万,让我走人。”
安澜思索了两秒,很严肃地摇头,“不,你想多了。”
许初九纳闷:“连钱都不给?”
“钱倒是会给。”安澜幽幽地道,“然后让你死都不要离开宋嘉予。”
一个恨不得把儿子分分钟嫁出去的许女士有多么可怕,许初九大概还没有见识过。
许初九:“……”
正聊着,手机上弹出了一条跨洋短信,来自于她家母上大人。
母后:真的不打算回来?
安澜想了想,和认真地回复:不回了,这里很好。
对于从前,安澜没有任何留恋。如果可以,她想避开以前的所有。
可是唯独时清和这个男人,她舍不得,也放不下。
作者有话要说:先说一下,安澜不会再跑一次,大家的刀可以放下了哈
我还是得为我安澜辩解一下,绑架并非她所愿,她是受害者啊!还有离开的事情会说的,别激动别激动
☆、撒娇
在家休息了两天, 周一一大早, 安澜便拖着小行李箱下楼。
宋嘉予和许初九已经等着了,安澜把行李箱塞进车后座, 扫了一眼前头开车的宋嘉予,“怎么不让初九开车?”
宋嘉予送了她一个嫌弃的眼神, “从这里开车过去,得三个小时。”
“哟。”安澜来了兴趣, 手肘搭在门窗上, 调侃一句,“心疼我们初九啊?”
宋嘉予长叹一声,目光幽深地看了一眼安澜, “长路漫漫, 给她开,我不放心。”
得,还记着把他车给撞了的事情。掉钱眼里面去了,难怪没朋友。
安澜拉开了后座,“那次只是意外,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有没有问题?”
“能蹦能跳的有什么问题?”宋嘉予启动车子,把副驾驶座上面的早餐朝后递去,“给你买的,开窗吃了。”
“你吃了没?”安澜问了一句, 从包里掏出口香糖递给他,“喏,要是开车困了嚼一下, 实在熬不住就在高速停车地方换个人开。”
宋嘉予接过,随手往旁边一丢,“换不了,许初九的驾驶证没带。”
安澜纳闷,偏头看了一眼许初九,“你怎么知道?”
宋嘉予:“我扣的。”
“??”神经病啊,你扣人驾驶证干嘛!有本事扣户口本去!
安澜刚从被子里面爬出来,这会还有些困,勉强地吃了一半,便把窗户给关上了。
宋嘉予最懂得享受,车上还放了两个枕垫。安澜随后拿了一个,枕靠在后座上,小声地跟许初九嘀咕一句,“我先睡了,你看着点他,他要是犯困就给两巴掌过去。”
许初九:“……”兄妹情深呢?
许初九看了安澜一眼,大概是出门得早,脸上都没来得及化妆。不过不得不说,安澜的底子好,没化妆也有一种淡雅的美。
车子停在高速收费前,宋嘉予往后看了一眼,“睡着了?”
许初九把空调打高了一些,“应该是。”
“跟猪一样,吃饱了就睡。”宋嘉予笑了笑,拿了卡继续往前走。
一路都是高速,车窗紧闭,车内的温度保持在一个温暖的均衡处。宋嘉予开了一会便有些犯困,刚想打开音乐,又想到后头还睡着一个小祖宗,“有些犯困,陪我聊聊天。”
以前开车宋嘉予都习惯带着安澜出来,这小祖宗闹得很,吵吵闹闹的,他跟着有一搭没一搭的接话,倒也不会让他犯困。
许初九又看了一眼安澜,睡得很安稳,没有被影响,“宋总想聊什么?”
“什么都行。”宋嘉予道,“或者说说你最近在干什么,前些天不是回老家了吗?”
“嗯,回了一趟,遇见了不少熟人,还一起喝了点酒。”许初九温声道。
宋嘉予:“之前就听安澜说,你老家环境很不错,跨年不介意的话,去你那边过吧。”
一到跨年夜,城市里面就人潮涌动。可能早两年宋嘉予还有心思去折腾,现在年纪大了,也只想在放假的时候,找个安安静静的地方休息一下。
许初九倒是不介意,宋嘉予要去肯定是住酒店,她顶多当个导游,“宋总不回家?”
宋嘉予:“不回,我妈整天唠叨。”
许初九点头,肩膀上一重,她颇为无奈地调整了一下坐姿,“等安澜醒来后问问她。”
宋嘉予低低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戏谑,“不用问,一城市小孤儿,不跟我们一起还能去哪。”
许初九:“……”鉴定过是亲兄妹了。
一路上两人断断续续地聊着,安澜中途醒来过一次,默默地把脑袋移回去之后又继续睡了。
一到地点,就直接商谈。结束后才到了酒店。定的是双人房,许初九和安澜一起。
一进酒店,安澜就瘫在床上,躺了没一会又爬起来,去瞧着许初九的脚后跟,“这鞋子怎么回事?”
“磨脚了。”高跟鞋是新买的,还没穿几次,后跟很硬,磨着许初九的后脚跟有些疼。
“下次别买这家的了。”安澜捯饬出行李箱,因为感冒,她把家里的小型医药箱一起给带过来了。翻出了创口贴便蹲下身去检查伤口。
不算很严重,就是磨破了皮。鞋子是不能再穿了,再穿下去估计就会磨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