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上现在可真是后悔死了。既后悔自己当时无法反击他,又后悔真的去捡回了他的匕首。
这里是集住区与租界交界的一个普通住宅区。住在附近的多是些名誉不列颠人,也就是前日本人……因此,井上与他走在其中,并不是那么引人注目。
两个人下了电车后,又走了快半个小时,马上要回到她的家了。
事情是这么发生的——
在小队要解散时,讨论到了如何安排他住宿的问题。他当时就主动地站到了她的侧后,双手摁在她的双肩上,当着小队其他的干部们说道:
“啊,你们不用在意,我这几天就睡在井上这边了。”
井上当然没有同意过了。
可是,他极其阴险地在她要开口拒绝前,在她耳边小声说道:“都说日本人很注重礼节的,收了人家的礼物必定会回礼……我还没有得到你的回礼吧。”
原来他在这里等着自己吗?他就这么笃定自己真会去捡他的匕首吗?
感觉一步步都陷在他的手心里,回想起自己被迫同意下来时同伴们脸上既是惊讶又是暧昧的表情……井上别提有多想给他几下了。
身边的这个男人却毫无自觉,心情似乎大好。
他瞅了一眼始终将脸扭向另一侧,就像是闹着别扭的情人一般的井上,微微地笑了笑。
她有着蓝色的披肩发,身姿高挑,不需高跟鞋就能直抵他的眉梢,与他走在一起很是搭调。再加上她的身材……牛仔裤下的臀部又圆又大,腿部修长,胸部突出而腰部纤细。
“井上,你以前做过模特吗?”卡米尤不由问道。
井上的身子震了一下,“没有!”直接否定了。
“是吗?那真是可惜。”卡米尤说道:“如果没有战争的话,我就开上几家公司,将你包装成我的模特。”
“就算没有战争,我也不会去给你当模特。”井上扭过脸来拒绝他。
“哈哈,还在生气?”卡米尤笑了笑,“不要这样子了,你下午可没少笑我吧?”
又要扭开脸的井上一呆,回想起来,自己的确是笑过他呢。
原来他有想到啊。
“我们一人设计了对方一次,扯平了不好吗?”他接着说道。
尽管井上觉得,自己要‘受伤’更多些……往后,同伴们还不知道要怎么想自己与他的关系呢。可是,他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井上还是顺势走了下去。
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板着脸。
两人便开始有了些交谈。等真站在了公寓的门前时,掏出钥匙并插入锁孔的井上说道:
“有想做过,我是说模特……没有战争的话,我会去做的。”
她语气里充满了遗憾。
“现在也还不晚啊。”卡米尤说道:“让战争早早结束,你也还这么年轻,梦想继续抱持着也不坏,总会实现的。”
井上笑了,“你还真是乐观呢,”她扭头看着他,“我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
她往前踏出了脚步,“啊,”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又回了头,“对了,可不要对我说‘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你死的’这样的话……去骗骗小女孩可以,对我没用的。”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一个男人会老是想凑到一个女人的身边,铁定了是抱着不纯目的的。
井上的确有着她的成熟。
卡米尤并没有回答,向前走出,准备进屋时,井上突然关上了门。
门扉差点碰到了卡米尤的鼻梁。
“你做什么啊?都到了这时候,才要将我拒之门外吗?你真的这么狠心吗?”
他嘟囔着。
“你真是吵呢。”井上在屋内道:“要进的是女人的家,至少要给对方一点时间,收拾一些不该让你看到的东西吧。”
“哦,总之,就是单身女人的堕落生活表象,对吧。”卡米尤一语戳破。
“呜……”
他听到井上在这声呜鸣后,还小声嘀咕了一句‘他真是聪明到了讨人厌’。
十分钟后,门在井上不怎么情愿的表情下,由她向内打开了。
“至少要带着感激的心情才准踏进来。”
“你要求可真是多。”
卡米尤做作地双手合十,“美丽的井上小姐,让我进去吧,我会以身相许,用来支付食宿费用的。”
井上将门扉向他砸去,被他挡住,两人一时僵持。
“果然还是不应该让你进入。”她咬牙说道。
“我又不会晚上化身为狼。”
作为男性的他当然更加有力。推开了门,在女人的注视下,走入房间后再心情愉悦地将门关上。
本来要说出口的‘那可不一定’,井上为了不要太刺激他,忍耐了下来。
“你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卧室禁止进入……不能遵守的话,我只能请你离开。”
“是是……”
卡米尤敷衍着,在玄关脱掉了鞋子,穿上了井上早准备好的来客用拖鞋,上了木制地板,往前走几步进入客厅。这里有一张长沙发,一个小茶几。它们的对面是电视,以及一扇闭合的门。
结构上,这扇门后应该是井上的卧室。
与玄关相对的是厨房,玄关进入客厅的通道边有厕所。
井上跟着卡米尤走入,她继续强调着:“用完厕所后一定要记得冲水,还有注意不要将……将脏东西洒在便池外……”
卡米尤忍不住打断她,“我正在体会与漂亮女人同居的喜悦呢,你能不能不要扫兴?”
井上给了他一个白眼,“啊,是吗,看来我做的还真是正确。明确地告诉你,与男人同居……才不是同居,你只是暂住。”她猛然提高音量强调起这一点,又说了一次,“总之,让你暂住在这里,可没有让我感觉到任何的喜悦。”
哼,留下这个鼻音,“我要去睡了!”她进入了卧室,并关上了门。
原本的话,是要洗个澡再去睡的。可是他在这里,洗澡总觉得不安全。
井上换了睡衣,躺在了床上后,又将黑色的匕首拿出来看了看。最后,她将匕首放在了枕头底下。
一门相隔的客厅内很是安静,他竟然会这么乖,井上有些不相信。悄悄地下了床,打开了一丝门缝,向外一看,她就不由有些火大——
那个家伙竟然去洗了澡,打开了冰箱,喝着本应该属于她的啤酒。
似乎他注意到了这边,将啤酒罐子朝这边一举。
“要喝吗?”
“不喝!”井上砸上了门。
后来,井上也不知道怎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然后听到了敲门声,她本能地朝着床头柜上闹钟看了一眼。
‘什么嘛,才11点。’
咚咚,敲门声又出现了,井上不耐烦道:“你又想怎么样?”
“你这里的墙壁不隔音呢,与客厅这边相连的对面应该是卧室吧,那边有人在做激烈的运动,我被吵得睡不着。”那个男人说道。
‘激烈的运动?’井上的脑海中不期然地就对这个词组作了翻译,她既羞且恼,“那你去找他们,找我做什么?”
“你既然睡得着,就应该听不到……去打扰人家做那种事,会遭天谴的。通融通融吧,我在里面打个地铺就行了。”
“不行!”井上拒绝道:“你忍耐一下吧,一会就过去了。”
说出口后,她才暗啐了自己一口,‘你都在说什么啊?’
“可是,继续听下去,我说不定会化身成狼哟。”
真如他所说,一层门无论如何都挡不住他。而且,他肯敲门而不是闯进来,也足以表现出他没有强做那种事的想法。
井上在犹豫再三后,丢下了一床地铺,将他放入了房间。
门重新关上,他躺了下去,她也是……房间安静了下来。
隐约之间,井上听到了女人如泣如诉的低吟。
“原来还能听得到啊。”
他这么说着,井上感觉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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