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料皮面的笔记本详细地记载着祝家的犯罪记录,时间地点很详实,虽然字迹潦草,但看得很清楚。
小学生作业本上则记载着二刚与施忠孝会面的时间、地点,大致说了哪些话,有些地方还重点作了标记,这个标记只有一个字――“靠!”
比如,施忠孝下令让他挑动挖矿工人围困中核电的班车,往人群中扔石头,甚至矿难事件……
“难道,二刚就是那个……大傻?”岳文喃喃自语,可是他怎么也想不透,如果按这样推测,那二刚怎么会与施忠孝沆瀣一气?
“这么说,二刚到龙王庙是施忠孝让他跟着祝明阳、祝明亮的,这,这怎么象无间道?”高明挠了挠脸腮,这太匪夷所思了,不是正常人的思维能想透的。
“在金鸡岭的时候,他们不是有仇吗?”蒋晓云仍然清楚地记得,那天二刚那张兴奋的扭曲了的面孔,正是他,带头在金鸡岭闹事,围困警车,围困机关干部,当天,被围困的人当中就有蒋晓云。
“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吧。”周平安叹道,他对当时金鸡岭事件也记忆犹新,正是那次事件以后,阮成钢才派驻到金鸡岭,“这句话用在乡村依然好用。”
“你们不要小瞧了施忠孝,我跟成钢都跟他打过交道,”岳文眼睛闪亮,老对手,这个他心里一直记挂的老对手,终于以这样一种方式上场了,“善布疑兵,是他的本事,这一招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难就难在他是如何让二刚心甘情愿为自己所用的。
“塑料皮面的笔记本是施忠孝让二刚记录的,这塑料本应是交给施忠孝了,寄给岳主任的应是施忠孝,他的目的是为了打击祝家。”高明分析道。
岳文心里一暗,特么地,又让这施忠孝当枪使了。
他心里不舒服,但脸上若无其事,“这不奇怪,一山本难容二虎,施忠孝团伙与祝家团伙本来就为争夺矿山大打出手,一方想置另一方于死地,是他们的本能。”
“这个案子更复杂了,但是,也不复杂,如果这两本本子都是二刚的笔迹,基本就可以确定――施忠孝,罪大恶极。”周平安定论道。
“可是,周局,二刚能这样心细?”蒋晓云称呼着周平安,眼睛却看向岳文,那意思他一个大老粗,怎么会记得这么详细。
岳文笑了,“晓云从小生活在城里,你不知道,这些赶集卖肉的杀猪匠,每次赶集都有个小本子,喏,就象这种作业本,这不是心细,是职业病吧。”
“可是,我还是想不明白,二刚怎么会跟施忠孝搞到一块。”蒋晓云摇摇头。
周平安笑了,“那只能问施忠孝了,我马上向廖书记汇报,”周平安坚定道,“前年,廖书记提出的口号你们还记得吗?”
“凡恶必打,除恶务尽。”高明率先说道。
“对,”周平安站起来,手机恰巧响起来,“啊,什么时候的事?”
见他如此惊讶,高明与蒋晓云都惊讶地看着他,岳文笑着坐在座位上看着这三个表情各异的人。
周平安放下电话,神情仍很惊讶,“市公安局长的人选确定了,你们猜是谁?”
蒋晓云看看高明,摇摇头,示意周平安自己告知。
高明却开玩笑说,“难不成是您?您是副厅级,也合适。”
“我倒想,”周平安也不掩饰,颇有把二人当成心腹班底的意思,“可是真不是,”他突然看看一旁稳稳坐着的岳文,“小岳,你来猜。”
岳文笑道,“猜中有奖吗?”
周平安看看他道,“好,猜中有奖。”
“什么奖?”岳文紧追不放。
“你先猜。”周平安不置可否。
“嗯,从周书记的表情看,肯定是意想不到的人物。”
“对。”周平安也不掩饰。
“肯定是从本市诞生!”
“对!”周平安有点惊讶了,高明看看岳文,对岳文的脑子他是佩服的,这就不是一般人的脑子。
“这人,肯定是您认识的。”岳文又追回了一句。
周平安不说话了,但又忍不住,“你这是猜谜还是套我的话?”
岳文笑道,“当然是猜谜啊,我一步步猜,这人,肯定是与您有过不愉快,”他突然狡黠地看看周平安,“猜出来了。”
周平安正要打断他,一听他猜出来了,马上道,“谁?”
“不会是温起武吧?”
“温书记?”高明仍然延续着对温起武的老称呼,温起武对他有恩,是温起武一手把他提拔进刑警队的。但温起武从开发区走时是灰溜溜走的,虽然一年以后接任司法局长,但今天人家又升了,即将成为秦湾警界的一把手。
周平安惊讶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岳文,光这推理能力,那就太令人惊讶了,难以想象。
“真的吗?”高明追问道,蒋晓云却看着周平安,等待着周平安的确认,不过,从周平安的表情看,百分之九十是真的了。
“小岳都说了,还有假的不成?是温起武,公安局党组书记,等着接局长。”
虽然知道岳文的猜测大体不错,但从周平安嘴里亲自说出来,蒋晓云还是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不过,前些日子,她就亲自领略过岳文的思路,正是在他的思路指引下,成功地把朱弘毅给揪了出来。
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倒来倒去,全是开发区公安局的老熟人啊。
“周书记,我猜对了,你给我什么奖励?”岳文笑嘻嘻地看着周平安。
周平安恨恨地看看他,又看看蒋晓云,“你想要什么奖励,你缺什么?这样,把晓云奖给你,怎么样?”
蒋晓云飞红了脸,岳文也很不好意思,“您这么大的领导,不能失言吧。”
“怎么,我们公安局的派出所长、公安局的警花还配不上你,”周平安胡搅蛮缠了,“你原来的女朋友都出国了,将来什么情况不好说,你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不是,我们晓云,论家庭条件,论个人条件,都是百里挑一,不,千里挑一,你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得,打赌输的一方不认账不说,倒作起媒人来。
“周书记,哪有拿人当奖励的?”岳文苦着脸,看来是要不来奖励了,他本来的打算是要点年货,电筹办就那么几个人,公安局从牙缝里漏一点,也够他们吃的了。
周平安笑着往外走,“呵,如果你们成了,我将来还要亲自证婚。”
岳文不敢跟着他了,看他这么光棍地走出去,蒋晓云又看看高明,高明也笑着走了,他不当这个电灯泡。
“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猜出来的?”蒋晓云颇有些无话找话的意思,可是又愿意与岳文独处。
“什么脑子?”岳文恨恨地一拍桌子,“迟早让周平安把这个赌注给我吐出来,”他旋即吡笑道,“我脑子一般,可是信息不一般,呵呵,阮成钢早告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