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看清了对方的动势也没有闪避的能力,就在余幸以为躲不过、下意识要闭眼的时候,身前瞬间闪来道黑影、硬生生帮他扛了那一下重击。
“宫冉……唔……”惊讶睁眼正对上宫冉带笑的脸,余幸呼吸一窒,身上便多了另一人的重量,宫冉闷哼一声、倒在他身上,同时也将手掌覆在余幸后颈、带他往旁翻滚一周,重新把他护在身下。
失血过多,宫总裁脸色苍白,明显精疲力竭,可回到余幸身边后,他脸上还是那副镇定又自信的模样。
牵扯到余幸,宫冉没逞能,他来这的目的从头到尾都简单,营救全托付给警察,他只负责保护余幸、不让他受任何伤害。
即便这次的事宫冉没做错什么,可这一拨人就是冲他、或者冲他的钱来的,归根结底,余幸还是他牵累的。
原就伤得不轻,刚才扑这一下,宫冉也到了极限,他连带余幸躲过的力气都没有,更别提跟最壮的绑匪一较高下,他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就只有用身体护住余幸了。
错犯一次就够了,真的够了,无论如何,宫冉都不能重蹈覆辙,让在乎的人受伤。
等待救援的时间度秒如年,傻大个好像认准了余幸,想把他从宫冉身下拖出来又做不到,气急败坏的一边吼叫一边砸,可不管他钢管往哪杵、宫冉都替余幸扛,怎么都不让他伤了他。
放下曾经的恩怨不谈,匪徒面前,两人就像苦情剧里被拆散的苦命鸳鸯。
宫冉的血落在余幸脸上,那温度直烫余幸心脏,让他莫名联想到很多年前,他跟冯鹏结怨、被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堵在巷子里的时候,宫冉也是及时出现、一个人挡在他跟前。
知道构成这世界框架的是小说,也见证过小说主角命中注定的“攻受相吸”、主角攻光环只有在保护主角受时有效,但每次他出了状况,即便没有光环庇护,即便没有剧本、不是命中注定,宫冉也都会出现在他身边。
来来回回、“前世今生”的,余幸跟宫冉的羁绊、好像早就超越了原作的“命中注定”。
是啊,他们之间恩怨往来早就乱到理不清了。
耳畔是宫冉急促的喘息声,就在余幸想向绑匪妥协时,宫冉眼神一冷、像被逼末路的狼,他忽然反手一抓、死死握住了落在半空的沾血的钢管。
宫总裁这一击蓄力已久,可以说是最后一搏,让始终占上风的傻大个猝不及防,绑匪一时松懈,竟让手中的钢管被抢了出去。
腿伤严重、站不起,可趴伏的姿势相当不利,宫冉转手变了钢管方向,猛击绑匪膝盖,并趁其吃痛猛扑上去、扳住他的腿,推离余幸后,两人扭打在地、滚成一团。
可即便抢了钢管,宫冉也在劣势,他们体力相差悬殊,宫冉只能一直锁绑匪动作,也一直挨打,完美的男主脸沾了血,紫红一片。
余幸挣扎很久爬起,虽然宫冉到之后他再没受伤,但肠胃翻搅的剧痛让他寸步难行,偏此时,耳畔电子音又响了:“嘀――危险警告,攻略目标有死亡威胁。”
……死亡?
瞬间,余幸瞳孔微震,呼吸都紧了,毕竟怨妇系统的危险示警从来都是准的,但宫冉怎么可能有死亡威胁?
看着不远处被几乎无力反击的宫冉,余幸被死亡二字压榨着、恐慌到极点,他顶着满头冷汗往那边爬,却瞥见仓库门外有一身影匆忙逼近,可没待余幸看清来人谁,宫冉的方向就传来一阵凄厉哀嚎,刚才还占尽上风的傻大个双手捂眼、痛苦滚到一旁,手指缝里全是血。
“…没事了。”
宫冉冷笑,低沉可靠的声音在傻大个闷声痛吼中稳稳传进余幸耳朵。
宫冉筋疲力尽的扔掉之前割绳子的刀片,刚才,他就是用它划瞎了大个绑匪的一只眼睛。
手里、脸上都新添了不少上九,腿部痉挛的宫总裁没系统加持,完全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死亡威胁,耳中通讯器里、抓捕行动已到尾声,他完全安了心。宫冉平躺在地上、大口的呼吸,攒足力气后,转头往余幸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精确一滚,瞬间拉近了距离。
没力气在乎形象,宫冉转半圈还是平躺在地上,他胸膛剧烈起伏着,冷眸色融化,相较一对比,他看余幸的目光好像充满笑意。
――终于结束了。
虽然过程坎坷又有意外,但好在一切仍在他掌控,好在余幸身无大碍的在他身边。
待眼中厉色褪尽,宫冉才转头,却没如愿以偿对上余幸的眼,那人身体紧绷的半坐着,正紧张环顾四周、不知在防备什么,而这样的余幸,让宫冉回想起八年前、高中门口的噩梦。
那时候,另一个余幸眼中也有过相似的恐惧。
瞬间,同名的两个人身影重叠、难舍难分,好像眼前的人也要跟从前那人一样消失不见了。
不.良预感重压.在心头、剥夺了呼吸,令人不安。
宫冉才松懈的心又高悬起来,他忙坐起身,腿动不了就用双手支撑着想再靠近余幸,那一闪而过的重叠让宫冉害怕,只有抓住他、触摸他才能缓解,可忙着排查“死亡威胁”的余幸没注意到,他警惕看完四周,视线重新瞥向门口、终于看清了刚才往这边靠近的那道人影。
不是支援的警察,而是逃过警察层层拦截抓捕的匪徒。
自发现警察开始,忙于分赃的“于头”就喊弟弟带人质,可他却再也没消息。警匪虽在同一大厅,但旧工厂面积广,又有大型机械挡道,给警察增加抓捕困难的同时,也给匪徒逃窜提供了条件。
不同于那群听见警笛就怂了的乌合之众,“于头”是真正见过大场面的,他从来清楚自己要什么,无非是富裕的生活和弟弟。
原本他只打算挟持人质换取自由和应得的“钱”,可他又听见了傻弟弟异常痛苦的哀嚎,靠近门边的“于头”循声望去,就见他在这世上最亲的人正捂着右眼在地上痛苦翻滚,满手是血。
他的好弟弟……瞎了?
看着地上执拗往余幸身边爬的、满身是血的罪魁祸首,“于头”被铺天盖地的怨恨激红了双眼,顿时,一切理智化作乌有。
凭什么?
到底凭什么?!
他明明改邪归正、没偷也没抢,还带弟弟来了所谓的大城市累死累活的干了大半年良民,凭什么一分钱都没拿到?
就算卷钱跑路的是付建国,可明宫冉跟他认识,难道他不该帮忙还钱、弥补他们的损失吗?
作为明氏集团的继承人,他明明有偿还“债务”的能力、有花不完的钱,他们的损失于明家总资产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凭什么一分都不肯施舍?
所以,明宫冉以及他身边人被绑架、受什么伤都是活该,但他弟弟是无辜的!现在,明宫冉还毁了他弟弟的眼睛!那可是无可挽回、不可逆转的伤害!
对!就是这样!所以不管他做什么,都不是他的错,他都是被逼的!
身怀利器,杀机自起。看着只剩一只眼的弟弟,“于头”伸手摸上了腰间藏着的、保命的枪。
被激愤中“于头”自动忽略的余幸清楚见证了他短时间内激烈的情绪变化,可即便早有怨妇提醒,他也没料到对方有枪,且掏出后直指宫冉。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死亡威胁。
可因余幸眼神有异,被不.良预感压迫的宫冉只顾向他靠近,宫冉心乱了、也怕极了,完全没发现门口多了一人,更没发现自己身处险境,直到近在咫尺就能碰到的余幸忽然侧身、扑在了他身上。
枪响几乎跟余幸的身体重量同时到来,满心余幸、失血过多到五感模糊的宫冉一时辨那不清陌生的声响是什么,只知道自己终于如愿以偿的抱住了余幸。
炎症发烧的人,高热的体温透过薄衣料,让宫冉有了真实感,可当他满心喜悦的伸手、要搂紧他时,却摸了满手湿涩温热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