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蝉儿的话音所指,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大殿四根盘龙柱中央的地板突然整块的上升,在嘎吱声中,最后足足上升了两丈之高,远处看去,就像是凭空出现的祭台一般,不,更像是一个大了数倍的石棺。
咣!!!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这长方体的偌大石棺陡然辐射出一阵强光。
强光刺目,即便是展白的情殇之目,都不禁下意识的闭合,待再睁开时,却已是沧海桑田。
石棺依旧,可众人所身处的大殿却不见了。
抬头可见已经渐渐昏沉的夜幕,四周扫射,看到的更是让人头皮发麻。
只见,在众人十几丈外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铁螳螂,天上、地下,无以数计,一双双幽绿的眼睛,全部汇集在众人的身上。
消失的不仅仅是这一座大殿,放目远瞭,原本的宫殿群早以消失,只有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外围还各自耸立着一座宫殿。
嘶!!!!
“这……怎么会这样?”有人睁开眼睛后,显然无法接受面前这残酷的现实,竭斯底里的嘶吼连连。
“完了,咱们入了死地啊。”有人被吓破了胆。
谁也没有想到,刚刚摆脱了铁螳螂的围杀,本以为这宫殿是一块安宁乐土,可转眼间,却成了四面楚歌的死地。
“都给我闭嘴,慌什么,你们没发现,那些铁螳螂并没有前进一步么?”怨鸦转头间,对着身后抱怨的弟子怒喝道。
同样是来自鼎洲的宗门,相比于万花苑,天邪宗的弟子,简直丢脸丢到家了。
反观展白、酆都以及蝶衣三人,目光最终定格在中央的那巨大石棺之上。谁都看得出,这石棺绝对有古怪。
“九龙困魔阵的核心,会不会就在这石棺之内?”展白轻声问向身旁的蝶衣。
“只怕,没那么简单啊。”蝶衣满脸的凝重。
“有趣,事情越来越有趣了。”反观酆都,嘴角却是扬起一抹怪异的微笑。
嗡!!!!
石棺再起变化,在众人的目光下,最上层的石板竟然在慢慢的滑开。
石板滑动的速度很是缓慢,加上石棺又太过庞大的缘故,一炷香的时间,才露出堪堪容人爬入的孔洞。
一缕黑烟,从孔洞中散发而出,让四周的空气顿时弥漫出一种腐朽的怪味。
“不会从里面爬出一只僵尸吧?”展白莫名的想起前世看过的恐怖电影中,一般都有僵尸从棺材中爬出。
展白的吐槽为他换来了两记白眼,分别来自蝶衣还有蝉儿。
“出来了。”酆都突然开口道。
果然,从那打开了一角的巨大石棺内,一道身影徐徐上升,显露了出来。
长发飞舞,身姿修长,一席天青色的长袍迎风而动,虽只是背影,却看得展白眼眸微微一缩。
待那身影从石棺内完全托出,半浮于高过石棺半尺的虚空之中,便缓缓的转身。
“果然是你,傅满楼!!”
看清那张熟悉的面孔,众人无不惊异,尤其是展白,那灼灼的剑眸中,闪烁着莫名的精光。
“呵呵,展兄,别来无恙哦。”傅满楼笑起来依旧是那般的儒雅,充满了磁性的声音,很容易让女子倾慕。
只是,一样的身形,一样的面孔,相同的笑容,相同的声音,却让展白感觉那么的陌生。
“傅兄,当真是好生安逸啊。只是不知你还记得那些随你同来的师兄弟们么?”展白神色一整,同样笑了起来,只是说出的话,却不无质问。
在展白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傅满楼脸上没有一丝的变化,笑容依然儒雅。
哗啦!
手中折扇打开,潇洒无比的扇动了几下,傅满楼同样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展白。
“展兄,不知什么时候,你竟然也学会多管闲事了?”
良久,傅满楼终于开口,只是这声音……
“果然,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可不知为什么,虽然好有多次都觉得遗漏了什么,却偏偏没有想起你来。柳兄,一别数年,何不现身一见。”展白神色复杂的感怀道。
就在刚刚,那从傅满楼嘴里发出的声音,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陌生,可展白又如何会忘记呢,那是柳承影的声音啊。
在这一刻,以前种种想不明白之处,终于彻底的解开了。
正如展白所说,他早就应该想到。
初入玄晶矿脉,他就从刘小琴的口中得知了柳承影的下落,当时就留了心思。只是后来,经历了太多的变故,便渐渐的淡忘了。直到发生贤者洞府这件扑所迷离之事后,让他越发感觉背后有一道熟悉的身影在摆布着一切,可却偏偏又怎么都想不到。终于,一切的悬疑在此刻彻底的揭晓。
贤者洞府的幕后黑手,正是柳承影,这位几乎改变了展白一生的故人。
“呵呵,展兄似乎并不意外。”柳承影的声音,依旧通过傅满楼的口传出。
展白摇了摇头,“从傅兄突然消失那一刻,我就隐约有了猜测,但也只是猜测而已,却没有一丝的把握。可随后,先是在白虎节堂让我见识到了战阵之威,紧接着再历经战卒之患。种种的一切,都将这所谓的贤者洞府指向了鼎洲的春秋之洲。来自春秋之洲,同时又与傅兄有关,这让我很难不想起你这位故人啊。”
“呵呵,所以你才有了刚见面时的出言试探。”傅满楼温和一笑,“傅兄生性纯良,对于宏文院的师兄弟自然是关切倍至。若他的神智是被人一时迷惑,说不定还真的有可能被你唤醒,只可惜……”
“只可惜,柳兄深谋远虑,又如何会落下如此破绽。”展白将后面没有说出的话,补充了上去。
正如展白所说,一个能设计出贤者洞府这个一环套着一环圈套的幕后之人,怎么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呢?
“你想不想知道,傅兄有如此变化的缘故?”傅满楼突然话题一转。
“你若想说,我洗耳恭听。”
“他死了。”
展白的眼眸一黯,果然,该死的酆都,他的直觉还是那么的准。
“其实,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还有……她!!”傅满楼说着,伸手一指,赫然是站于酆都身后的展潇。
原本置身事外看热闹的其他人,尤其是酆都几个,无不惊愕的望向展潇。
在众人的目光下,展潇神态自若,款款几步,已是走到了展白的身旁。
“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掺和进来了?”不仅展白困惑,除了当事人外,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比的好奇。
“我似乎想起来了,你是当年在那山洞中遇到的燕国余孽。”展潇没有回答,反而直面傅满楼,声音无比清冷道。
“哈哈,姑娘当真是好记性。”一声大笑传出,却不再出自傅满楼之口。
一道身影诡异的从傅满楼的身后转了出来。
一袭黑袍,不同于傅满楼的儒雅,柳承影俊朗的脸上,却带着一抹阴柔,不过却少了以前的桀骜,看来,时间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改变了展白,改变了展潇,改变了所有的人,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柳承影。
“展兄,或许你还不知道吧。当年,我费尽心血的为你种剑,可就在最为紧要的时刻,这个女人却突然闯了进来。丝毫不理会我的恳求,一剑击碎了剑棺,将我的所有努力付之东流,甚至差点让我一蹶不振。”柳承影说着不堪回首的往事,但表情却是异常的平静。
“不过,我也要感谢这位姑娘。都说挫折催人成长,古人诚不我欺也。”
“可这份成长的代价,却是身边最好的朋友。”展白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一丝的怒火。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欲成大事,怎能拘于小节?”柳承影振振有词道。
“废话那么多,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展白指着此时如同木偶般的傅满楼冷喝道。
“呵呵。”柳承影轻轻一笑,目光从所有人的身上瞥过,最后再次定格在展白的身上,“想必这里有不少人应该听说过羽化之术吧?”
果然,听得此言,蝶衣、蝉儿、酆都等等不少人,都是神色一动,虽然遮掩的极为隐秘,但展白还是看到了她们眼神中一闪而逝的惊骇。
能让蝶衣、酆都两人都为之惊骇,可见这羽化之术,绝非寻常。
“什么是羽化之术?”展白转头,郑重的问向蝶衣。
“羽化之术乃是……”
“你给我闭嘴。”展白毫不客气的打断了柳承影的解释,心头莫名升起的愤怒,让他甚至不愿多听这个人一句话。
“展公子,这羽化之术,乃是炼制羽化品阶玄灵宝器最为重要的工序。”蝶衣简单的解释道,“不过,这位柳公子口中所说的,应该是以此术为基础,创造出的邪术。”
“就像那种剑之术?”展白反问。
“虽不同,但却有异曲同工之妙。”蝶衣点头,“这位柳公子口中的羽化之术,其实就是以人为器,最终将其炼制成羽化品阶的玄灵宝器,不,事实上,这已经可以归入玄灵法宝之列了。只因为此术太过残暴,所以被世人所摒弃,并列入邪术,严禁使用。”
“你的意思就是说,现在,傅兄已经不再是人,而是一把兵器了?”饶是展白有了充足的心里准备,可依然心惊不已。
以人为兵,而且还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柳承影……
“你这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