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躬身向展白效忠的六人,琴音此时的心情,当真是五味陈杂,不知该说什么好。
又是这三板斧,先以力压人,然后攻心,最后胁迫,招式实在算不得新鲜,可却是每每都发挥奇效。
当然,这种看似普通的方法,却是不可复制的,琴音也不是第一次见展白如何收拢人心了,自己也总结了一些心得体会,这里面难度最大的无疑就是攻心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让人难辩的同时,心性但凡出现一丝的缝隙,最后的结果就是被攻陷。
而这种攻心的能力,琴音自认是万万玩不出如此出神入化的程度的。
成功收服了齐一川六人,展白脸上没有表现出什么,心里却是大松了一口气。不仅仅是布局,还有细节上的处理,语言上的误导,等等,缺少一个,都有可能导致最后的失败,其中的凶险不可为人道也。
其中的过程虽然极为艰难,可展白却享受其中,尤其是最后时一锤定音的时刻,那种成就感,简直跟美酒一般香醇。
齐长老等人归附之后,再无后顾之忧,各自抹了伤药后,打坐疗伤。
“公子,你是怎么做到的?”琴音跟展白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休息的时候,琴音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出口问道。
“你是指什么?”
“当然是……”琴音指了指不远处满地的尸体。
“呵呵,刚才不是说了么,我是施展了一套剑典。”展白虽是如此说,可当着琴音的面时,那表情,怎么看都缺乏信任度。
“你可是不信?”琴音虽然没说,但展白如何看不出其不以为然的表情。
“奴家不敢,只是觉得此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天阶的术典,奴家虽无缘得见,可既是术典,自然需要玄力催动,威力如何先不说,至少难以掩人耳目吧,而且还是如此近距离之下,实在太过惊世骇俗了。”琴音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呵呵,如你所说,确实不可能,但你的分析却是进了一个误区。谁说术典就只有玄力才能催动?”展白狡黠的一笑。
“啊?!”琴音一惊,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捂住了红唇,生怕被不远处的六人听到,在施放了一枚屏音符后,才惊骇道,“公子刚才是以妖力催动术典?”
“你以为呢。这地三洲是玄黄之气的天下,妖力天然的受到排斥,只要有心,想要掩人耳目却是没有多少难度。”展白解释道。
“那也不可能啊。术典之所以称之为术典,是属于玄修典籍的一部分,自然只有玄修才能使用,玄力才能催发啊。”这一刻,琴音只觉得自己一贯的认识再次被打破了。
“呵呵,普通的术典确实如此,可我刚才也说了啊,我施展的乃是天阶术典。很久以前,我就将你视为心腹,有些话自然也就不瞒你了。天阶术典,不同于天阶法典,最大的不同就是通用性,它的存在已经打破了玄、妖、冥的界限。也就是说,玄修可以使得,妖修同样可以,甚至冥修也无不可。”展白耐心的解释道。
正如他所说,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考察,展白确实将琴音当成了真正的心腹,信任的程度,甚至超过了与自己签订了契约的宁小凝,所以有些事情,也就没有再隐瞒。
毕竟,地三洲太小,日后,展白肯定是要走出去的,而琴音已经是其钦定的跟随之一。所以,若有可能,展白并不吝惜点拨一番。
“大逍遥剑诀,公子,不知奴家能不能修炼呢?”即便知道这种可能性极微,但琴音还是大着胆子,提出了非分之想。实在是天阶术典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万花苑算得上是庞然大物了吧,跨越地、鼎两大阶层,可即便如此,琴音都从未听说过,宗门内有谁习得了天界术典的,即便只是地阶,都已经不是普通弟子能够有资格修习的了。
“不行。”
果不其然,展白甚至都没有任何的犹豫,就拒绝了。
虽然已经预料到了这种结果,可琴音心里还是泛起无边的失落,隐约中甚至还有些失望,对展白的失望。
“琴音,不要多想。我不是吝啬这本天阶剑典。原因其实很简单,你的性子并不适合剑修。不得不说,万花苑在因材施教上还是很有眼光的。音杀一途确实最是适合你,如果我将你强行引入剑道,最终只能是误人子弟。”展白随即的开口,让琴音的心情稍好了一些。
“为什么,没有试过,怎么就知道我不适合剑修。”琴音委屈的噘嘴道。
“因为你还是善良了些,缺乏杀伐果断。就比如刚才,你不是还因为齐一川等人而内疚么?剑修之人,必定恩怨分明,恩就是恩,怨就是怨,不所谓多少。人可以多情,剑却必须寡义。这便是我剑修以来的心得。琴音,你自觉能做得到么?”展白反问道。
琴音默然,嘴上虽然没说,但心里已经多多少少承认了。
“相反,音杀一途,却不同。丝乐有情,才动人心弦,也最是适合你不过了。而我所能做的,只能是在你命格之内种上一枚剑息,如此便能增强一些音杀的破坏力。”展白说话间,已经伸手托起了琴音光洁的下巴,“知道你日后的修行方向么?”
琴音摇了摇头,正是因为对未来的迷茫,才让她对于突破入太玄之境,充满了不自信,否则当初也不会因为展白的一句空话,而投身其中。
“乐。”展白惜字如金的吐出了一个字,“对于音杀一途,其实我所知并不比你多,只是以剑推之,我觉得,你的修行有些误入歧途了。进入太始之境,修为的提升已经不再重要。反而是最本质的东西,才是重中之重。自指本心,才能返璞为真,如此,大道不远矣。”
“公子的意思是……”琴音有些懵懂,却又觉得似乎抓到了什么。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否则,得来的东西,就不是自己的了。”展白笑着闭上了嘴巴,再也没有在此事上多说一字,只留下琴音苦苦思索,想要抓住刚才一闪而逝的灵感。
没有打扰琴音,展白自觉能说的都已经说了,至于最终能不能领悟,就只有看她自己的了。
转头看到齐一川六人已经从坐定中苏醒,这便轻轻的走了过去。
“主公。”齐一川等人一同见礼。
“免了,日后可以称我为宗主,也可以称呼为公子。至于主公么,还没到那个地步。”展白摇了摇头。
“是,公子。”或许是因为展白过分年轻的缘故,齐一川六人心有灵犀的采纳了这个称呼。
“公子,此地恐怕不宜久留。咱们这次奉命来此,却没想到落了个全军覆没的下场。一旦消息传开,必定引来更大的报复。到时,即便公子修为实力惊人,恐怕也难免落的个苦战的结局。所以还请公子三思。”改旗易帜的齐一川很快就进入到了角色,为展白出谋划策道。
“你说的很对,心里虽然不愿承认,但这里……确实守不住了啊。”展白回头望了眼身后熟悉的剑狱山庄以及那高耸的古堡。
虽然在这里住的时间不长,但毕竟是自己的底盘,隐约已经生出了一丝的感情。
这种感觉,若是放在以前,必定是不会有的,自从领悟了情殇剑意之后,展白都觉得自己变得多愁善感了许多。
“没了根基,不知公子日后有何打算。”这话就有些试探之嫌了,齐一川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
所谓良禽折木而栖,若是让展白以为,自己等人依旧没有归心,反而为前途担忧的话,日后说不得这日子就不好过了。
“你们不用担心。我生性虽然多疑,但还不至于不懂得忠言逆耳这四个字的意思。你的话很对,没有了这根基,就没有了玄晶石的收入,就像你之前所说,就算躲在地下城,又能熬得了几日。哎,其实,也是我太过心急了,也太过小瞧了这地下城,才铸下如此大错。好在,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这牛角尖钻的还没有那么深,呵呵……”后面的话,展白并没有说出来,反而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
“为了你们的安危,在相当长一段时间了,恐怕要委屈你们六人隐姓埋名了。这样隐于暗处,一来不至于遭到你们之前帮派的报复。这二来,也算是一支奇兵,待时机成熟,嘿嘿,必定给某些人大大的惊喜。”
对于展白的安排,齐一川六人并没有异议,这无疑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七人经过一番商议后,最终决定,为了更好的隐藏行踪,齐一川六人,不仅要掩盖行藏,最好,以代号替代名字。
从此以后,展白的身边有时,就多了六个沉默寡言包裹严实的黑衣人,在人前也已代号称之。
“走吧,此时赶路,到地下城时,天色正好黑了下来,行走中也方便了许多。”看了眼天色,展白决定尽快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