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花苑,湖心凉亭。
“九姑娘,那个小子怎么处理啊,莫不成就这么白养着,这可不合咱们宗门的规矩啊?”照花阁阁主面色不豫的对身边的蝶衣说道。
“不合规矩么?”蝶衣漫不经心的调着琴,斜了斜眼睛,朝不远处的草坪花圃望去。
只见那里正围着一圈万花苑外阁的女弟子,对着中间练剑不辍的少年不停的指指点点。
“那你说要怎么处理?”蝶衣问道。
“属下不敢,只是按我万花苑的规矩,宗门内是不准有男子的,否则很容易乱了纲常。九姑娘,你瞧瞧,这小子来的这些日子里,什么时候消停过,弄的外阁的女弟子,好多都是春心荡漾了,长此以往……”
“哪那么多废话,直接说你想怎么处理?”蝶衣不耐烦的打断道。
“杀。”阁主说到这,娇俏的脸上顿时蒙上了一层寒霜。
“那他妹妹呢?也一同杀了?”蝶衣看似无心的问道。
“这个……杀了倒是有些可惜,那女孩天赋倒还可以,更是个美人坯子,属下听说,栀子花仙阁的莫语仙子似乎对她颇为关注,有意将其收入栀子阁。”阁主说到这,语气不由的一滞。
“呵呵,看你还不算蠢,既然有这层关系,你还敢杀这小子么?”蝶衣不无调侃道。
“可宗门的规矩?”阁主有些不甘心。
“放心吧,若是日后宗主出关,问责起来,我帮你顶着就是了。这小子不能杀,杀了后患无穷。”蝶衣显然不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你先下去吧,不用伺候了。”
“是。”阁主在万花苑的地位虽然不低,但那只是在外阁,面对内阁的花仙子,而且还是一阁之首,在她面前,甚至连坐的资格都没有,听得这话,当即伏身缓缓的退出了凉亭。
啵!!
湖心破裂,一朵娇艳的郁金花破水而出,缓缓绽放,从花蕾中走出一窈窕身影,赫然是枭娜。
身姿款款,踏波而行,落于凉亭之中,先是向着蝶衣欠身行礼,然后便徐徐的坐了下来。
“有消息了么?”蝶衣继续调着琴,头也不抬的问道。
“没有,奴家这些天多方打探,现在那柳州已经完全变了一番样子。那一战之后,相公……呃,我是说展公子不知所踪,其所夺舍的那个赵铭传苏醒了,并坐上了节度之位。但他不过是个傀儡,幕后的势力奴家猜测,极有可能就是百年前从鼎洲突然消失的天邪宗。”枭娜回道。
“天邪宗?!”蝶衣一愣,神情凝重道,“你确定?”
“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那天露面的五个人身上,奴家当时就感觉到了一抹的邪气,后来细细想来,那五人的身上多多少少都有当年天邪宗长老的痕迹,故有此猜测。”枭娜谨慎道。
“天邪宗,呵呵,有趣,没想到竟是天邪宗。当年鼎洲一战,天邪宗虽然损失惨重,但却得到了一沙小世界,然后就杳无踪迹,看来是躲到地三洲来了。这样的话一切就都说的通了。天邪宗树敌颇多,尤其手里还有一沙小世界,若是让鼎洲的某些人发现端倪的话,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如此一来,借壳下蛋,扶持傀儡,隐于暗处默默积蓄力量,倒不失为良策。”蝶衣这般说,已是认同了枭娜的猜测了。
“那咱们要不要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枭娜举棋不定道。
“没必要。一来,咱们跟天邪宗并无夙愿,没必要树此强敌。天邪宗毕竟曾是一方巨擘,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咱们还是不惹为妙。这二来嘛,说不得,还可以跟他们有些合作也未可知。”蝶衣这番话算是为此事定下了格调。
“刚才,照花阁的阁主向我进言,想要除掉那个小子,你怎么看?”蝶衣突然问道,眼睛向着草坪的方向瞥了一眼。
“啊?!”枭娜心头一惊,“师姐,此事万万不可。”
“为什么?”
“一来,这是展公子所托,若是杀了他的弟子,岂不是陷枭娜于不义之地。二来,这可是关乎一百名我万花苑黑莲阁弟子的性命啊。”枭娜不禁着急道。
“哎!!!谁说不是呢,照花阁的阁主地位有限,不知黑莲阁的存在,不然的话,也就说不出那等话了。说起来,确是我铸就了大错,错把毒药当成了宝贝。百枚本命飞剑,百位黑莲阁弟子啊。若是真如你所说,咱们的损失不可谓不大啊。”蝶衣满脸的懊恼,心头更是一股恨意,千防万防,没想到最后还是着了那个混蛋的道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现在唯一能做的,只能祈求展公子安然无恙,日后由他来解除掉那些本命飞剑了。”枭娜也是满心的感慨,对于展白的手段,现在想来,还是心有余悸。
“就怕没那么简单啊。”蝶衣却是摇了摇头,“自从被种下本命飞剑后,那百名黑莲阁弟子的修为,几乎是一日千里,进境颇快,可越是如此,对那本命飞剑就会越发的依赖。前日我看了一下,那些弟子的命格已经完全被本命飞剑所侵蚀了,或许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就会取而代之。那时候,一切就都已经晚了。”
“啊?怎么会这样?难道咱们就不能强行把本命飞剑取出来么?”枭娜顿时花容失色。
“当然可以,但后果即使是我也是难以承受的。现在取出来,那百名女弟子也就完全废掉了,别说是我,就是宗主也不可能下此命令的。”蝶衣摇了摇头。
“算了,此事只能走一步算了一步吧。只希望那个混蛋日后还念着一分旧情,放过那些弟子吧。”
……
柳元郡,庐山。
此时的庐山,早已经物是人非。
原本的庐山五宗已是明日黄花,此时占据此地的是一个名为残虚教的宗门。
庐山剑宗,凌峰殿,当然此时已改名为残虚殿。
弧月、狂道、怨鸦三人百无聊赖的坐于一堂,各自间也不说话,都在等待着什么。
突然残虚殿主位之上,一道血色的椭圆镜面缓缓凝聚,随后从中走出两人,为首者一身黑袍,帽兜遮面,浑身散发着慵懒的气息,时不时的伸手捂嘴,哈欠连天。
紧随其后的则是一女子,黑色劲袍,背后的四尺长剑极为醒目。
这出来之人赫然是酆都以及所谓的小七了。
“哈,诸位来得早啊。”酆都浑然没有骨头般,一屁股坐到了主位之上,无精打采的招呼道。
至于小七,则神色冷漠的走到了弧月三人的中间,寻了个位置正襟危坐。
“酆都,你召我们前来到底有什么事?”弧月早就等的不耐烦了,看着酆都那懒散的样子,不禁焦急道。
“小七,还是你来说吧。”酆都实在懒得开口,整个人都蜷缩在硕大的椅子上,闭目假寐。
顿时间,弧月三人的目光都投注到小七的身上。
“此次父尊召见,不外乎赏罚而已。”小七语气漠然道。
赏罚?
也就是说有赏有罚了?
若是赏的话,弧月三人还都能理解,毕竟柳州这趟差事,他们也算是完成了。可这罚又从何而来?
“对于柳州的差事,父尊很是满意。但书生之事,弧月、狂道、怨鸦识人不明,展潇更是有不可推卸之责,所以功过相抵。望尔等以此为鉴,好自为之。”小七面无表情的说道。
弧月三人听得此话,神色并不满意,可又无可奈何,毕竟,在书生这件事上,他们确实栽了很大一个跟头。
只是展潇是谁?
“喋喋,小七,原来你的名字叫展潇?这可是奇怪的很了,听说书生的真名叫展白,你们不会是亲兄妹吧?”怨鸦反应不可谓不快,当即发难道。
这可是好大一个把柄啊,当初,为了书生之事,这个女人竟然敢对自己拔剑相向,这个仇,他可还记得呢。
小七是展潇?
弧月两人也是猛然惊觉,一直以来小七都是所有人中颇为神秘的,甚至连真实的名字都很少有人知道,大部分时间里,大家只是喊她小七,只因为在邪天子序列中,她排行最小。
“展白是我师傅,以前是,现在也是,未来更不会改变。他不仅教我剑术,更是给予了我名字,我并不以此为耻。”小七盯着怨鸦,冷声道。
“哼,不以为耻,难道是以此为荣么?我看你就是吃里扒外。”怨鸦针锋相对的怒斥道。
“好了,都给我住口吧,吵吵嚷嚷的,忒是聒噪。小七的身份,老头子已经知道了,也给予了惩罚,此事就此揭过。”眼看事态有扩大的趋势,酆都终于开口了。
“哼!”怨鸦虽是不甘,但既然酆都开口了,也只能无可奈何。
“还有一个事,要跟你们说一下。虽然现在我们控制住了柳元郡,但日后行事最好还是收敛些,不可过分高调。此事咱们虽然做的隐秘,但恐怕还是被有心之人看出端倪来了。”酆都慢腾腾的说道。
“这怎么可能。”怨鸦惊叫道,“咱们的真正身份可从未告诉过外人。”
“问题不在我们身上,算是意外,你们还记得当初书生身边带着的那两个女人么?”酆都揉了揉太阳穴,依旧慢条斯理的模样,丝毫看不出着急之意。
“女人?”
弧月等人心头一惊。
他们如何能够忘记,直到现在他们还一直猜测她们的身份呢?
不大的年纪,却已拥有了丝毫不逊于自己的修为,若说其身后没有强大的势力,打死他们也不相信。
“老头子猜测,那两个女人的身份极有可能是鼎洲某个宗门的弟子。”酆都说道。
“那咱们岂不是暴露了?”怨鸦不无担忧道。
“这倒不会。老头子虽然没有多说,但从他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似乎并不担心这个宗门会泄露咱们的行踪,所以才只是让咱们日后行事低调些。”酆都说完,话音一转,“飞瀑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我们已经派人严加看管了,这些日子并没有什么事。”怨鸦回道。
“嗯,算算日子也没多少天了,大家都做好准备吧,此事万万不能再出现任何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