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如此,谢星沉也正经起来:“到底怎么了?”又道,“你放心,有事我帮你出主意。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是不是?”
陆明舒无声叹了口气,抽出其中一本书册,递给他。
谢星沉一肚子疑问,接过去翻看起来。
这却是一本手记,上面字迹风流,看得出,记笔记的是个性格洒脱的人物。
“七月,弟子文轩忽道,余诞辰将至。
掐指一算,余生年已八百岁整。
忽忽八百岁,如白驹过隙,余忆及旧年……”
前面都是一些回忆,他草草扫过去,忽然在后面停住。
“余之一生,之所以有此番成就,皆因天轮而起……”谢星沉一字一字地念出来,然后抬头看她,“天轮?”
陆明舒点点头。
“原来你们说的东西,就是天轮啊。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陆明舒张开手,一点玄光在她掌心出现。刹那间,六色流光飞舞,将整个船舱淹没。
“还记得那次,我们去的圣王世界吗?”
“记得。”
“想必你已经发现了,那是单独的一个世界,既不属于古夏,也不属于九州。”
“是……”
单说圣王世界的修炼境界,就和他们不同。同一个世界,不可能衍化出完全不同的修炼体系。这有点像古夏和大荒,蛮族是原来的土著,而古夏却是九州迁移而来。他们分别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是以修炼体系全不相同。
“天轮就是这样一个东西,能够借助它,去往他界。”
六色流光中,谢星沉看到了很多东西。
有参天的古木,有高耸的山崖,有澎湃海洋,也有辽远的大陆。
这些画面一闪而过,最后归于沉寂。
“我现在没办法带你进去。”陆明舒说,“但你应该看出来了,这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谢星沉缓缓点头:“我没想到,你能说动他们放你离开。”
陆明舒笑了下:“因为还不到那个地步吧?”
有些事,他也终于明白了:“你那个表,也是这个来历?”
“嗯。”
早有心理准备,谢星沉没觉得很惊讶。
他拿起那本手记,继续看下去。
后面写得很含糊,简略地说了说八百年的经历,最后点了一句。
“余一生叱咤,不料就此而终,终是遗恨。若再予八百年,或许命运大不相同……”
谢星沉合上手记,仔细想了想,笑了起来:“真有意思。”
“哪里有意思?”陆明舒很想知道,局外人是怎么看的。
他弹了弹手中的册子,说道:“我觉得,他很可能被蒙蔽了。”
“为什么这么说?”
“这东西真的有这么神奇吗?”谢星沉摸着下巴,“反正我觉得,一切超过境界的不合理,放在另一个更高的境界,就是合理的。”
陆明舒眯起眼:“你的意思是……”
“天轮的主人究竟是谁?你觉不觉得,他就是凭借此事,构建出了一个横跨万界的小世界?”谢星沉微微笑着,“目前看不出他的目的,但我以为,这事不要想得太玄乎了。也许人家只是玩玩呢?”
“玩玩?”
“对啊,说不定这只是他的一场游戏,解解闷而已,并没有太大的目的。”
“可是……”
“就算有目的又怎么样?实力相差这么大,你又能做什么?”
陆明舒沉默良久。
“放宽心吧。”谢星沉笑道,“以平常心待之,时候到了,自然就揭晓了。”
“嗯……”陆明舒想了想,“周流宗那边,你觉得我处理的是不是对的?”
“你做了什么?”
陆明舒将自己这几个月的应对一一道来。
谢星沉听完,打了个响指:“我明白了,你也是在刻意降低天轮的重要性,对不对?”
陆明舒慢慢点头:“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放我离开。”
“那你还纠结什么?我的想法和你是一样的。”他说,“天轮固然是件宝贝,但未必有这么重要。你们看得太重,才会失之平常心。”
“但……”她怕自己猜测失误啊,那样的话,后果会很严重。
“大不了一死。”谢星沉无所谓地说,“有什么可怕的吗?”
陆明舒愣了一下,低笑起来。
是啊,有什么可怕的?她竟也变得瞻前顾后了。实力不到揭晓的时候,慢慢等就是了。
第683章
从支流进天源海,整个九州四通八达。
“我们去哪里?”谢星沉很欢快地问。
“这应该问你。”
“问我,我不知道啊!”
陆明舒斜眼看他。
他竟然还笑:“看什么?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看?”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句话说得真有道理。”
“什么话?”
“智障儿童欢乐多!”
“……”
斗完嘴,她道:“这么久回古夏了,我们应该回去看看的。”
“那我们去灵珂州。”
陆明舒白了他一眼:“说走你就走啊?这边的事不需要料理吗?”
“料理什么?”
“……”陆明舒恨不得踹他一脚,“魔皇那边呢?还有你这些年四处联络的人呢?该交代的要交代,该还情的要还情吧?”
谢星沉摸摸鼻子。
对哦,他差点忘了。
“那好吧,我们把这些事料理了,再回古夏去?”
“你先传个信回去,免得太后担心。”陆明舒交代。她自己这边,一直有报平安。不过回去的话,得想想怎么向项宗师交代。
那枚牌符,项宗师只是借她用用,结果她整个赔掉了。
数天后,谢星沉收到传信。
“谁的?”陆明舒顺口问了一句。
“老混蛋的。”他说。
“魔皇?”
“嗯。”
“说了什么?”
谢星沉直接就把信给她了。
陆明舒一看就笑了。魔皇这是催他回去,一口一个小混蛋,还真是……
“你们不会真的父子情深了吧?”她趴在航舷上问。
“开什么玩笑?”谢星沉嗤之以鼻,“谁跟他父子了?”
“可是看起来,你们感情不错啊!”
“应该说,我们觉得彼此很好用。”谢星沉说,“他需要人帮他办事,我需要一面能够扯得开的大旗,大家互相利用,各取所需。”
“你这样说就好了。”
谢星沉察觉出她这话有点不对:“如果我真的跟他父子情深呢?怎么听起来你不愿意似的?”
陆明舒道:“你忘了师祖怎么死的吗?”
“呃……”
她师祖,途经阴山的时候,被魔识吞了……
“魔皇那些年,沾了多少人命,不用我说。现在大家不提旧怨,是因为他后来为古夏挡住了玄阳派。再加上他原是人皇的身份……不计较不代表可以亲近。旧仇可以一笔勾销,但叫我与他同处屋檐下,那也是不能的。”
谢星沉道:“这是当然。真要这么说,他还害了我母亲呢!我家破人亡都是因为他,没有算这笔账,只是无从算起。他现在虽然用着谢长河这个名字,可我知道他不是谢长河。母亲已经放下了,我当然不会死揪着不放。”
说到这个,陆明舒很是感慨:“太后这辈子,也是倒了霉。被他害一回不够,又害
第二回,偏偏无从恨起。”
这该怎么恨呢?魔皇转世为谢长河,他自己都不知道。谢长河是真心爱慕她,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是魔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