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崂山道士”显然是个不错的故事,老少皆宜,每个人都能从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乐趣,祝英在听到结尾的时候已经睡眼朦胧,问得李洛阳几句人就坠了梦乡,也让李洛阳松了一口气。
“我看啊,这就是个祸根。”
星夜又开始飘雪,李洛阳走出房间就听到李柏的埋怨,他是真不乐意照顾孩子,尤其是像祝英这样身份麻烦的小孩儿。
“李叔不用烦恼,船到桥头自然直,想来祝家人也不会让祝英一直滞留,总会出现的。”李洛阳抬头望了望夜空,厚厚的乌云笼罩着他的整个世界,如同一床厚厚的棉絮,没有半点缝隙,让人看了就连呼吸都顺畅不起来。
正如李洛阳所推测那样,祝家人的确是舍不得祝英,然则是有轻重缓急,哪怕祝东河无比心疼自己这个孙女,眼下首先要做的也是解决他自己的困境。
昨夜里投河逃生的祝东河,虽说有着堪比浪里白条的水性,可时节不对啊,这贼冷的天气里就算是冬泳协会的积极分子,不经过一个热身就直接扎冰水里照样得感冒。祝东河就是感冒了。
不仅感冒,他在扎水里时脑袋还擦伤了――他忘了现在是枯水期。
额头上破开个娃娃口,又流鼻涕又咳嗽,身上的衣物虽然被烘干了,但脑袋却越来越昏沉。
“不行,我可不能死在这里了。”
祝东河重重的甩了甩头,同时也甩出一截亮晶晶的鼻涕来。他此时所处的地方,是安宁县城外的一处山谷,这山谷因为背风的原因,还能保持着一定的绿色植被,也有不少本地的小动物在入冬后就会选择来这个山谷里过冬,譬如兔子狍子之类的,不过也因此会引来另外一种动物――狼。
冬季里的狼和你可怕,在整个狼群都缺乏食物的情况下,兽性是凶猛的,为了一口食物它们可以跟猎物不死不休,甚至就连遇上丛林之王的老虎它们也不会退却,更不用说两条腿走路的人。
安宁县附近的猎户都知道,下雪天千万不要去招惹狼群,那些比疯狗还可怕的东西不仅会攻击猎人,甚至会顺着猎人的味儿去进攻村庄,在安宁县有史以来的记载中,不止一个村庄遭到过狼群的袭击。
所以祝东河一面在强撑着自己不昏迷,心中一面也是在惦记着这个事情――千万不要遇上山狼,尤其是饿极了的狼群。幸运的是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听到狼嚎声,这让他觉得或许自己运气真的不错,甚至他都已经做好打算了,只等身上的伤风好了,他就要重返安宁县,孙女儿是肯定要带走的,最好还要把那个小杂碎李洛阳给杀了。
“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杂种,就知道显摆,那姓廖的和他老婆都该死,老子杀了他们那是替天行道!”
将一口烈酒倒入喉中,祝东河猛烈的咳嗽起来,完了又开始咒骂李洛阳,落到今天这种下场,那都是李洛阳的错。
山谷口,一阵裹夹着白雪的寒风“嗖嗖”而过,天空中,地面上、树梢间的雪粒子随着烈风在空中变幻着形状,隐隐约约中又有一袭白影夹杂其中,速度极快的在雪地上穿行着。
如果让李洛阳看见这一幕,他一定会觉得极其熟悉,尤其是忽隐忽现的背影,跟他刚刚从渔船里重获自由时一模一样。
“谁?”
虽说伤风导致头晕脑胀,但祝东河并没有失去基本的警惕,他没有听到脚步声,然而仅仅是周围的风声变化,就引起了他的注意。
“恩,我。”
声音清脆悦耳,语气更是轻松仿佛是老友,可是祝东河脸色却是大变,因为那声音第一个字听起来很远,可到第二个字的时候就已经仿佛是在耳边响起,由此可见说话之人的速度是何等的迅速。
祝东河自问就算是他最鼎盛时期,也远远达不到这个水平。虽说轻功高明未必就一定是武功高强,但能够将轻功修炼到这个份上的武者,实战能力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至少不是现在的祝东河可以应对的。
他只是弄不明白,这样一个年轻的高手,为什么会忽然找到自己头上来,自己究竟在什么时候得罪了人家?
长钓竿只是祝东河兵刃中的一种,此时感受到威胁,他双手在腰间一抹,手中顿时多出一对尺许长的尖刺来,锋锐无柄,一看就是贴身交锋的凶器。
人影终于出现在篝火的光芒之中,一袭白色短打装外加一具同色头蓬,还有遮住口鼻脸的面巾,只有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眸子在闪烁着犀利的光芒。而吸引祝东河视线的,是此女腰间那柄外观漆黑的三尺长剑,剑未出鞘就已经让祝东河感觉到浓浓的杀气。
“你究竟是何人?”
气势被压迫,祝东河不敢抢占先机出手,摆开个防御的架势皱眉问道。
白衣女子好整以暇地缓缓于篝火边蹲下,伸出白皙的双手在火光边翻覆炙烤,那动作像极寒夜里赶路而来的旅客,“祝东河,是你把李洛阳关押在河边舟中差点致死,即便是如今你也想要他性命,对不对?”
“李洛阳?你是为了那个小杂种来的?”说起李洛阳,祝东河当真是咬牙切齿,他算是把李洛阳给恨透了,眼下的一切都是因为李洛阳而起。
“算是吧,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如果你发誓今后不去害李洛阳的性命,也可以不用死。”
“哼,就凭你一句话?”
锋锐的尖刺随着祝东河轻轻舞动而发出凄厉的破空声,像是掠过天空的夜枭,可惜白衣女子连头都不抬一下,放佛入了定。
“除非你让我心服口服,看招!”
祝东河还是出招了,他怕继续拖延下去,自己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
尖刺的两点寒芒如同流星滑向蹲着的白衣女人,然而这两点流星却在乍起的一蓬烈日光华中毫无悬念的消融――白衣女人出剑,剑若迅雷。
祝东河根本没看清白衣女子是怎么出剑的,他只是感觉眼前一花,双手手腕就巨疼起来,疼的他连尖刺都握不住了,只能撒手。
耀眼的光华乍起即收,祝东河茫然的保持着双手前伸的姿势,眼睁睁看着一滴滴鲜血从双手手腕滴落,在白雪上炸开一朵朵艳丽的血花。
“你你断了我手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