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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84)

  雷甲一惊,他只是一句试探,没想到无双竟然直接把话说的如此直白,难不成这位无仪侯,这么久以来都是在扮猪吃老虎?

  可看着无双年轻稚嫩的脸,雷甲不明白,就算无双确实有野心,他又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可以以卵击石?

  无双垂眼看向雷甲,轻笑一声道:雷将军可听明白我刚才的话了吗?看雷将军的表情,应该是出来了,只是雷将军不相信我能做到,是吗?

  雷甲抱拳:属下不敢。

  但他确实觉得不太可能,这位无仪侯根本不知道相康那副笑面虎下的可怕,还有他手下的那群屠夫,他们可不管什么无仪侯不无仪侯,一刀下去,就把人剥皮拆股,死无全尸。

  其实将军不相信我,也能理解,无双却并不在意,雷甲不信他很正常,毕竟换了谁看如今这形势,都觉得无双不可能赢,无双抿唇道,那就请将军再多点耐心,要不了多久,囚栏那边就要变天了。

  什么?雷甲惊愕地看着无双,没想到他第一个要动的,居然是囚栏?可囚栏有鹿吉,有他坐镇,谁又能在囚栏放肆?

  无双显然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突然朝雷甲笑了笑,转了话题道:改日有空,还得劳烦雷将军带我去农田看看吧。

  雷甲沉默片刻,朝无双一俯身:是,大人何时要去,可随时吩咐属下。

  无双轻笑点头:好。

  *

  因为雷甲他们的帮助,作坊的修葺很快就接近了尾声。

  无双将丁未他们做的大石磨搬来了作坊,又让丁未他们多做了几个。

  这日,无双找来丁文,问他家中可有姊妹。

  丁未一愣,看着无双问道:大人是要仆人吗?

  无双笑了笑:当然不是,我不需要仆人,我需要的是工人。

  丁未:工人?

  无双道:我的作坊需要工人做豆腐,这种活儿女子妇人也能做,石磨是你们做出来的,所以我觉得你们的家人应该是首选,丁未,或许你可以回去问一下,征求一下你的姐妹、父母的意见,如果她们愿意的话,可以让她们来我的作坊工作,当然,我可以付她们工钱。

  无双想起雷甲之前说过的话,想了想道:或许她们想要豆渣饼也可以。

  几乎是无双话音刚落,丁未便迫不及待点头道:愿意,我们当然愿意!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无双点头:还有其他工匠,如果他们也愿意的话,也可以将她们带来看看适不适合。

  我这就去跟他们说!

  丁未风一样往外跑,走门槛的时候还被绊了一下,无双看的胆战心惊,不禁问身边的雷甲: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雷甲道:当然激动,自古以来能赚银子的活都是男子,就连丁未这样的手艺活,祖上规定,也是传男不传女,女子除了洗衣做饭、下地干活,别的想做也做不了,如今大人给她们机会,让她们能有口饭吃,这可是天大的恩惠,可谓是他们的再生父母了。

  是吗?无双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低声嘀咕一句,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

  雷甲:私心?

  无双抬头看了雷甲一眼,雷甲自觉失言,忙颔首后退一步:是属下僭越了。

  无双轻笑:雷将军不必过于紧张,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觉得我把话说出来,你这种性子的人怕是接受不了,还是不知道的好。

  无双的坦白再次让雷甲吃惊,不过他确实不懂无双的意思,确也没有继续多问。

  从无双那出来,雷甲正好遇上了风伯。

  风伯,这几日在作坊还适应吗?

  适应,怎么不适应?风伯笑的脸上都是褶子,我早上还跟你伍叔说,这简直就是让他们过上了养老的舒坦日子了,每日不用做别的,扫扫地,清扫清扫石磨,都是些琐碎的闲活儿,不过雷将军你放心,我们也知道自己来着的任务,那石磨我们可都牢牢看着呢,绝不让外人碰了分毫。

  雷甲想起那笨重的得需要五六人才转的动的大石磨,不禁问风伯:风伯,您真的觉得,有人会去破坏那么块大石头吗?

  风伯:怎么?怎么突然这么问?

  雷甲犹豫了一下:我总觉得大人真正的目的,并不是那个石磨,而是

  风伯问道:而是什么?

  雷甲轻咳一声,居然难得有几分不好意思:我觉得,大人真正的目的,是我。

  风伯呵呵笑了笑:将军到现在才发现吗?

  雷甲瞪眼:这么说,风伯也觉得

  风伯不答反问:将军这次怎么这么快就开窍了呢?

  雷甲沉思片刻,就将今日与无双的对话,告诉了风伯。

  风伯听罢,沉默片刻后,感叹道:大人当真这么说?

  雷甲点头:是,只是我没太听明白,风伯,你明白大人的意思吗?

  风伯喟叹:我明白,我当然明白。

  第144章 风伯

  雷甲道:风伯,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风伯道:大人是了解将军你的为人,所以才不告诉你,其实大人这么做,是为了防患于未然。

  见雷甲还是不太明白,风伯干脆直接给他说透了。

  雷将军,你性格耿直,刚正不阿,是个忠心耿耿的属下,也是个体贴属下的好将军,但却过于感情用事,可上位者,光是德才兼备可不行,还要懂得如何制衡,大人让工匠们在作坊工作,给他们足够的工钱,这是大人的公正,他让工匠将自己的家人叫来作坊一起工作,是大人的仁德,却也是大人的手段,我这么说,将军可明白了?

  雷甲恍然道:风伯的意思是大人是故意让工匠们将家人带来作坊,意图用他们家人的安危换取工匠们的忠心?

  风伯无言点了下头。

  雷甲顿时蹙眉: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大人这么做,若是让工匠们知道,必然要寒心。

  怎么会寒心?风伯失笑道,大人给了他们食物,给了他们活儿干,这对他们来说可是天的的恩赐。

  雷甲茫然看着风伯:风伯,怎么你越说我越煳涂了?不是你这是大人的手段吗?

  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也是一种保护?风伯道,大人让工匠们的家人来作坊干活,这就表示这些人往后都是大人的人了,谁若是敢动他们,那就是打草惊蛇,大人必会追究。

  雷甲怔怔望着风伯,显然被风伯一番话说的目瞪口呆。

  风伯见雷甲的模样,伸手拍了拍雷甲的肩轻叹道:大人说的是,有些事情还是不告诉将军的好。

  雷甲回神,神色复杂地看着风伯:风伯,你

  风伯拿起一旁的扫帚:哎呀,我想起来,你伍叔还找我一块扫后院呢,我可得赶紧过去,将军,你也忙你的去吧。

  风伯说完,拿着扫帚就走了,雷甲看着风伯的背影,这背影他看了也有几十年了,今日却突然觉得有几分陌生起来?

  雷甲低着头,一脸沉思往外走,却未曾注意道,走廊柱子后面站着的丙,丙先是看着离去的雷甲,又看了一眼风伯离开的放向,想了想,转身就找无双去了。

  无双又在写写画画,他最近经常一个人坐在案桌前写写画画,虽然人在作坊,但只让乙出面帮他看着进度,自己却是待在屋子里写写画画,丙之前来看,没看出是什么,现在再去看,已然有了成型,于是丙一眼就看了出来。

  殿下,这个是弓箭吗?

  囚栏塔楼上看守的士兵,常年都带着弓箭,如果有人敢越狱,士兵手里的弓箭,就会毫不留情的将对方一箭射死。

  但无双画的弓箭,跟丙之前见过的不太一样,弓箭很简单,但无双这个看起来却很复杂。

  果然,就听无双笑了笑道:这不是弓箭,这个叫弩,比起弓箭,它更小巧请便,而且不需要很强的臂力,就算是小孩儿也能用,关键是它的射程和命中率远超过弓箭。

  是吗?

  妖族天生力气不如灵族,所以丙一听说它不需要太强的臂力,顿时对弩有了浓厚的兴趣,巴巴望着无双问道:殿下,我能拿起来仔细瞧瞧吗?

  无双轻笑:当然可以。

  丙立马欣喜地拿过无双画的图纸来看,无双画的很细致,他将弩的各个结构都细细画了出来,并在旁边用文字做了注解。

  只可惜那字就至于无双自己认识,因为都是简体字,无双不会夏朝的字,说白了,他现在跟个文盲没什么区别,偏偏乙和丙也都不识字,无双也是十分的苦恼,没办法,只能先用简体字注解,回头再找个人翻译。

  就是这翻译不好找,必须得对无双毫无二心才行,本来吴回是可以的,但吴回最近太忙了,他也不方便找吴回,再来就是雷甲,无双想着,再观察两日,若没问题的话,就雷甲了。

  丙已经看完了图纸,他将那图纸宝贝似的轻轻放了回去,低声问无双:殿下找那些工匠,其实并不是让他们做石磨,而是想让他们帮殿下做弩,是吗?

  无双笑了笑:石磨要做,弩当然也要做,咱们得先有能力自保,才能共同奔赴小康社会。

  丙跟无双的时间也不短了,对于无双是不是冒出些个新鲜词汇,他也已经修得了见怪不怪的本事。

  丙想了想道:殿下,我刚才在外面遇到了雷将军。

  无双道:他怎么了?

  丙道:他看起来很困惑,似乎有什么难题想不通。

  无双失笑:哦,我知道是为什么,随他去,不用管。

  丙却道:殿下,我要说的人,不是雷将军,而是那位风伯。

  风伯?无双眨眨眼,那是谁?

  丙:就是跟着雷将军一起来的,胡子头发都花白的那个老人。

  无双:雷将军带来的可不止一个老人。

  丙挠了挠后颈努力想了想:就是白头发最多的那个!

  无双咬着笔头,歪着脑袋回忆了一下:哦,我大概知道你说的是谁了,他怎么了?瞧着挺老实本分的一位老人家啊。

  丙蹙眉想了半天,想出一个形容词:他很智慧!

  智慧?无双瞪眼,你如今都会用智慧这个词了?之前不是只知道聪明吗?

  丙有点不好意思:聪明不太适合他,总之,他告诉了雷将军,说殿下您不光德才兼备,还很有手段!雷将军听完还说您不好,他却说您这么做,其实也是在保护工匠们的家人,殿下,您说他是不是很有智慧?

  无双惊讶道:还真是,我就说雷甲那样的性子,这些年是怎么在相康手底下挺过来的,原来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丙点头:殿下说得对,那风伯确实是个高人。

  无双立马放下手中的纸币,对丙道:那风伯现在在哪儿?丙,你去帮我把人请过来。

  丙点头:是,殿下,我这就去。

  无双催促道:去吧。

  丙去了后院,轻而易举就找到了正在与伍叔边聊边干活儿的风伯,他走到风伯面前,本能地对这种有智慧的老者有几分崇敬,轻声道:风伯,我们家大人请你过去一趟。

  什么?风伯一愣,大人他要见我?

  丙点头:是。

  风伯不解:可我这么一个老汉,大人怎么会想要见我?是不是雷将军也在?

  丙看了风伯一眼,摇了摇头道:不,雷将军早就离开了。

  风伯眼神明显安定了几分,喟叹道:哦,这样啊,那那您稍等,我把扫帚放下,就随您去见大人。

  丙道:叫我丙就好,这是大人为我取得名字。

  风伯有些惊讶,一个人族居然还会给一个妖族起名字?看来这位大人当真是把这小小妖族捧在手里疼爱了。

  风伯放下扫帚,临走时又道:等等,容我与老友说句话,可以吗?

  丙点头:当然。

  风伯转身对伍叔道:老伍,若是回头雷将军要找我,你帮我同将军说一声,就说我被大人给叫去了,可不是在偷懒啊。

  伍叔还没回神,还是被风伯叫回了魂,愣了一下忙朝风伯点头道:哦哦,我、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风伯这才跟着丙一道往无双那儿走。

  走了没多久,风伯就听走前面的丙突然道:你刚才是在让对方替你通风报信吗?

  风伯心下一颤,跟在丙身后脸色微微变了变道: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听不太明白?

  丙自顾自道:明不明白都不要紧,我只是想告诉我,我家大人从不会欺负弱者,更不会滥杀无辜。

  风伯抬头看了丙的背影,两只猫一样竖起的耳朵,身后还有一条又细又长的猫尾,这的的确确是一只妖族,可这只妖族走路的时候抬头挺胸,说话的时候坚定有力,风伯活了这大半辈子,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妖族,甚至如果不是因为他这不一样的外貌,风伯都要以为他其实跟自己一样,根本就是个人族。

  说起来,人族也好,妖族也罢,甚至包括灵族,大家摸样上其实并没有太大区别,都长着眼耳口鼻、双手双脚,都只有一颗心脏、一条命,然而就因为一句百年前的背叛者,灵族和妖族就变成了今日的处境,说白了,现在的这些妖族、灵族,他们本身到底又做错过什么呢?怎么就不能像人族一眼,过正常人的日子呢?

  想到此,风伯不知为何,突然笑一声。

  丙听见了,回头朝他看过来: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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