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节
郁初北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向三进内的正房走去。
走过书房走过学舍,穿过一座演武场,九曲回廊的天地才走到那片宽阔的院子。
院子里丝毫不受季节的影响,花木齐放。
郁初北还是拢可拢了身上的大衣,向前走去。
郁初北发现主卧的灯并没有亮着:去哪里了?
郁初北不禁向后院走去,长廊显得更加曲折,这是男主人的院子,修的自然更加精美,每一处景色都足以让人驻足心上,但郁初北现在没有心情。
绕过自带跨院小厨房和后花园,入目便看到一座园中园级别的复杂建筑,非常小巧,但十分精致。
她记得这座院子里还专门有一座小库房,放的都是男主人会用到的古物珍宝,就像大户人家男人的私房,非常厚重古朴,也就是它们将这座宅子衬的更有价值。
郁初北没有管那些,绕着亭廊走过去,前面是山峦叠嶂的花木,亭台楼阁、小巧流水,是真正意义上的小,核桃上的山水画,芥子里的百相图,反而更见功底。
郁初北穿过后院最大的假山,刚一抬头,便看到了坐在厅中躺椅上的顾君之。
四角亭外挂了四展暗色的方形灯笼,莹莹烛火般的光,仿佛给周围增添了一抹神奇诡异的的光晕。
他就躺在院子里最具人气地方,仿佛不那么真实,吸纳着天地灵气,令其羽化飞升。
郁初北看着看着,嘴角溢出一抹笑容,不自觉的停了脚步,没有舍得上前,靠在她身后的石山上,看着不远处的他。
在她这个位置,只能看到他一抹虚影,并不真切,但还是让人心里不自觉的踏实,仿佛来这里时所有的心里斗争都有了依托,也随着周围的景色和景色里的人,安定了下来。
郁初北不知道他这个人格,都喜欢做什么?有爱好吗?有偏爱的食物吗?会像迤嬴一样孩子气吗?
难道就一直这么躺着,有人有这样的爱好吗?不过如果那样,这位顾君之是挺好相处的,难怪顾叔他们那么高兴。
可他一直躺倒他离开?不无聊吗?
郁初北漫无目的的想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前院水湖流过的一小节水面,从石山下穿过,看不到源头,看不到归处,在这边转个弯绕过了不远处的竹林,向更远的地方而去。
郁初北静静的看着,没因为是他眼中的景色,自己也觉得美了三分,她找了一块凸石,没有顾念衣服,坐了下来,与他在不同的方位一起欣赏着这座古老厚重的宅子。
它曾经经历过什么样的主人,又发生过怎样的故事?这是是不是也上演过痴男怨女,男主人是否也曾像顾君之一样好看,女主人有没有在这里争风吃醋,或者说,男主人有没有在这里金屋藏娇。
郁初北想着想着笑了,觉得有些冷了,更拢紧身上的衣服,她下意识的看眼顾君之的方向,不知道他冷不冷,春寒料峭的还是要注意身体。
但郁初北并没有上前,这位顾君之不见得喜欢别人自以为关心的干预,毕竟她这些年在顾君之身上折戟的次数挺多,也没有以前那样自以为是。
郁初北拿出手机,点了静音,举起来,给烛光下模糊的精致拍了一张照――命名:他眼中的世界?
郁初北将手机收起来,想着他又从这里领悟到了什么,肯定不是自己这样的儿女情长,是一座古宅的变迁?还是因为房子本身的百年沧桑而感慨迷惘?
郁初北看着看着,还是走思了,除了顾君之,她还有别的牵挂,她也想,以后大车、二车长大了,会不会一口气从这头跑到那头,怎么追也追不上,她喊的累了,又担心后院的湖,会不会火急火燎,然后一气之下,让人填了这片湖。
肯定回答吧?嗯,会的!
顾君之肯定不闻不问,两个孩子从他身边跑过他也会当没有看见,拎一下都嫌浪费他的利器。
郁初北心里叹口气,不知道大车、二车会不会抱怨,估计会斜着眼看顾君之吧,看急眼了还会下手也说不定。
------题外话------
新年快乐!不要出门,在家吃饭哦
390另一个人格(二更)
郁初北想到将来儿子和爸爸之间,也许比陌生人还不如陌生人的相处模式,无奈的笑了。
头疼啊,都会说话了,她要向着谁,还不是谁说的可怜偏向谁,能有什么睿智的判断力。
郁初北看着不远处的山、不远处的水,安安静静的一直在这里坐着。
凉亭里,顾君之已经感觉到她来了,她没有动,他也维持的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目光呆滞,无波不喜。
缩卷在树洞里的少年更加沉静了,夜风扫过,他的衣袖、发丝毫无波澜,沉睡的呼吸都仿佛不可以看见。
白衣少年漂浮在夜色草原下的上空,看着树洞中的人,虽然一动不动,但白衣少年知道,他对她的感知十分活跃,那团金光包围的凝固不动的液体,如今又活跃了几分。
顾君之漂浮在半空中,就更不动了,他依旧凝望着这片草原,空荡荡的草原上除了夜色什么都没有,围绕在他周围唯一的一点光,与那团犹如太阳的光团比,犹如萤火对上烈阳。
顾君之摊开手心,不禁想起来那团光产生时的事情,小小的荧光漂浮在他手心之上,静静的凝固,它犹如一滴水珠,甚至比水珠还小,微弱的几乎看不见。
白衣少年随即收起手,光点随即消散不见,白衣少年平静的神色依如往常。
不远处混沌的意识突然快速搅动。
白衣少年看过去,那一眼犹如造物的上帝。
混沌的嘈杂突然被那团巨大的金沙包裹,过了好一会,混沌停止,剥离出第一个人物,平凡的长相,混在人群里都不会有人注意的样子,寸长的头发,与他无二的身形,却是老实本分的性格。没有任何特色。
随后凝实的是他背后的伴生体,爸爸的形象、妈妈的形象还有一位弟弟和哥哥,依稀能听到他们的说话声,
白衣少年困惑了一瞬,就将这个人物揭过,并不在意,随手一挥,随便为他安插了一片区域。
黑衣少年看了眼自己的新邻居,目光不咸不淡,他前段时间被搅的不稳的灵魂,现在还有点虚。
如果看到这么一个活蹦乱跳的蠢货,还携家带口的,能有什么好心情,至少对方凝视的外在看了就令他碍眼。
另一边,白衣少年还凝视着那片混沌。
这样的无害的人格,无论剥离出多少他都不会放在心上,难缠的是令一些不安分的人格。
金光重新剥离混沌,自成一片的在光影中重新流转。
白衣少年又看向混沌,剥离完了?这么简单?他往常这样闹一次的时候,不剥出一个大魔王来根本无法平息怒火?
白衣少年虽然不解,但她也不想应对棘手是事情,毕竟她自己的伴生体已经很麻烦了。
白衣少年看向不远处重新分离出的金光,再次摊开手,看到手里的光点,突然有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微微弹手,想将围绕在自己身边的金光打如不远处的光团,但光点还没有靠近,就会被排斥回来,仿佛一个不被接受的小可怜,又回到了他的身后。
白衣少年收回金点,静静的看着那片金色沙粒组成的汪洋,它们并不欢迎他身边的光点进入。
白衣少年收回手,光点重新饶与他身后,他看着重新归于平静,等待第二个人物‘重生’的意识海,身影一晃,便来到树洞中缩卷的少年。
他睡的依旧很熟,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但他应该很高兴,那团光像吞食了什么滋补的东西一样活跃着,刚才将光点挡在外的力量也充满了骄傲和不屑,因为那个人在?
白衣少年又在这片尚算宁静的世界里站了很久,重新回到躯体里。
眼前依旧是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水面,青竹绿意,十分张扬。
月色已经移了一个角度,夜晚的风更凉了。
顾君之慢悠悠的起身。
仿佛一发而动全身,周围的烛火也朝圣一样的动荡起来。
顾君之转身,向来时的路走去。
郁初北察觉到她动了,远远的看到他的身影又移开目光,没有动。
但刚才的惊鸿一撇,还是让她看清了,只是几日不见,他身影似乎瘦了一些,但依旧挺拔,仿佛玉石雕琢的气质,让目光不自觉的想追随他,尤其一身黑色的长衫,却仿佛全身都在发光。
走在这样的古宅里,月色下,昏暗的灯管下,下一刻他就算说出:小生以百年不曾进食,可否借寿元一用。
她也是愿意的,不过人家未必愿意吃她这混沌的老女人!
郁初北自己又把她自己逗乐了。情绪在脑海里痴痴缠缠,他犹如这座宅院的化形灵物。
郁初北别开耳边落在的长发,依旧没有看他。
顾君之突然停下脚步。
郁初北立即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有些受宠若惊的看向他?
顾君之静了好一会,好像在想她是谁?
郁初北心里的期待瞬间被现实打回来,她早该知道是这个结果,还能觉得突然发生奇迹吗!
顾君之似乎想起来了,念在那团光的捏出没有添麻烦的人物性格的情况下,客观的评价完她差强人意的外貌,开口道:“天气凉,回去吧。”
他的声音和月色一样很清冷,面上没有任何表情,说出来的话比机械还有冷漠。
郁初北笑一……笑,想‘娇羞’的说一声谢谢关系,抬头。
顾君之已经径自离开。
郁初北嘴角不禁扯一扯,放下别到耳后的头发,懒得收拾了,小声的对着空气念叨:“嗯,一会就走。”
顾君之听到了,但不介意自己听到,脚步没有停一下。
郁初北仰头望望天,觉得他就像今晚的月色,清冷冰凉,看尽人世间的悲悲和和,山川颠覆重组,也不介怀也不停止脚步。
最是无情啊。
可怜她心心念着要与对方山盟海誓,想不想望夫的磐石,终究等不到蔓藤来依,好可怜啊!
郁初北又坐了一会,起身,向外走去。
坐到车上后,将暖风打开,又看了一眼院门,好静,这里的景色和这里的人都好安静:“玩的开口。”
郁初北叹口气,转身离开。
……
“顾先生和夫人说话了?”天顾集团的办公室里,夏侯执屹放下手里的笔,本不想理他的神情不禁诧异的看向他,觉得高成充痴人说梦!
高成充自己还惊讶呢:“你看我干什么!吴姨说的,昨晚夫人回来后没有过来,吴姨去给夫人送汤,夫人亲口说的,顾先生说天气冷,让夫人早点回来。”神不神奇!
夏侯执屹都要晕了,不是被营业额吓的,是被自家先生吓的!他坐在天顾集团为他量身打造的奢华办公室内,还没有回国神来,那可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顾先生!
就差觉得他自己是象征和平、友爱的独角兽,要净化天地了!
高成充看着夏侯执屹。
夏侯执屹也看着高成充,想着,莫非不觉得顾先生高冷,顾先生就能真不高冷了,还会搭理‘别人’?好比看屎是屎那样!
随即把这个荒谬到让人可笑的可能挥一边!怎么可能!那么好理解的话,他就能拿医学大奖了:“一日夫妻百日恩?”
高成充嗤之以鼻:“应该就是闲了。”
好有深度的答案:“再不然就是夫人冻出了幻觉!”毕竟在老宅待了很长时间,这么冷的天,黑漆漆的院子里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也很正常。
两人完美的达成一致看法,要不然怎么可能吗!
所以:“也许夫人就是随便一说,吴姨小题大做,觉得重要就说给我听了。”
夏侯执屹脸上的笑容一收,不对:“吴姨觉得重要的事,首先会说给我听。”
高成充看他的目光突然充满了蔑视和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