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画揉了下他的脑袋。
小拆三岁的年纪,是个男生,正常情况下,理应对小汽车和玻璃弹珠感兴趣,但他成天抱着一个小熊布偶――人长得又白白嫩嫩,乍一眼看过去,跟个小女生似的。
萧画和他并排坐:“你很喜欢小熊啊?”
小拆慢吞吞的剥糖吃,小幅度的点点头。
“我其实有个很厉害的技能没和你说。你知道夹娃娃吗,就是丢一个硬币进去,可以夹一个娃娃出来,就跟你手里抱着的这个一样。”
小拆面露疑惑,显然,萧画说的东西超过了他的理解范围。
萧画说:“等学长晚上回来给我审批一下,审批过了我就带你去夹娃娃。我保证夹到娃娃机老板出来赶我走。”
还挺得意。
小拆被她逗笑,咯咯咯的笑了会儿。
萧画打开电视,果不其然,一打开就是纪录片。
点播的,这次是德国拍的企鹅纪录片。
萧画对这一段影像很有印象,她的室友学长格外偏爱这一段,翻来覆去看的萧画能把旁白背出来。
萧画说:“小拆,动画片看吗。”
小拆低下头,研究自己的脚尖。
好似自己看的不是脚尖,而是一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科研成果。
萧画确实挺会照顾人,但是这种小小人,她真是束手无策。
夏深做案子,忙的脚不沾地,一连三四天没看到他人在哪里。
萧画说:“小拆,晚会想去吗?”
夏深正推开门,刚才外头回来:“什么晚会?”
萧画:“学校的圣诞晚会,今天晚上的。学长,你回来啦?”
夏深摘掉围巾,挂在门口。
“你有参加什么活动吗?”
萧画:“没有,这种活动一般轮不到我参加。”
她嘴巴上是怎么说,其实就是她懒。
萧画是个很怕麻烦的人,学校里的活动能躲就躲,不能躲强行找理由躲。
叫她主动去做什么,比登天还难。
“不过社团好像有很多活动的,学长,你想去弄一个社团活动吗?”
夏深:“社团活动?”
萧画:“有啊,比如摇滚社就唱歌,动漫社就玩角色扮演……”
夏深道:“你可以去扮演企鹅。”
这回,萧画听见了。
她哈哈大笑,“我觉得我可以扮演绿巨人。”
小拆小声说:“绿巨人是男的。”
萧画拍拍他脑袋:“我知道,我开玩笑的。要把自己皮肤涂成绿色,我才不干呢。”
夏深瞅了一眼萧画。
她已经没有开学那么胖了,两人第一次见面在一家差点儿被舌尖上的中国推荐的小店里。
萧画那时候才叫胖,圆不隆咚的一个,走到哪儿都挤人家桌子。
前段时间还能看的出来她瘦了些,结果一入冬又把自己裹成了一颗球――不知道往身上套了几件衣服,坐在沙发上,夏深认为她转身都很困难。
萧画偏偏自己没察觉。
一个人定向思维一旦成立,很长一段时间,她只要不是瘦的前凸后翘,她都觉得自己是胖的。
夏深观察力惊人,但也没能惊人到透过衣服看本质。
萧画每天恨不得把自己的棉被裹去一道上学,谁知道她最近是个什么身材。
唯独看那张脸,看的出一些变化。
多余的赘肉减下去之后,脸部轮廓和萧情渐渐重合。
比起萧情的俊朗,她更显得温柔一些,小肉鼻子也没以前那么圆,现在稍微看的出点儿美人胚子的原型。
萧画光顾着减肥,没顾着怎么打扮,早上起来洗面奶洗完脸,头发一扎,围巾一卷,帽子一戴,整张脸就看的出剩下一双眼睛。
黑漆漆,滴溜溜的转。
“学长,你不去圣诞晚会吧,我想带小拆去。”
夏深显然是不可能参加这种晚会的。
他放下资料:“早点回来。”
萧画看着小拆:“小拆,晚上和我出去玩好不好?”
小拆点头。
萧画说:“我抱着你去,你害怕吗。”
小拆摇头。
二人当即拍板。
比起冷冰冰的夏深,小拆更喜欢和萧画相处。
她说话如和风细雨,温柔的能掐出水。
孩子对声音的抵抗能力不强,因此萧画和他在短时间之内建立起了良好的革命关系。
萧画抱起他:“我给你穿得厚一点,外面冷。”
夏深:“口罩戴上。”
近日多发病毒性感冒,出门戴口罩,这是夏深时常提醒的事情。
萧画嘟囔:怎么跟我爸似的。
她穿着厚厚的毛衣,又不知道穿了几层什么衣服,最后裹上了厚厚的面包羽绒服。
夏深坐在沙发上,穿了件高领的米色毛衣,端着热水杯,饶有兴趣的盯着:他到想看看萧画能往自己身上裹多少。
萧画不负众望,穿完了面包羽绒服,拿了条能给她当毯子的围巾,卷巴卷巴绕到了脖子上。
夏深道:“你晚会上有节目?”
萧画艰难的转过头:“啊?没有啊?”
夏深喝了一口水,眼里藏着笑意:“我以为你要去表演如何当一个晾衣架。”
萧画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夏深拐着弯儿说她穿得多,她眯起眼睛不服道:“外面很冷的呀。”
又是这个糯米似的语气,黏糊糊的,压低了声音,就跟撒娇一样。
夏深挪开目光,放到阳台。
“下雪了。”
萧画听罢,耳朵一竖。
小拆眼睛一刹那瞪得大大的,鞋才穿了一只,单脚跳着就往阳台上走。
阳台上有两架天文望远镜,堆在一旁。
小拆扒着玻璃门,眼神亮晶晶的盯着雪。
花市在南方,下雪的日子并不多,有时候一个冬天下不了一场大雪。
罕见的,平安夜的时候,花市突然落了场大雪。
萧画是个没见过大雪的人,此情此景,叫她分外想作诗一首,可见她还是个浪漫派的诗人。
萧画作的诗狗屁不通,但是不妨碍她热爱自然中每一种奇妙的风景。
小拆道:“好大的雪啊。”
萧画:“这几天都没看天气预报,想不到花市还有这么大的雪。”
小孩子看见东西,就要分享喜悦。
萧画现在就像个小孩儿,拼命的晃荡双手:“学长!学长!外面下雪了!”
夏深:“我看见了,出门带伞。”
萧画说:“那怎么行!下雪天不打伞才好呢!”
她很是文艺,不知道从哪本伤感青春文学里记起这么一句话,萧画双手握拳,放在胸口,感慨道:“它穿过春夏秋来见我一面,我怎么能撑伞把它拒之门外呢。”
夏深:……
什么歪理?
“打伞。”他重复了一遍。
萧画说:“好吧,学长执意坚持,我就打一打。”
她拿着伞出门,一只手抱着小拆,欢快的像只小鹿一样。
撒开蹄子往大雪里面跑去。
夏深在她出大楼的一瞬间,靠在阳台上,依旧端着那杯开水,冒着白色的蒸汽,和蒸汽一同凝视着萧画。
一个黑色的小点,笨拙的在大雪之中越走越远。
夏深看了会儿,侧过头,看到了阳台上的望远镜。
这男人犹豫了一会儿,心道:我担心她过马路不安全,她既然喜欢我,我应当对她人生安全关注一些。
一通胡言乱语,扯着同款狗屁不通的逻辑,夏深很没有心理负担的拆装了一下,用来观察星星的望远镜观察萧画。
她抱着小拆,不知道说什么,说两句之后,笑的欢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