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慧的眼眶又红了,可还是重重点头,“我不怕。”
老太太看着三个孩子,互帮互助,面上挂着笑,可心里却是后悔。
若非当初的决定,也许如今三个孩子倒也不必现在这般难。
瞧着老太太有些伤感,钱嬷嬷赶紧在旁边寻了个旁的话题开导。
不管如何,到底是喜事,老太太又吩咐下头的人,准备了炮仗在外头再放一放。
等着小冯将军回来,再请个戏班子在院里热闹热闹。
借着顾明辰的名头,也让顾明慧高兴高兴。
另一边,皇帝大赞了顾明辰之后,准备下朝。
靖王突然站了出来,“儿臣有事启奏。”
靖王一开口,冯将军与顾父相互看了一眼,心中已然有了打算。
既然皇家想要正大光明的抢亲事,那便硬碰硬,他们倒是要瞧瞧,皇帝真的会不管百姓如何,会昏聩到这般地步!
而顾大伯听到靖王的话后,头不由的垂了下去,生怕旁人注意到他。
皇帝扫了下头一眼,似在心头思量,随后这才点头。
靖王扬声,便将求娶顾家大姑娘的事提了出来。
皇帝听后连笑几声,“顾家出英杰,眼光不错。”
有先头称赞顾明辰的话,如今倒成了抛砖引玉,故意提起这顾明慧。
且靖王也说了,只是侧妃,皇帝自然不会拦着。
“真是不巧的很,顾姑娘已于小儿定亲,顾尚书你说呢?”冯将军都没有启奏,突然喊了一嗓子。
惊的顾大伯身子一颤,才颤颤巍巍的说道,“回皇上,确,确实是与小冯将军。”
“顾尚书!”靖王突然抬高了声音,“若是本王记得没错,你们下个月初八才定亲,既只是口头约定,便做不得数。”
“王爷。”不等顾大伯说话,顾父突然站了出来,“君夺臣妻乃大不韪!”
靖王却丝毫不示弱,“本王只是觉得,退亲这种事,顾家该是擅长的。”
从前的事被提起,顾父的脸通红。
冯将军冷笑一声,“王爷莫要左顾而言其他,顾家大姑娘以与我儿谈婚论嫁已是不争的事实,王爷若想强娶那便从臣的尸体上迈过!”
“够了,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看着冯将军不退半步,皇帝突然出声制止,“爱卿,这男婚女嫁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茶余饭后的玩笑之话,顾家女到底想嫁谁端要看顾卿的意思,来来,顾卿你上前与朕说说,你相中哪个女婿?”
皇帝这是明晃晃的偏袒靖王了,所谓的谈婚论嫁便成了玩笑之话。
且专门挑了软柿子捏,顾大伯一个礼部尚书,如何能说出不满意皇家的话来。
父子俩明晃晃的逼婚,当真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了。
冯将军突然抬脚,挡住了顾大伯往前的去路,“顾家先前如何在这里都是明白人,不过是情势所迫不得已为之。可被谁的情势所迫,天知地知我知皇上也知。”
冯将军这也真是动了火气了,直接扯了嗓子在那喊,“靖王偷制龙袍是家事,旁人谈谈婚论嫁成了玩笑,臣倒是想问问皇上,可还记得当年太傅所教的家国天下,还记得为君之道?”
“放肆!”皇帝猛的从龙椅上站起,“不要以为,朕不敢杀你。”
“皇上三思。”武将们一看这情形,立马跪下来。
“皇上,君不夺臣妻啊。”文臣们在那高喊。
顾父站在冯将军的跟前,“皇上,大丈夫何惧一死,若不能定国安邦,不能护家人安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这架势,便是要与冯将军,同生共死了。
此刻,大家的目光都放在了顾大伯的身上。
原该他表态了,可此刻却说不得一个字。
抬头,看着愤怒的圣颜,想要劝一劝冯将军,可还没张嘴,旁边的言臣便喊了起来,“顾尚书,您说句话啊,这般荒唐的事,我等支持你,宁死不屈!”
这般,倒是将顾大伯架在那里,说不得半个字。
顾大伯思量片刻,最终还是妥协,“启禀皇上,小女确实已经与小冯将军谈婚论嫁,小女福薄,受不住这天大的福气。”
皇帝的眼猛的眯了起来,“好,好,这天下到底你们的天下,还是朕的天下?”
这话,当初在杀孟相的时候,皇帝便说过。
众人的心猛的提起来,难道皇帝真的起了杀心?
不顾江山社稷的安危,不顾天下百姓的死活?
若是冯将军因此被杀,小冯将军那边,怕是必反无疑!
老臣们一个个心都觉得凉了,这一次可以说是圣颜不可侵犯,第二次也可以这般勉强的说,可第三第四次出现这般的事,那便是昏聩无疑了。
甚至,有些人在心里喊着,这便是,天要亡大佑。
“臣,有本启奏。”倒是没人注意到,在场站着的,还有排在后头的叶卓华。
一时间,大家也琢磨不出他有何事?
毕竟刚才靖王所提之事,原是与叶卓华有关,近来叶卓华似乎有报复的倾向,就连太子的党的人都拿不准,叶卓华这次出头,究竟是何为?
“准!”皇帝连眼皮都没抬。
原本,提叶卓华起来,那只是权宜之计,不过是为了乱世,他的分量自比不得冯家。
说句难听的,今日但凡叶卓华说错一个字,便就是他来承担,天子的怒火。
叶卓华却是不卑不亢,说道,刑部得到消息,冯将军曾醉酒行凶,需要请示皇上,是否将冯将军关押,等刑部查清楚,是否冤枉?
这话一出,倒是让众人镇住了。
武将偏爱喝酒,这一点没人怀疑。
可,冯将军带兵打仗最知轻重,原不该不知深浅的。
只有皇帝听到这话,脸色才缓和下来,“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不过冯将军到底与社稷有功,冒然关押确也不合适,暂且禁足府内,待刑部查清事情真相,再行定夺!”
这话,原是一点错处都没有。
顾父回头冷冷的看着叶卓华,仿佛这是是第一次见他。
叶卓华却像是没有感受到顾父的打量,很是平静的说了句领命,便退到了自己的位置。
今日这事,自然也不会有定论。
下朝的时候,皇帝让顾父留下。
将人带到御书房,皇帝屏退了左右。
“你我,也算是少年有缘。”每个皇子想要登位,少不得许多艰难险阻。
想到从前难的时候,顾父曾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那段往事,顾父不曾忘记,却也不敢再提起,只弯腰说了句,“圣上,英明。”
皇帝摆了摆手,“你不必与我这般生分,今日将你单独留下,便是有话于你说。”
听的皇帝这般言语,顾父却是沉默。
曾几时他们无话不谈,现在却成了无话可谈。
原是,不该如此。
都说什么,蜚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蒸。可从未想过会落在他们身上,叶父战场受伤回来做了文官,顾父为情所困退居二品。
没有高官厚禄,没有野心蓬勃,只有的远远相护。
可就这样,都没想到皇帝的刀,竟然架在了叶家的脖子上。
看顾父不吱声,皇帝心知他这有气,“咱们三个人,你的性子最直,我与你也最要好,今日便透个信给你,我绝不会将大位传给太子。”
就目前这局势,明显是太子有利,皇帝这般说既然是有所防备。
对顾父,也算是说了真心话。
顾父听后先是一愣,随即冷笑一声,身子往后一退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皇上圣明,无论新帝是谁臣自当竭尽所能辅佐新帝,只,除了靖王!”
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黎民百姓,靖王决不能上位!
皇帝瞪着顾父,愈发的觉得不可理会,只有天子近臣才能窥探天子心思,如今他不仅知道了天子的心事,还妄图想要改变天子的决策。
简直,荒谬!
“朕,只属意靖王!”当天子久了,听惯了阿谀奉承,看惯了形形色色的人戴着面具与他说话。
只有贵妃母子,想要什么从来都是直说,没有那般勾心斗角,费尽心思。
皇帝微微的眯着眼睛,若非太子当日失言,他都不知道那个儿子心里竟然这般想自己看自己。
那一瞬间,皇帝觉得悲从心起。
太子尚且如此,更遑论其他人。
对于皇帝的陈述,顾父不敢苟同,父子之间的事情说不准,五个指头尚且不能一般齐,更何况人心了。
皇帝偏爱这种直来直去的人,那是他私人情感,可以不提。
可是选新君那是国事,不能按照一时喜好来说。
靖王视律法为无物,肆意妄为,届时不守法只会成了风气,人人只按势力说话,买官卖官的事将会愈演愈烈。
这也将罢了,外头虎视眈眈,靖王称帝在大佑尚且可以自己说了算,那突厥呢,草原上的呢,非我族类。
届时兵临臣下,可会因为靖王一句,我不喜欢你们来这,便不来了吗?
都倒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皇帝与顾父争的面红耳赤。
良久,皇帝冷笑一声,“朕记得,你一直未续弦,是为了你的女儿?”
顾父的脸沉了一下,“确实如此,我的女儿便是我的命根子,当初若不是为了保护她,叶兄出事的时候,我必然不管不顾与他,同生共死!”
“你在威胁朕?”皇帝陡然抬高了声音。
这个时候,突然从两边出来了许多个侍卫,一个个拿着明晃晃的大刀,直指顾父。“既然上次能装聋作哑,这次为何要参与?”
顾父并不在乎皇帝这些人,凭他对皇帝的了解,若真想杀人,不必弄的这般,花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