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互瞧了一眼,似乎,又明白了彼此的处境。
老太太到底是过来人,不由笑了一声,“那都各回各屋里歇着吧。”
左右,她这也不需要人陪。
待人走后,老太太却收敛了笑容,“这俩孩子到底还小,若是姑爷不知道心疼人。”想起俩人,迫不及待要避开的表现,不由的说了句。
只是这话,她总好挑的太明。
钱嬷嬷伺候着老太太歇下,“老奴瞧着,两位姑爷都是会疼人的主。再说了,若是新婚燕尔都不黏在一起,等着以后,哪里还有机会。”
她们都是过来人,自知道也就这么一段时间的好日子,等日后有了孩子,或者独当一面了,每每面对一地鸡毛蒜皮的事,哪还有什么兴致?
老太太想想也是,原本还想让俩孩子住回来的心思给歇下了,嘱咐钱嬷嬷,等着午睡起来,催促两位姑娘,赶紧回家去。
另一边,两人今日皆起来的晚了,自也没有睡意,再加上现在的晌午头也不热,便在院子里走走。
“我过来的时候,碰着妹婿跟前的周大人了。”
听着顾明慧提起周生,顾夭夭差点被茶水噎着,“怎么这般巧?”
顾明慧抿嘴轻笑,“倒也算不得巧,是他故意寻我的。”
这才说道,什么军营里有急事,那是叶卓华安排了人闹的,就是为了将冯泽引走,免得,瞧着顾明慧与冯泽两人卿卿我我,顾夭夭形影单只,再不舒服。
“周大人说,妹婿觉得总不能在我这个大姨姐面前耍心思,特意差人过来与我请罪。”说是,怕自己生气。
听了这般理由,顾明慧哭笑不得,她自不会计较这些,正好也落个耳根子清静。
顾夭夭的脸有些发红,“他就知晓胡闹!”
恨恨的说了句,都病了还不消停。
顾明慧轻轻的拍了拍顾夭夭的手,“这说明,他将你放在心坎上。”
事事,都怕顾夭夭受委屈。
至于冯泽说的什么顾夭夭好女风的事,瞧着他们夫妻恩爱,这话自也不必再提起。
“待日后,我定让他去冯家,给姐夫赔不是。”顾夭夭始终不敢抬头。
顾明慧看住她的窘迫,不由轻笑一声,“这感情好,若能让妹婿低头,估摸再让他跑个十次八次的都愿意。”
冯泽成日里念叨,想着什么时候能压叶卓华一头,感觉念叨的,都快魔怔了。
姐妹俩说话,瞧着不远处有丫头匆匆走来。
“两位姑娘。”一瞧着她们在这坐着,赶紧小跑过来。
“哪房的丫头,这般毛毛躁躁的!”夏柳赶紧将人拦住,不让她冲撞到顾夭夭与顾明慧。
婢女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跪了下来,“见过两位姑娘,求两位姑娘去救救我们公主。”
顾夭夭瞧着这丫头面生的很,她这么一说,才明白原是布珍公主跟前的人。
布珍既下嫁到顾家,穿了大佑的衣服,她跟前的婢女自也不能着突厥装。
只是,瞧着对方一脸的急切,不由的问了句,“出了什么事了?”
按道理说,顾家上下该没人会给布珍公主难看。
第173章 她不能处置你?那我呢?
提起布珍公主的事,婢女刚一开口,眼泪便落了下来。
她们嫁到顾家,跟前也就是几个陪嫁的婢女,出了事也不知道该寻谁。
婢女一路跌跌撞撞往外跑,先是遇见了顾大伯,原想着顾大伯作为顾明辰的父亲,肯定能说上话的。
结果,对方在听完自己的话后,连个屁都没放一个,直接走人。
当时婢女都傻了,这世上竟然还有像顾大伯这般人,你若是不管就莫要问,这不是耽误了人家的时间。
心里抱怨了顾大伯几句,可心里却莫名的沉了下来,顾大伯都不管的事,旁人又怎么会管。
可却不能这般放弃,一咬牙,想着便这么一路求下去,实在不行便闯进老太太的院子,总是得要个说法!
如今顾夭夭她们既然问,便抱着一丝希望与顾夭夭禀报起来。
说是,今日顾明辰去了书房,发现先夫人的画像被人扯坏了,有婢女说布珍公主去过书房,顾明辰也没多问,当下便发了脾气,直接寻到了布珍公主这。
布珍公主也是个倔强的,也不解释一句,直接跪在了书房外头,说是要请罪。
顾夭夭只觉得眉心突突的跳,这原是顾明辰内院的事,她们这做妹妹的自不好多言,可布珍到底是公主。
“我们过去瞧瞧。”顾明慧与顾夭夭同时起身,跟着婢女往顾明辰的书房走去。
快到的时候,便瞧着布珍公主果真在外头跪着。而且,还是院门外头,路过的下人瞧见后,都窃窃私语。
布珍公主两边跪着婢女,瞧着嘴不停的动,虽然听不清楚她们说的什么,可一想便能猜到,定然是在劝布珍公主。
瞧着她俩过来了,婢女们便不再多言,低头见礼。
顾夭夭在布珍公主跟前停了一下,微微的叹息,也不好说话,跟着顾明慧走了进去。
待人进去后,婢女们又劝布珍公主,“公主,您这是何苦的,您从未来过这里,只要您想总能证明自己。”
听了婢女的话,布珍公主轻笑摇头,“他年纪轻轻便到吏部侍郎的位置,若没有明察秋毫的眼睛,自是坐不稳的。”
垂眼,继续说道,“你们不必劝我了,也许有一日我撑不下去了,也就解脱了。”
随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来。
旁人都道她自甘下贱,她自己又如何不清楚?
只是总是管不住心里惦念的,只想着离着顾明辰近一些再近一些。
像今日这般也好,顾明辰视自己如草荐,也许有一日自己会厌倦这般卑微的日子。而后,放过顾明辰,也放过自己。
顾夭夭进去的时候,顾明辰正坐在案前,眉头紧锁的看着眼前胡氏的画像。
而胡氏的画像,果真是被人毁了,从中间扯了一道。
顾夭夭看到如此景象,不由回头瞧了一眼外头的布珍公主。
此刻瞧不见她的脸色,只瞧着她跪的挺直了腰杆,说是请罪,倒不如说与顾明辰赌气一般。
“兄长,真的是布珍公主做的吗?”就连旁边的顾明慧都瞧出了端倪。
布珍公主若真的动手,何至只扯这么一道,既然准备惹顾明辰生气了,那倒不若做的绝些,至少能自己心里当下痛快些。
听了顾明慧的话,顾明辰回过神来,视线放在胡氏的画像上,“不是。”
没有任何犹豫。
有些事,他自是心如明镜,不会听信一面之词。
如此一说,顾明慧与顾夭夭都明白过来了,顾明辰不过是故意借题发挥,将自己心里的火气照着布珍公主发过去。
而布珍公主怕也是心里明白,故意跪在外头,果真是与顾明辰赌气罢了。
顾明辰的手放在胡氏的画像上,眼睛只觉得干的发涩,昨日夜里,他守着胡氏的画像哭了一夜。
他心悦胡氏,一开始想着,等着与胡氏成亲了,他们两个人便离着顾胡两家远远的,便是连院子都置办好了。
他知道,胡氏不看中身外之物,一屋两人三餐四季便够了。
可却没想到,他们的亲事始终没成。
后来,他以为只要自己有了官位,便可以护胡氏周全,可终究还是错过。
那时候他是怨胡氏的,明明已经瞧见了希望了,为何她还是走了。
可后来时间久了,那份怨也淡了,胡氏到底是女人,她一个弱女子如何承受住满世间的冷嘲热讽。
更因为,原来,她爱的这般卑微,这般小心翼翼。
如今,他已经坐到侍郎的位置,更得了两位高贵的妹婿,在旁人眼里自然不敢像从前那般,与自己跟前胡言乱语。
而且,祖母与叔父也已经接受了胡氏,他以为,这辈子便可以守着胡氏,哪怕只守着给她的名分,便足够了。
可却没想到,还冒出来一个什么劳什子公主,进府为妾。
如今,这画像也被人毁了,到底他什么也没为胡氏争下。
这一种深深的无力,折磨的他,心里发狂。
顾明慧别过脸偷偷的抹眼泪,“可是兄长,你,你不欠嫂嫂的。”
这不是顾明辰的错,即便现在有人入府为妾,也都不是顾明辰的错,凭什么,要这般折磨顾明辰。
顾明辰抬头看着哭成泪人的妹妹,忍不住叹息,“罢了。”
轻轻的摆手,让人去将布珍公主送回去,说是,这事闹岔了。
画像被毁,与布珍公主无关。
布珍公主被扶起来的时候,她该是赌赢了,到底还是顾明辰先低的头,可却不知为何,似乎离着顾明辰越来越远了。
冲着顾明辰的方向伸手,想抓住点什么,可展开的时候,到底是一无所有。
不,也不是一无所有。
此刻,一片雪花的落在了掌心,冰冰凉凉的。
布珍公主瞧着这雪花,突然轻笑一声,而后转头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如今还没入冬,便飘起了雪,天冷的着实有些快。
看着顾明慧也说不得什么话,顾夭夭只能扶着顾明慧先出门了,留着顾明辰在里头歇息。
只是,待出了顾明辰的院子,顾夭夭的脸便沉了下来,冲着夏柳低低的交代了句,“将今日的事情,查清楚。”
夏柳点头应了一声,便赶紧去办。
顾明慧明白了顾夭夭的意思,“我同你一起。”
到底是已经出嫁的妹妹,再管兄长院子里的事到底不妥当,两个人一起,有什么事她可以给顾夭夭扛着些。
“没事,一会儿个等祖母醒来,还得有人为我掩护。”顾夭夭笑着说了句。
省的老太太醒来,问她们的时候,被这些小事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