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夭夭没好气的将叶卓华的手甩开,“莫要,得寸进尺。”
瞧着顾夭夭想也没想便拒绝了,叶卓华垂下眼来,“就一句,好不好?”声音轻缓,像是祈求,却又带着几分听天由命的感觉。
顾夭夭的心到底是软了,“想听什么?我可提前说,从我嘴里莫要想听得,什么恶心的话来。”
看着顾夭夭的语气生硬,可叶卓华满脸的欢喜,一点都不在乎,“便说说,等咱们老了以后,你想不想自己在后院种一块地,上头种着你喜欢的花,种着,我爱吃的菜。”
“为什么要种你爱吃的?”顾夭夭下意识的反驳。
叶卓华低声轻笑,“因为,我吃的,都是你爱吃的。”
所以,该是我们共同的欢喜。
顾夭夭不自然别开了眼睛,可是既然答应要说两句好听的,便不能食言。
想了想,好听的话她始终说不出口,到嘴边的话,也只是一句,“我想要秋千,就在菜地旁边。”
叶卓华含笑说了一声好,这话,却是他听过最动听的话。
与顾夭夭聊了几句,叶卓华便闭上了眼睛,顾夭夭觉着许是快到午时了,身上比刚才要热,从旁边拿了帕子,为叶卓华换了新水。
瞧着这会儿他的嘴唇有些干了,有让人拿了棉花,沾了水抹在叶卓华的唇上。
照顾了叶卓华一日,到了夜里的时候,终是降了下来,顾夭夭的心才放在肚子里,伸了伸胳膊,躺在叶卓华跟前,和衣睡下。
醒来的时候,下意识的就碰跟前的人,想试试他的身上还有没有起烧,可试了几下没有碰着,猛的睁开眼睛,一个打挺起来,刚想要唤夏柳进来,才瞧着,叶卓华在案前看着册子。
“谁让你起身的?”顾夭夭没好气的说了句,不过,叶卓华这会儿又安排人将暖炉点上了,只穿着中衣也不觉得冷。
叶卓华很自然将人拽在自己跟前,“我觉得今日精神大好,不过,知晓你惦念着,还是让人去宫里禀报了太子殿下,这两日便在家里歇息。”
而后拿出册子放在顾夭夭的手上,“这是下头人过来禀报的,我瞧着有意思的紧。”
如今,宫里好男风的风头有被压下去的趋势,大多都谈论布珍公主为妾的事。
昨日刚定下来的事,听说今日,突厥的轿子便停在了顾家大房的后门。
不过是纳个妾,自不用宴请八方。但是,这般急切,当真有辱公主名号。
顾夭夭却没看这个册子,而是只看着叶卓华,手背碰了叶卓华的额头,接着又碰了叶卓华的脖子,确认没有起烧,这才撇了一眼这册子,“说话便说话,将你的手挪开。”
刚才只想着叶卓华,却没注意到,自己现在坐在叶卓华的腿上,整个人被叶卓华圈在怀中。
这会儿赶紧起身,两个人,自要保持距离。
叶卓华倒没有强求,只轻笑一声,“脸皮倒是薄。”
俩人都已经相熟到这般地步,顾夭夭怎么还会害羞。
顾夭夭哼了一声,只觉得这人,还是生病的时候,让人瞧着顺眼,“夏柳。”朝外头唤了一声。
让夏柳伺候自己更衣。
叶卓华用手托着下巴,一直盯着顾夭夭,“不必这么麻烦。”看着她,发鬓梳的这般繁琐,不由的说了一句。
这在屋子里待着,不定什么时候便将束发的簪子拔掉了。
“不必理会他。”顾夭夭没看叶卓华,交代了夏柳一句。
既然,这入门为妾已经是成了,虽顾家不大办,可按照礼数,总是应该将礼送到的。
给顾家送的东西,顾夭夭自是要亲自挑选。
看着顾夭夭收拾妥当便要出门,叶卓华有些着急的唤了一声,“我身子还没有大好。”
他休沐在家,是想要陪着顾夭夭。
若是顾夭夭离府,那他在家里还有什么意义,不若直接去了刑部,还能处置一些杂事。
“我瞧着你说话中气十足,怕也无碍了。”顾夭夭掀了珠帘,站在外屋一边挑袍子一边回了句。
选好之后,由得夏柳将袍子披在自己的身上,准备出门的时候听着珠帘响动的声音,回头瞧着叶卓华穿着中衣便出来了。
顾夭夭不自觉的皱起眉头,“行了,一盏茶功夫便回来了。”
听着她语气中有些不情愿,可还是为自己妥协,叶卓华嘴角微扬,“我等你。”
顾夭夭不耐烦的摆手,开门大踏步的离开。
只是走到院中,脑子里总想着叶卓华那,似乎有些委屈的眼神,长长的叹了口气。罢了,他如今生着病,先由着他。
“我记得库房里头有一套紫玉砚盘,你着人送回顾家。”思量片刻,这事还是交给夏柳去做。
原本,顾家喜事多是送送子观音,以多子多福的为喜,可她想着顾明辰该是不欢喜这般东西的。
顾夭夭离开屋子后,叶卓华将窗户打开了个缝,看着她停在院中,看着她又回头,赶紧将窗户给关好了。
眉眼之间的笑意,确是怎么也抑制不住。
生病真好。
能将百炼钢变成绕指柔。
不消片刻,便听着门打开的声音。
顾夭夭进来显然没料到,叶卓华还在外屋站着,一边解开袍子一边说,“你还在外头做什么,里屋的炉子不就白点了,叶大人做了尚书,看来这手头确实宽裕不少。”
提起手头,顾夭夭隐隐的记着,叶卓华还欠着自己银钱。
不过,叶卓华手里的东西都给了自己,这帐,似乎也算不了那般清明了。
“夭夭。”叶卓华突然很是认真的唤了一声。
“做什么?”顾夭夭以为有什么大事,不自觉得应了一声,只是抬头,触及到叶卓华的目光,心猛地提了起来。
与从之前的柔情不同,这一次叶卓华的目光,带着几分侵略,几分危险,逼的顾夭夭不自觉得后头。
“你!”叶卓华如是回答。
一步步的逼近顾夭夭,直到顾夭夭靠在桌子上,没有任何退路,“我如今生病了,怕将病气过给你,所以,你趴着好不好?”
这一瞬间,顾夭夭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突然炸开,然后有些晕眩。
甚至,不自觉地抿着了一下唇,“那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完,利索的转身,想要逃离叶卓华。
叶卓华反应却是快,这般更是方便了他,直接将人推在桌子上,“那么,这次,由不得你。”
后来,谁也没有再说话。
外头刮着大风,不消片刻便下起了雨,越下越大。
下头的人,听闻顾夭夭已经起身,便给小厨房送了消息,将早膳给主子热一热。
因为顾夭夭与叶卓华都是不喜欢屋子里有旁人伺候,平日里除了夏柳,很少有人能近身,是以,下头的人只能在外头等着。
外头的大雨,将屋子里的声音,全数掩盖。
过了许久,门终于开了。
是叶卓华吩咐,让她们将早膳端过来。
下头的人动作也快,只是那膳食她们没机会送进来,只在门口将东西递给叶卓华。
只是在开门的时候,隐约的瞧着,好似有衣服在地上扔着。
顾夭夭此刻在塌上躺着,动也不动,瞧着叶卓华将膳食端进来,直接将身翻到一边,给叶卓华一个后背,“我不饿。”
叶卓华坐在顾夭夭跟前,轻轻的拍着她露在外头的胳膊,“起身,多少吃两口。”
顾夭夭被叶卓华磨的有些厌烦,用力的拍开叶卓华的手,直接撑着胳膊起身,“叶绦之,我愈发觉得你无耻的很,扮可怜,得寸进尺,怎得在我身上用上了三十六计?”
这个时候,顾夭夭觉得,也许这场病,也是叶卓华自导自演的。
叶卓华扑哧笑出声来,“你太小瞧你自己了,对付你,三十六计哪够?”
顾夭夭刚想说话,叶卓华的勺子已经送到顾夭夭的嘴边,“你说咱们是在院里,或者,马背上更合适?”
顾夭夭不敢置信的瞪着叶卓华,甚至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耳朵,“我劝你做个人!”
叶卓华低头轻笑,后来笑的声音越来越大,“我又没说做什么,难道闲聊都不成?瞧瞧你,成日里都惦念什么?”
顾夭夭指着自己的鼻子,所以,感情还成了自己,不太要脸了?
怕顾夭夭真的发怒,叶卓华赶紧解释了句,“刚才还是情难自禁,放心,以后我会克制的。”
顾夭夭不太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张嘴咬住了勺子,而后赶紧松开,“怎么这么烫?”
“我吹吹。”叶卓华赶紧低头。
“你吹的话,不就将病过给我了?”顾夭夭不悦的皱眉。
“那我将窗户打开,让风这将稀饭吹凉。”叶卓华转念,想了另一个法子。
顾夭夭自是不满意的,“那风,不就吹到我了?”
“那我去外屋。”叶卓华说着,利索的站了起来。
“外屋没有炉子,将你冻坏了,又得浪费银钱抓药。”总之,无论叶卓华说什么,顾夭夭总觉得不妥。
叶卓华也不恼,顾夭夭觉得不痛快,由着她发泄便是。
这一顿早膳,顾夭夭足足用了一个时辰。
用完了早膳,顾夭夭也休息过来了,自不愿意再在塌上躺着,可是外衣已经解开。
若是将夏柳唤进来,便是就告诉人家,他们刚才在屋里都做了些什么。
自然,夏柳肯定不会说主子是非,可顾夭夭总觉得面上挂不住,是以,这更衣的事还是得交给叶卓华。
瞧着他低眉顺眼,前前后后忙活的样子,顾夭夭忍不住说了句,“叶大人,杀人的时候是不是也这般从容?”
叶卓华听后只轻笑一声,“叶夫人,你杀人的时候,是不是也这般,高高在上?”
俩人,手上都曾沾满鲜血。
原本,顾夭夭是想讽刺叶卓华几句的,被他这般问起来,倒像是两个人,各诉衷肠,说着,眼前人与旁人不同。
这日,叶卓华觉得,病的特别的值,除了入夜后,收到顾家的消息。
说是,今日顾明辰纳妾,没有摆宴也就罢了,可到底迎娶是突厥公主,宫里头自然有所表示,明日太子会带着未来太子妃如韵郡主亲自登门道喜。
既然有女眷,自然会有其他官员内眷,估摸多是年轻的妇人,顾家人自要陪同。
所以,老太太让人给顾夭夭与顾明慧都送了消息,让她明日晌午之前回顾家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