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都是宫里的人说的,究竟是怎么死的却也说不清楚。总之,孟相就是因皇帝而亡。
那时候,太子的日子过的艰难,朝臣们每日都去与太子商议,下一步该如何做。
他们清楚的记得,太子说的最多的便只有两句话,“这般做好吗?那便依卿的吧。”
那时候,他们只觉得太子宅心仁厚,体恤下属,却不知道,根本不是。
太子,只是单纯的没这个能力,来决定,下一步该如何走。
头一次,众人在心里头反思,老祖宗留下的立长立嫡的话,到底是不是对的?
只是,今日耶齐王子要离开,不管中间发生什么,总算这亲是和了,也算是一大幸事。
按照规矩,今日太子殿下会携众人去给耶齐王子送行,他们只能在大殿里等着了。
可等着等着,眼瞅着到了时辰后,太子还没有过来,朝臣们不安的很,便想着去寻太子。
可却连太子的面都见不到,他们只能在外头等着。
“殿下,请您以万民为重。”众人无法,只能跪在外头,高声请求。
如今天寒地冻,大家就那般的跪在,冰凉的石阶上,那寒气,一点点的侵入他们的四肢,然后,入心入肺。
大殿里头,太子闭着眼坐在躺椅上,“他们还没走?”低声,问了一句,跟前伺候的人。
“回殿下的话,众位大人都在外头候着。”宦官低声说了句。
太子的脸冷了下来,“候着候着,一个个就知晓候着。”不满的训斥。
手很自然的揉着眉心,愈发的觉得,这些人真是,碍事的很。
“殿下何须恼怒,众位大人等烦了,自然便会离去。”之前在太子跟前一直伺候的宦官。
不,该是假宦官,很自然的坐在太子旁边,侧身抬起太子的下颚,欺身吻了上去。
这般的场面,下头的人自是见的多了,此刻赶紧低下头,而后将屋子里的熏香换掉,换成格外香浓的香料。
“幸亏还有你。”一吻结束,太子的脸色明显缓过来,眉目舒展,脸上甚至出现一点点红晕。
“小妖精。”假宦官如是称呼太子,而后,直接将人压住。
外头的大臣一个个冻的嘴唇都发紫了,可太子那边依旧没有消息,到底众人有些沉不住气。
文臣如今没有领头的,最先站起来的自是冯将军这个武将,“谁与我一同去请殿下?”
冯将军脾气大,只觉得如今还未登基就这般荒唐,若是不改过来,待登基后,岂不是会更甚?
“我等,愿以将军马首是瞻。”这个时候,为了大佑的未来,自该摒弃之前的恩怨。
冯将军领着众人直接往大殿里闯。
“众位大人,殿下有令暂不见客!”下头的赶紧拦着。
冯将军根本不与一个宦官多言,抬脚直接将人踹在一边,“滚!”
“将军!”临近大殿的时候,侍卫们直接拔出了刀,阻止冯将军往前。
武将们上早朝,自然不能带兵器,便是冯将军身经百战,对上一把把明晃晃的刀,定然是要吃亏的。
可冯将军面不改色,依旧一步步往前,“本将军倒要瞧瞧,你敢不敢杀了本将军?”
若是动起手来,冯将军自不会是他们的对手,可若是不动手呢,伸长了脖子让他们动手,就看看谁人有这个胆子,替太子殿下杀这一品大员。
“御史台何在?”看冯将军为大佑,不为自身安危,言官们自不会袖手旁边。
文人的傲骨,此刻全数展现。
“吏部,刑部!”第二个出声的便是顾明辰。
他如今管着吏部,可是刑部谁人不知他与叶卓华的关系,今日叶卓华不在,顾明辰出声,他们自是跟着。
“兵部!”第三个,便是叶父开口。
“众位将军!”顾父,抬脚直接站在了冯将军的身侧。
接下来自该剩下的表态。
“你,你们这是要造反不成?”侍卫们一时不知该如何选择,只能一边拖延时间,一边让人赶紧给太子殿下送消息,这般场面除了太子亲自出头,旁人哪里敢选择?
可偏偏,守在门口的宦官说了,太子殿下有令,任何人都不能进门。
侍卫们都气的咬着牙,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些阉人还拿的什么架子。
太子的侍卫,不敢将宦官如何,可冯将军不吃那一套,趁着侍卫犹豫的时候,直接抬脚领着众人往前走。
叶父与顾父,站一左一右,与侍卫们周旋,文臣们站在中间。
所谓周旋,其实就是侍卫们被逼的节节败退,他们又不能真的将人家这二品大员如何。
偏偏人家又都是武将出生,即便叶父的身子受过伤大不如从前,可打他们也是绰绰有余。
冯将军已经走到大殿门口了,守门的宦官还想拦着,只是还没有开口,冯将军大手一抬,拎着他的领口,直接将人扔在了一边。
砰!
大门被冯将军一脚踹开。
太子如今正是动情的时候,领口的盘扣被假宦官解开,此刻正双眼迷离的等着对方进一步的动作。
突然间,门响的声音,夹杂着一股子冷气,让太子猛然间清醒。
侧头,一看是众人,惊的一个激灵,“你,你们是要造反吗?”口齿有些不清楚,因为紧张手哆嗦的将盘扣都系不上了。
“殿下!”此刻众人怎么也没有想到,国事当前,太子殿下对他们避而不见,竟是与男人,颠鸾倒凤。
“请殿下,诛佞臣,办国事。”哗哗的,众位大人又跪了一地。
太子也管不得什么盘扣不盘扣的,赶紧挥手让那假宦官跑到自己里屋里躲着去,“众位大人这是做什么,本殿只是寻个乐子消遣罢了。”
“殿下,男色误国啊!”言官们,苦口婆心的念着。
只是,那一个男色提起来,便都觉得,污了他们的嘴。
言官们,都是读圣贤之书的人,开这口,只觉得羞耻。
太子不耐烦的摆手,“众卿何必,抓着本殿这一处小错不放呢,本殿就算养着他们如何,国事本殿尽心尽力,太子妃的人选也有了,将来必然后宫充沛,于国无碍啊。”
“本殿养着一个乐子,与你们晨起逗弄鹦鹉八哥又何区别?”太子不等下头的人回话,继续说道,“你们作为便是风雅,本殿难不成就成了有辱斯文了?不过是,少年风流罢了。”
说的,理直气壮。
“殿下,您是未来的君王,怎可行这般,让人不耻之事?”
言官们只觉得太子的话是谬论,这逗弄八哥能与逗弄男人是一个道理吗?
当今圣上,只是因为宠爱女人,才闹出了靖郡王的惨事,这要变成宠幸男人,这后宫之中,男女同处,若是有人动了私情,皇嗣不纯,江山危矣。
可是太子根本听不进他们说的话,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不是让本殿去送耶齐王子?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走啊,莫误了时辰。”
太子说完,便带头大踏步的往前走。
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来自己的盘扣还没有系好,招手让下头的人过来给整理。
原本,这是极为寻常的事,可是因为太子刚才才与男子亲近完,此刻瞧着宦者伺候,都有一种,他们在耳鬓厮磨的感觉。
朝臣们一声声的叹息,这叫怎么个事?
不过,先将耶齐送走,剩下的便是家事,关起门来再好好解决。
回头,看了一眼内屋,那个男人,绝对不能留在太子跟前。
另一边,华夫人穿着白色的衣裙,闭着眼靠在椅子上,听着下头的人禀报着今日朝堂上的事。
如韵郡主站在书桌旁边,华夫人没有写字的打算,却让如韵郡主在跟前伺候着研磨。
如韵郡主的手慢慢的动着,待下头的人说完之后,如韵郡主想也不想,拿起手边的东西照着下头的人砸了上去,“混账东西,你胡言乱语的什么?”
下头的人自不敢躲避,此刻额头上的血被墨汁染成了黑色,一点点的落在地上。
“你与他计较什么?”听见争执,华夫人这才慢慢的睁开眼睛,挥了挥手让对方退了下去。
“娘,如今殿下仁厚,便是一个下人都可以随意编排的吗?”如韵郡主抬手,让人将手指上沾的墨轻轻的擦干净。
“仁厚?”华夫人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冷哼了一声,随即慢慢的看向如韵郡主,“孩子啊,你怎么还长不大,朝堂上的事谁人敢编排,天子之子,谁人敢胡言乱语?”
如韵郡主的眼慢慢的红了,“可是,太子哥哥,他怎么,怎么?”
一度哽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若太子真的好男风,那么宫里的惨案便就是出自太子的手笔。
什么仁厚,什么冯皇贵妃跟前管着下头的人,太子并不了解,都是假话。
想起冯皇贵妃,如韵郡主仿佛突然抓了一颗救命稻草一般,“是了娘,此事定然有蹊跷,他们不是说冯皇贵妃下场极为凄惨?可若真被殿下所不容,她如何能进的了大殿?”
华夫人慢慢的收回视线,“是呀,光靠她自己自然去不了。”
华夫人低声呢喃,不等如韵郡主说话,随即抬高了声音,“即便冯皇贵妃心里有别的念想又如何,终归有些事,太子殿下便就是做下了。”
如韵郡主无力的坐在椅子上,眼泪到底落了下来,“娘,定然是下头的人谄媚,太子殿下只是一时情迷,等殿下想明白了,必然能,迷途知返。”
看着如韵郡主心伤,华夫人心痛如刀绞。
昨日,她讽刺叶母,不配为正妻,可如今瞧瞧自己的女儿,生在高门却没有高门姑娘该有的心思和手段。
从小,她给了如韵所有能给的好东西,她是这京城最尊贵的女子,原以为能护她一世,可不想变故来的太快了。
文候已经去了,若是她再出事,如韵可该如何是好?
叶母没有手段,可却没有坏心思,没有骄纵的习性,遇到了一个真心疼爱她的人。
可自己的女儿,平心而论,她也知道,有些嚣张跋扈,又偏偏爱上了太子。
“想明白了?何时能想明白?满朝皆知,他能监国只因为在圣上跟前起誓,要让冯皇贵妃周全。
可他现在日日将人蹉跎,今日又当众射杀冯皇贵妃,文官清流,最是不耻这般言而不信的小人!”
华夫人一字一顿,说的格外的严厉。“而今,行为不端,不到半年朝堂成了什么样子?若非有一众忠臣相护,大佑必然散了,这样的人,你还要吗?”
这些事,如韵郡主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愿意相信。
她心头的男子,温文尔雅,却又是一个能开刀阔斧的明君。可是,太子到底与她所想的,差太多。
可从小她都已经仰望习惯了,改不了了。
无论他是昏君,还是明君,就只能是他了,“娘,女儿想要,一直想要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