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一被带出来,公堂之上立马就炸开了锅,尤其是围观的人群,直接就嚷嚷开来。
“天呐!怎么满身血污?”
“夫人脸上那是什么弄的?”
“天呐!他们对庄主用了重刑!衣裳都红了呀!”
只见被带出来的温婉身形狼狈,浸染着一身的血色,手臂上、腿上、肩膀上、腰上,衣裳一块块的染着黑红的血迹,衙役拖着她时,袖子褪到上臂,裸露出她布满数道伤痕的手臂,几条一指长的刀伤,黑红色的血渍凝固在伤口边,她的头发衣裳看着整齐,但人却气若游丝,奄奄一息。
衙差可没管那么多,松手就要将温婉跪在堂前。
楚亦瞳孔陡然紧缩。
“小婉!”
一阵旋风刮过,众人只觉一道黑色残影闪过,楚亦瞬间从人群中奔出,接住了温婉软绵下跌的身躯。
楚亦捧着温婉,入目的就是她额头上一刀触目惊心的刀痕。
他的手颤抖,心脏好似瞬间缩皱起来,绞得他生疼。
“姐!”
“夫人!”
温宁、朝行、陈秋和阿离四人同一时刻冲上去,温婉还没来得及给楚亦做暗示,楚亦便将她松手交到朝行手中,携裹着满身煞气直冲方志平而去。
方志平还没从前一幕的惊吓中反应过来,眼前黑影一闪,脖子就被人扼住了。
楚亦眼中瞬间凝聚起杀气,掐住方志平喉咙的手青筋暴跳。
“你找死!”
低哑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带着森然寒意,自他指尖传入方志平的四肢百骸。
方志平像被吓傻了,面前这人与平日里那个总是一身月色长衫,平淡疏离的温相公,完全判若两人。
纵然不少人都觉得楚亦没表面的简单,可也没料到如此一幕。
男子一身玄色衣袍,长发因他极快的动作飞舞在脸颊边,俊美无双的脸上早没了往日的平和,那双总是透着淡漠疏离的眼睛,此时盛满着绞碎人的煞气,仿似能索命夺魂,被他余光所触及,都浑身僵硬。
好听的嗓音在这一刻也如魔音一般,携裹着煞气直击人心头。
尊贵、凛然、恐怖。
他站在那里,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祇,审判着肆意作恶的生灵。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忘记了动弹,甚至屏住了呼吸。
“大、大胆……咳!咳咳!来人……”
直到方志平脸色胀红,开始拼命的挣扎起来,众人才拉回神——县丞老爷要被掐死了。
“快!快救人,快救方县丞!”
何亲源吓得慢了好几拍才反应过来,为官多年不是没见过有人在公堂上闹,但第一次看到这么威慑力的。
衙差刚冲上前,就被后面的陈秋阿离与温宁三人拦住。
虽然没出刀剑,但三人练家子的身手,几招便将衙差打趴在地上,温宁还一边打一边骂,那生猛的架势,把一群人看得刺激得不要不要的。
眼看就要失控了,何亲源慌乱往桌下躲,谢广才也惊得站起身,怕被波及。
他们都是文官,再有官威,哪敌得了这种阵仗?
不经意转眼间,谢广才却发现卢槐、程元士、卫淾、王子夫四人还好好端坐在位椅子上,只是面露惊愕,却不显半丝慌乱,表情颇有些微妙。
谢广才颇觉失了脸面,忙又坐回去。
在他喊住手前,也在方志平感觉自已真要死了的前一秒,楚亦松了手中的力道。
提着方志平,像甩垃圾一样狠狠往边上一甩。
“砰”
方志平砸在墙上滚落下来,狼狈至极的捂着喉咙猛喘气。
“爹!”人群中,方浅尖叫着冲进来,“爹爹!”
“反了!你们这群逆贼,居然敢谋杀朝廷命官!”方浅指着楚亦温宁一行,狰狞哭喊,“给我把他们全部拿下!”
没人动,衙差们已经从身上的疼痛,得知了今天面对的不是什么善茬。
况且,方浅不过是县丞千金,又不是县丞本人,平时狐假虎威驱使他们做些事就算了,这时候,众目睽睽,他们哪还能听她的?没看见这里这么多比她爹都大的官么?
“啪!”
温宁顺手一个巴掌就甩到了方浅脸上。
“就反了怎么!我们反也是你们这些狗官给逼反的!你自已看看,你们对我姐做了什么?!”
温宁娇俏的脸上一片狞色,双目睲红,看着温婉一身被鲜血染红的衣裳,她这一刻真的很想杀人!
大闹公堂又怎么样,掌掴县丞千金又怎么样?反正已经得罪到这个程度了,还怕这一点?
她倒要看看,这么多大官在这儿,是给他们无辜的老百姓做主,还是当着这么多老百姓的面,以官欺人,再给她也定一个罪,一起关进去!
“就是!案子还在候审,根本没有定罪,你们就滥用私刑,这是想屈打成招!”
“你们这是官逼民反!”
“就凭你们几句话就抓人,什么证据都没有就先用刑,还有没有天理了?”
“难道官府就只会胡乱抓人,胡乱用刑吗?朝廷派你们镇守在这儿,就是欺压百姓的吗?”
跟着温宁的话,唾骂声开始从人群中传出,农户们早受了秋树和温宁他们的示意,又有楚亦在后面兜底儿,哪怕第一次看见这么多官老爷,也没怕事儿。
方浅不敢置信的捂着脸,眼睛都快要瞪凸出来。
那神情,像是自已被只狗给奸了一样。
然而此时却没人为她做主,谁还顾得上她?公堂已经乱作一团了,唾骂的口水都快飙到官员身上来了。
看热闹的百姓也跟着开始了起哄。
看到这么多官老爷在场,县丞都被人打成这样也没被罚,有人带起了头,个个都胆儿肥了起来。
何亲源和方志平暗地里阴损事做过不少,想报复却逮不着机会的百姓,这会总算也能口气了。
就算是最底层的百姓,也是知道借势的。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小小的案子会弄出这么多官员出来听审,也没想过为什么有人大闹公堂却没被抓,但是都意识到,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就算他们都只是只跳蚤,这次也要一齐蹦起来咬疼这些无良官一口。
场面十分壮观,肃穆威严的公堂,充斥着骂声和乱飙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