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却还在皱眉:“我知道你很喜欢这个小姑娘,但是……”
“老张!”陈颀向来斯文好脾气,就连说话也大多是慢条斯理,这时候却少见地敛了神色、语气间几乎是带上了几分喝止的意味,“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法律上还讲疑罪从无、拿证据才能说话;更何况她现在根本都还什么都没有做、反而几次三番帮了警方的忙,你这态度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共事将近十年,陈颀发火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忽然变了脸色,就连张承也不免有一瞬间的发怵,随即像是立时就意识到了什么、一下子冷静下来,深深吸了口气后当即敛容道歉:
“抱歉,这件事确实是我过分了。”
也许是这女孩子身上的血腥气太重、压迫感实在太强,甚至或许还因为她昨晚对嫌犯下手时漫不经心的果决利落,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总是将她放到了一个随时需要防备的位置上、时时刻刻将她当成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定时炸弹。带着成见办案看人——这对一个警务人员来说简直是致命的,对于她来说,也是极其不公平的。
陈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叹着气摇了摇头。
……
案子到了这里基本上算是破了,只是受伤的孩子还没有苏醒、没有核对证词前还不能算是完全了结。几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张承和陈颀先带着嫌犯回去上报备案、履行必要的手续,留下杨宇跟着凌霄继续待在这里照看这个孩子、等到他伤情稳定后带回江城继续治疗养伤。
凌霄对此没有异议,带着陈颀的小徒弟在村子里又多待了三天,见那孩子已经彻底脱离了生命危险,这才彻底放下了心来,带着最后留守在村里的几人一起回了江城。
警方那里早就已经安排妥当,凌霄把孩子送到了医院后想了想,给沈清发了条短信告诉她自己已经忙完回来了、却并没有去学校,反而是径直回了家。
这时候还是下午,叶霖还在公司、不在家里。凌霄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村子里条件有限,连洗澡都不方便。仔仔细细地洗了个澡、换了身睡衣一身清爽地出来后,凌霄直奔卧室、抖开被子爬上床、倒头就睡。
再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经是完全暗了下来。凌霄迷迷糊糊地揉了揉自己的胃部、又眯着眼睛看了眼手机,发现已然是将近九点,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挣扎着掀开被子下了床。
客厅里没有人,凌霄吸了吸鼻子、却清晰地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饭菜香味。她转过头、往书房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想了想倒也不急着去找叶霖,而是先开了灯。
桌上的菜色很丰富,边角上都略微缺了一些、显然是已经有人吃过了。凌霄摸了摸自己已经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去厨房拿了筷子回来、拉开椅子径自坐了下来,夹了一块排骨就吃了起来。
有点冷了,不过还是好吃。凌霄嚼着排骨,满足地眯起了眼睛,然后就听到了一声略带责怪的轻斥:“菜都冷了,就不能热了再吃?”
凌霄转头,就见叶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书房出来了,这时候正站在门口皱着眉头看自己。
“饿了……”凌霄难得苦着脸撒娇。
叶霖本来就是心疼远多过责怪,见她这样只觉得整颗心都软了下来,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端着盘子回到厨房、连同饭一起一个一个全都热好了,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女朋友坐在桌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起来了怎么不叫我?”叶霖给她盛好了饭,坐在一旁看着她吃得一双凤眼满足得眯了起来,居然也觉得满足得不得了,耐心地在一旁看着她吃。
“我看你在书房应该是工作,”凌霄喝了口汤,转过头来看着他笑,“我就想——反正吃饭最重要!”
“吃饭比我还重要了?谁给你做的饭?”叶霖没好气地笑骂了两句,眼底却不见半点愠怒,想了想又解释道,“我看你累了就没叫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就先吃过饭了。”
说起来,女朋友出远门好不容易回来了,自己没等她、一个人就先吃了晚饭,他也是有点儿心虚的。
凌霄却只是点点头“哦”了一声,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吃过了就好,我看你下饭。”
她嘴上没个把门、成天没个正形儿,叶霖顿时就白了她一眼,却到底还是没有忍住、看着她不自觉地就笑了起来。
吃过了晚饭两人窝在沙发上闲聊。凌霄趴在叶霖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讲着案子。叶霖切了水果、一小块一小块地喂给她吃,一边微微皱了眉头问她:
“这么说,那个张队是不是对你有成见?”
“大概吧,”凌霄翻了个身,连着叶霖的指尖一起嗷呜一口咬住了一块苹果,兴致缺缺地含糊道,“他是个好警察,不过怎么想的我管不着,反正鲜有来往。”
叶霖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低低应了一声、又问她:“明天去学校?不休息几天?”
凌霄半眯着眼睛看他、显然是微有些心动,片刻后却到底还是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明天去吧,清清担心我好多天了,这都回来了再不去学校见她,小姑娘该发脾气了。”
“说得跟你自己不是小姑娘似的。”叶二少有些酸溜溜地堵了她一句,末了又觉得自己这醋吃得简直幼稚——他们班真有男生喜欢她的时候他反倒是不吃醋,这时候为了个小姑娘在女朋友面前争宠,真是怎么看怎么丢人。捂着脸自暴自弃地叹了口气,叶霖用力揉了揉女朋友的肚子、见她有些怕痒地笑着在自己腿上缩成了一团,板着脸没好气地拍了拍她的屁股:“刷牙洗脸,睡觉了!”
凌霄伸手:“抱!”
“好。”叶霖无奈,手上却是半点都不犹豫,伸手就抱着人起了身去洗漱、看不出半点不情愿。
第二天早晨的课是十点二十开始。凌霄在将近十点的时候到了学校,给室友们都发了消息后直接去了教室、上完课再回宿舍。教室离校门口大约还有步行一刻钟的距离,凌霄也不急,背着书包不紧不慢地走在校园里,可走了没多久,就忽然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