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钺揽着宋澄边往路边走边笑着道,“你急什么啊,明日休假,走,哥带你去外面转一转。”
宋澄摇头道,“不去。”
祁钺“嘿”了一声隔着宋澄向祁忱道,“你看他竟然不去。”
祁忱摸着头笑了两声道,“哥,他和郁慈都是好学生,要回去温书的。”
祁钺隔着宋澄就给祁忱一巴掌,瞪了他一眼,又向着宋澄笑着道,“你看你住我家隔壁也这么些天了,我们也没好好交流交流过,对吧?”
宋澄若是此时还不知道这兄弟俩是要堵自己,那就真是笨到家了,他微微抖抖肩膀道,“你先松开些,你想带我去哪里玩?”
祁钺见宋澄问去哪里玩了,想来是上钩了,便微微抬起些手,却还拽着宋澄衣服,他笑着道,“祁忱家住在大街的后面,我们去他们家后面那条街上玩,可以看杂耍。”
宋澄点点头道,“是哪里的杂耍?”说话间三人已经到了大街上,宋澄见过祁忱是从左边那个路口回家的,而右边那条,就是祁钺和他回家的路口。
“是胡人的――”祁钺正要绞尽脑汁给宋澄解释胡人的杂耍如何精彩,却只觉得手下一松,人便要溜,祁钺连忙抓住宋澄的衣襟,祁忱从右边扑过来抱宋澄,结果宋澄使了死劲挣脱,祁钺要追,却被扑过来晚了一步的祁忱一把抱住绊住了脚步,两人抱成一团直直摔在了地上。
宋澄跑远了,回头向着两人做了个鬼脸,笑着便跑了。
彼时祁钺刚一脚踹开抱着自己的祁忱,站起来想追宋澄,结果抬眼便看见宋澄站在巷子口向自己做鬼脸,祁钺气得一跺脚,还追个什么?这个时候他娘应该已经在家里了,只要宋澄一叫,他娘准会跑出来,到时候又是一顿好打。
祁钺这一跺脚,便听到一声“叮当”的声音,俯身便看见一枚拴着红绳子的铜钱落在地上,他俯身捡起,想来是宋澄刚才挣脱的时候掉下来的。祁忱彼时刚爬起来了,正在拍自己身上的土,凑过来道,“哥,这是宋澄掉的?”
祁钺点点头,将铜钱拿在手上转了转,祁忱问道,“哥,这个铜钱怎么办?只有一个,我们怎么分?”
祁忱话音刚落,就被祁钺一巴掌甩在后脑勺上,“分什么分?我们缺这一个铜钱?”他捏着红绳将铜钱拿出来,向着祁忱摆手道,“你看清楚了,这就是我们手上的筹码,只要他想要他这东西,我们就将他叫出来,哼哼,让他好好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
祁忱跟着点头,深以为然。
次日都休假,徐夫子又一清早出了城。宋澄自从到了宋朝,晚上再也没修过仙,作息健康的非同寻常,一大清早便起来了,此时正跟着徐夫人到处跑。徐夫人给宋澄收拾好中午的饭之后便笑着道,“今日我与祁娘子去集市上,黄昏回来,你自己在家玩,想出去的时候就将们锁起来。”
宋澄点头道,“好。”
等师母与祁娘子出门之后,宋澄就开始在自己小窝里找那枚铜钱,他明明记得自己用绳子栓起来的,怎么就不见了?难道是昨天被祁钺和祁忱拽住的时候丢的?宋澄心下着急,一张小脸都皱在一起了。
宋澄一个人来到一个陌生的时代,漂若浮萍,虽有老师收留,可是心中终究没有归属感。他一直记在心上的那个名字,是祁钺,可是真正见的时候,祁钺不过是个小屁孩,整天在课堂上捣个乱什么,完全让他无所适从。这枚铜钱,是他唯一与他心中的那个名字的联系了。
宋澄找了半天也没见到,最后只得放弃了。他也没什么心情出去玩,只待在外面,直到午后,宋澄忽然听到一群小孩子在外面叫自己的名字。
“宋澄!宋澄!你出来,我们老大和你有话说!”
“宋澄,胆小鬼,你出来!”
宋澄放下手上的书,悄悄打开了一个门缝,只见一群小孩子站在门前,身后堆着一地石头土块,他赶紧关上门,却未想到被外面眼尖的小孩子看见了,他指着宋澄刚刚开过的门道,“老大,他刚刚开门了!”
祁钺向着门口砸了一石头喊道,“宋澄,缩头乌龟,你给老子出来!”
祁钺一带头,外面登时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宋澄觉得这群毛孩子简直是要把这书店的旧木门砸破了,他躲在门口,忽然听到祁钺喊道,“宋澄,你的铜钱在我手上,还要吗?想要就快点滚出来!”
宋澄一听见祁钺说铜钱在他手上,登时也不顾什么石头土块了,一把拉开门慌张看着前方,向着祁钺声音地方找寻。宋澄还未看清楚眼前的人,就被迎面砸了一石头,他登时只觉得眼前一黑,便瞬间捂着脑袋蹲了下去。
第9章 第九本书
且说祁钺刚扔出一个石头,便看见宋澄打开门看向自己,然后一个石头砸中了他的额头,他就蹲在了地下,祁钺看了一眼自己空着的手,再看看眼前蹲下去的人,登时愣住了。
这是被自己砸中了?
他搓了搓手心,“宋澄,你,你起来啊!别,别装了……”
祁钺觉得这话他自己说的都毫无底气,他手上力气有多大,他自己心里清楚的很,这一砸,可千万别给人砸傻了。祁钺一愣,身边的人就都停下来了,一时之间战场上安静的可怕。
宋澄蹲在地下捂着额头不动,祁钺站在远处只看见这个小人蹲在地下肩膀不住地颤抖,可又一声都没哭出来,登时吓得魂飞魄散,他身后的孩子,已经有两三个想要拔腿跑,祁忱也扯了扯祁钺的胳膊道,“哥,我们跑吧,万一宋澄……”
祁钺甩开祁忱的手道,“人是我打的,与你们没关系,你们走吧。”
祁钺话音一落,身后的那帮小孩子都跑的没影了,大家本来是像上次一样攻城的,谁知道竟然砸伤了人,要是徐夫子找上门来,自己定然免不了一场好打,不跑还站着?
祁忱胆子小,想跑,却又觉得丢下祁钺自己跑路这事做了不道德,便站在祁钺身后两难,祁钺回头看了他一眼斥道,“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等你娘来?”
祁忱的娘不像宋澄娘一样泼辣,是个典型的古代妇女,一遇见祁忱闯祸,就只知道捏着帕子哭,祁忱最怕他娘哭了。祁忱一听见他娘,登时撒了丫子跑的没影了。
祁钺大着胆子走了过去,蹲在宋澄的身旁,他试着轻轻推了推宋澄的肩膀道,“你,你怎么样?你抬头我看看。”
祁钺平时野惯了,此时问的小心翼翼地,也是发现自己闯祸了,一时之间心里胆怯了。
宋澄本来想抬头让祁钺将铜钱还给他,可是头上痛的厉害,更是有些温热的液体流下来,眼睛也睁不开,他伸手摸了一把,勉强抬头,向祁钺伸出手颤抖着轻声道,“祁钺,你把铜钱还给我!”
祁钺只见宋澄的额头上被砸出了一个口子,脸上血流了好大一片,他还自己摸了一把,更是涂的半边脸都是血,只吓得祁钺心在胸腔里噗通通的跳,此时见宋澄伸出手来,满手的鲜血,还好像说了一句话,可是祁钺完全没听清楚,他忙伸手捂住宋澄的脑袋道,“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先别说,我,我带你去看大夫。”
宋澄却又伸出手,加大声音道,“铜钱,铜钱给我!”
他声音不大,因为太痛还带着几丝颤抖,祁钺闻言,忙将铜钱从腰间掏了出来,一把塞进宋澄的手里道,“你的铜钱,还给你。”两只小手重叠在一起,拴着红绳的铜钱被祁钺塞进了宋澄的手里,宋澄接过铜钱,勉强地吸着气睁开眼,道了声,“祁钺。”
祁钺捂着宋澄的头急忙问道,“我在这里,怎么了?怎么了?”
宋澄捂着脑袋,看着祁钺紧张的眼睛,突然就觉得自己委屈,因为一个这个小混账的名字莫名其妙就穿了过来,来了之后这小混账还各种欺负自己,一张嘴“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抽泣地不像样子,一时脸上半面清泪,半面血水,祁钺这下是真慌了,他伸手给宋澄胡乱擦了两把脸,在宋澄面前蹲下身子就道,“你爬上来,我背你去看大夫。”
宋澄捂着脑袋道,“关门!”
祁钺烦躁地看了一眼书店的门,转身找了半天却连锁都没找到,他气的踢了一脚门道,“不管了,我们先去找大夫,反正没人偷!”说着就要将书店的门虚掩上,宋澄捂着脑袋指着架子道,“第二个书架子上,有锁和钥匙,你锁门。”
祁钺随着宋澄的指使看过去,果然发现了锁和钥匙,一把抓过锁了门,将钥匙塞进自己的怀中,俯身背起宋澄就往外面跑。
宋澄趴在祁钺背上,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俯身凑近祁钺的背上,似是闻见了记忆中的味道。宋澄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个人,突然就觉得,这个人,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虽然他还是个小屁孩,可是自己不也小么,可以陪着他一起长大。
宋澄想至此处,忽然笑了,破涕为笑,连背着他跑的祁钺都被他弄懵了,他边跑边问道,“宋澄,你还好吧?”
宋澄低声“嗯”了一声,“我回去告诉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