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雁儿不知何时正立在门口,笑嘻嘻地看着康熙。
康熙见她仍然笑容满面,还换上一套出宫时才穿的白色长衫,轻摇折扇,俨然一个绝色少年,看上去又别有一番风味,不禁微笑道,“你是来求情的,我不会心软的。”
他已经心软了,他不想放她走。
“皇上,好看吗?我决定了,我出宫就穿这个。到时候,你的风采可全被我夺走啦。”
“是吗?朕看不见得。朕即使没有皇帝这顶帽子,仍然是万中无一的。”
李意容粲然一笑,走到康熙身边,“是是是,皇上是绝代佳人!皇上,雅克萨那边怎么样了,我听闻彭春将军要回京了?”
康熙见她不关心她自己,反而关心起国事来,“你还真是一心只闻天下事啊。”但说起战事,他的帝王之威便从内而外散发出来,不屑道,“那些罗刹军果然又回到了雅克萨。彭春那个王八蛋,朕已经跟他说过,不要轻易撤军。他的脑子里不知道装的是什么!等他回京,朕要砍了他的脑袋!”
“皇上。有些人,你要每步都点到位。就好像上次,您指导彭春将军把罗刹军所有战俘都释放了一样。您若不提,彭春肯定会杀光的。这些俄国人无恶不作,不杀了难消心头之恨!”
康熙笑着看着她道,“那你知道朕为什么释放他们吗?”
李雁儿见他眼带期待,的确是打算问自己,侃侃而谈道,“因为他们是外国人,他们远道而来,不过想要点钱而已,并不是真的想要侵占我们的土地。皇上是觉得如果杀了这些俄国战俘,他们一生气,真的派兵攻打我们,那我们可就百姓遭殃,得不偿失啦,不如一纸和平来得划算。我想,彭春将军也是这样想的。”
康熙勾起一抹嘴角,心想,她也算是知他了。可是彭春那老小子不懂,之前叫他别杀战俘,还敢上书问为什么,还说这样难消众怒,气得他够呛。不过这小狐狸肯定收了彭春那老小子的好处,“哼,你也不用帮他讲好话。他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已经命萨素布顶替彭春赶往雅克萨,要他迅速把雅克萨给打下来,不然到时候这些俄国兵积粮坚守,再打就难了。”
“皇上真是英明。正所谓,兵贵什么速。”李雁儿嘿嘿一笑。
“兵贵神速。”康熙也笑道。
李雁儿见他心情转好,也就微笑地不说话,
康熙又叹了一口气,说起国事,他自然觉得什么都不在话下。倒是身边的人,让他头疼。祸起萧墙,就是这样来的。
他搂过她,把额头顶住她的,“你费心心思讨我开心。我很欢喜。”
“也不算费心心思吧,举手之劳而已。”那老姑婆打什么心思,她都不用猜。“皇上,我去慈宁宫了。”
康熙把头靠在她的肩上,撒娇道,“不要。”她要认罪就认罪吧。她不顾及自己,自己也不会顾及她。她耍手段,自己难道要做什么正人君子吗?
“那可不成。皇上是出了名的孝子,到时候为了我,奴才可要被天下人被骂死了。我可受不起。”
“就知道,你想的还是自己!”康熙皱眉道。“那我呢。你不要我了。”
“我――两个都要!”李雁儿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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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还没等到康熙正式想好该怎么办时,已经听闻李雁儿自请去了慈宁宫。
康熙听闻也急急地赶了过去,等在门口,犹豫地要不要进去。他不是害怕太后会对李雁儿怎样,他是害怕李雁儿对太后怎样。
只是他就是等在那里,也不进去。过了半晌,只见李雁儿慢悠悠地走出去。
“咦,您来接我吗?”她满脸堆笑道。
康熙看她气定神闲的样子,低声骂道,“你没把太后怎么样吧。”
李雁儿摇摇头,“她是太后,奴才绝对不敢怎么样。”她有些不好意思道,“就是让她病一会儿。”
“什么病一会儿?”说着,康熙就要进去。
李雁儿一把拉住。“皇上,不会有事的。相信我。你先帮我的冤屈洗刷掉。太后的话,病自然就病好啦。”
康熙哭笑不得,“也许真的是你做的呢?”
“如果皇上真的以为是我做的,皇上为什么现在还要等在殿外呢?”
康熙不由得被她的悠然自得所感染,都死到临头了,还是一副打哈哈的样子。宫廷规矩于她如儿戏。她是一个既胸有甲兵,又绵里藏针的人啊。“太后,估计真的要被你气病了。”
“她的手段也太不地道了,怎么能拿自己要挟您呢。奴才实在看不过,皇上都忙死了,怎么还这么小孩子气呢!”李雁儿气呼呼地教训道,一字一句地说到康熙心坎里。康熙是不能这样做,可是她可不同,她是什么都可以做,而且做的心安理得。
康熙叹了一口气,“那她也是朕的养母,养我成人。你不可对她不敬。但今日这事,她也是被你逼急了。一切祸根还是由你而起。”
李雁儿小声道,“怎么会是由我而起呢?应该是由皇上而起。”
“为什么是我?”
“皇上如果放雁儿出宫,就不会有那么多事情了。他们对我是敢怒不敢言,恨不得杀我来泄愤,偏生又拿我半点办法也没有。”
“是。在我。”康熙没有否定。一切的根源是他。如果他放掉她,就不会有那么多事情。他是个帝王,注定无情。可是他却偏生把情慢慢地投注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