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正凌说着又道:“其实仔细想想,如果爹不是有把握,也不会在当初兵役名额分摊到头上的时候,答应老沈家的要求,出三十两银子抵消兵役名额。”
顾元元道:“这倒也是。”
虽然打猎的收入,看上去会比种田的农民好些,但实际上,打猎收入不稳定而且风险大,而且没有田地这种固定资产,很多人做猎户谋生,更大程度上是迫不得已。
而很多猎户,一旦手里攒下余钱,必要时就会置办田地。
但银子并不是那么好攒的,很多猎户的收入,也就是只勉强养活一家大小,一辈子都买不起地,盖不起房。
抵消兵役所需的三十两银子,在村子里能盖两栋六间青砖大瓦房,大半个月内就要凑齐,哪有这么容易?
但是沈长盛就是做到了。
这就足以说明,沈长盛心里是有数的。
只是没想到老沈家这么无耻,居然私下昧了他的银子,把他推出去服兵役。
沈正凌道:“如今刚过了没几天安稳日子,爹就做好了我们要离开的准备,他虽然说得豁达,心里肯定不好受。”
顾元元道:“我们如今才刚刚开始摸到修炼的门槛,连入门都算不上,就算要离开这里,也没有这么快。”
“不如,我们先把这事放下,陪着父亲走完整个人生,再考虑离开的事,也省得父亲心里牵挂,夫君也不必抱憾。”
她亲缘淡泊,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除了沈正凌之外,都没有什么太过羁绊的亲人。
但是沈正凌不一样,他和沈长盛父子之情深厚,当然想陪伴他老去。
都说修炼者,要斩断凡俗,可在顾元元看来,大道顺从本心,修炼一事,本就讲究缘法,哪有什么固定之法。
谁知沈正凌却苦笑了一下,道:“娘子,离不离开,什么时候离开,我怕,由不得我们自己做主。”
嗯?
顾元元诧异看向他:“夫君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夫君知道些什么?”
沈正凌也没有隐瞒,对顾元元道:“之前那个修士洞府崩塌的时候,我心里有点模模糊糊的感觉,总觉得我们会很快离开这个世界。”
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敢对沈长盛承诺不离开,如此一来,就算有一天他突然消失,沈长盛就算心生不舍,但知道他性命无忧,也不会太过伤心难过。
顾元元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那就趁现在我们还在这里,你多陪陪父亲。”
沈正凌点头:“好。”
顺安帝一朝清醒,并且没有任何后遗症,事情就好办了。
原本满城风雨的谣言瞬间消散,再没有人乱说半个字,朝堂上,众多大臣信心回归,特别是一些生怕大齐政权旁落外姓的大臣,更是狠狠松了口气。
因为顺安帝封了口,不许任何人把沈正凌治好他的事情泄露出去,所以除了少数几个知情人,并没有其他人知道,顺安帝的清醒将军府功不可没,反而迫不及待的开始向顺安帝告状,大意就是说沈长盛趁皇上昏迷不醒之际,大肆揽权。
因为顺安帝到现在为止,都只有谢谨之一个子嗣,并没有其他皇子,这些大臣倒不敢说太子的不是,只说沈长盛蒙骗太子,骗取太子的信任,大肆揽权。
不过,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沈长盛如此揽权,沈宝儿不适合当太子妃,皇上应该给太子另选名门淑女婚配。
顺安帝并没有当场发作,只是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众人因此会错意,觉得顺安帝心里定是猜忌沈长盛,于是原本还摇摆不定的人,一下子加入讨伐沈长盛的队伍,请求顺安帝处罚沈长盛,以儆效尤。
顺安帝任由他们闹了几日,见该冒头的都开始冒头,其他没冒头的,也没有冒头的打算,这才开始清算。
该贬贬,该罚罚,没过多久,整个朝堂总算清静了。
满朝文武明白了,沈将军简在帝心,太子妃之位牢不可破。
这天,顺安帝把沈长盛父子宣召进宫,太子谢谨之也在场。
谢谨之告诉他们:“那道士十分邪门古怪,能迷惑审问他的人,这么多天过去,不但没审出丝毫问题来,反而有两次,看守他的人差点被他迷惑,把他放出去。”
谢谨之道:“岳父和舅兄可有办法让这道士吐露实言?”
沈长盛看向沈正凌,顺安帝也看过来,沈正凌道:“臣试试。”
一行人来到关押道士的地方,能看出来,这是宫里的刑户,脚下的地都被染成血腥的暗红色,鼻端的血腥气更是不间断,越是往里走,越是浓重。
里面的犯人不出意料,俱是十分凄惨,很多人身上血肉模糊一片,可见没少受刑。
但到了道士这里,就完全变了个模样。
他虽然被关着出不去,但是衣着整洁,和整个牢房的情形格格不入。
见到内侍引顺安帝和谢谨之前来的时候,依然十分嚣张:“尔等如此慢待本神仙,就不怕本神仙降罪?”
“本神仙劝尔等乖乖把本神仙放出去,好生敬着,本神仙尚可给尔等指一条长生之路。”
谢谨之冷笑道:“你这么能耐,怎么会被抓,又被关在牢里?”
道士愣了一下,狡辩道:“本神仙一时不察,被妖邪暗算,如今法力不足而已。”
“待本神仙法力恢复,定让尔等灰飞烟灭。”
沈正凌从顺安帝和谢谨之两人身后走出来,冷笑:“死到临头还嘴硬。”
道士看见他,脸色大变,道:“你,你是何人?为何执意和本神仙作对?”
沈正凌道:“少废话,说出你背后指使之人,我留你个全尸。”
若不是要问出谁指使他陷害顺安帝等人,早就把人处决了。
道士脸色变了又变,最后道:“这位……道友,何必为了几个低贱凡人,和贫道过不去?”
“只要道友放了贫道,贫道手握长生之法,原和道友共享!”
沈长盛瞳孔猛的的一缩,飞快瞥了顺安帝一眼,心里却在担忧,万一顺安帝被长生的说法打动,那可真是大齐的灾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