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霜直接往地上一蹲,双手抱头:“你要打我吗?你竟然要打我!早知道我就不跟你说实话了。”
她身体抖动,也不知是害怕还是生气。
信王踉跄着后退两步,双手不停颤抖:“疯了,赵元霜,你真是疯了!”
他以为他今晚已经够出格了,却不想妹妹比他疯的更严重。
“你怎么能做这种事?你给皇上下春.药?谁教你的这些下作手段?他是你堂兄,你不知道吗?”信王忽然想起了什么,“我知道了,怪不得你非要我带你秋猎,原来你是这样的打算。你趁早息了这心思,他是你堂兄。他绝不会要你,就算他真被你设计了,等你的也只有死路一条。你以为他被你算计,就会收了你吗?死了这条心吧,他绝不会乱.伦。”
他心中异常悲哀,父母双亡,他只不过一年不在家中,妹妹居然变成了这样。
赵元霜站起身,抬起头:“你别说那么难听,什么乱.伦?他是我堂兄吗?你自己说,他是吗?”
“你!”信王眸中怒火汹涌。
赵元霜毫不退让:“你以为,娘临终前的话,我没有听到吗?要不是你坏事,今晚我就成功了,神不知鬼不觉,让他以为是他自己酒后失德。他能不顾自己性命救我,才不会轻易处死我。”
信王怔怔的,已无暇去顾及她后面的话:“你,你知道娘的遗言?”
他也是在母亲临终前才知道,妹妹元霜其实与他同母异父。说来好笑而又悲哀,他的父亲恋慕方太后,而他的母亲因为心中不满,与旁人野合生下了妹妹元霜,假充是父亲的孩子。
母亲临终前,特意支开元霜,叮嘱他,保全妹妹:“元霜不是你赵家的人,将来你父亲遭殃,可千万要把她给摘出去。”
但他到底是没有这么做。如果父亲知道,元霜不是他女儿,元霜怎么可能再活下去?
后来皇帝对付摄政王,他站出来揭发了生父。他已经指出了父亲不忠,不能再指出母亲不贞。何况假冒宗亲一事出来,元霜也难以保全。
不过他没想到,元霜竟然知道她的身世。
赵元霜轻哼了一声:“我当然知道!我又不是真郡主,到时候你说出我的身世,再给我造个身份就行。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还有,别说我不是赵家人,就算我真姓赵,那又怎样?我凭什么不能喜欢他?你们赵家乱.伦的还少吗?”
信王大惊,伸手就要去掩她的口:“住口!”
赵元霜呜呜两声,去扒他的手:“我偏要说,我为什么不能说?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
信王心烦意乱而又恐惧,他左手抄起灯台,在妹妹后颈上敲了一下。
赵元霜两眼一翻,晕倒过去。
信王后退了两步,放下灯台。过了一会儿,他才如梦初醒一般弯腰将已经昏迷的妹妹打横抱起,放进小帐子里。
他心想,以后不能让她再有接近皇帝的机会。
许久以后,他简单清洗一下,躺下休息。
明明喝了很多酒,可他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他反复回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时而想到皇帝手腕的触感,时而是皇帝那冰冷的眼神,时而则是妹妹那番话:“你们赵家,乱.伦的还少吗?”
他头痛至极,越来越心惊。
原本是要试探皇帝的性别,没想到居然知道了妹妹的心思。他这个时候最庆幸的就是元霜天真蠢笨,手段低劣,没酿成大祸,而且还向他坦诚了心思,一切还来得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皇帝应该不会去喝元霜斟的酒吧?也有可能皇帝是姑娘假扮的,喝了以后没一点儿反应呢。信王低头,在夜色中打量自己的手,他回想着今晚的点滴,不由地发怔:隐隐的香气,纤细的手腕,滑腻的肌肤……
他知道这些都不能证明什么,男人未必不能这样,可他还是觉得皇帝很有可能是女扮男装的。
他从来没有这么相信过一件事。如果皇帝不是男人,那……
他脑海里却猛地响起了妹妹那句话,他没有再想下去。
――――
次日一行人踏上归程时,姜漱玉让小皇帝顶着身体,视线乱飞,而她则趁机看各路人士。
与出发时的期待满满不同,回去时,众人显然没有来时的兴致。不过安国公大约是得到了想要的红狐狸皮的缘故,满面笑容,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随着视线的转移,姜漱玉又看见了信王赵钰,可惜没见到他妹妹。他脸色不太好,眼下还有青黑。
姜漱玉感叹:“喝酒喝太多,就会这样。”
这句话没什么意义,赵臻原本不用回答,但转念一想,他不希望让她觉得他冷落了她。――尽管还不能回应她的感情,但别的时候,至少得让她开心一些。
于是,小皇帝“嗯”了一声,又告诫她:“所以,以后尽量不要喝酒。当然,朕也会注意。”
赵臻又瞥了信王一眼,后者脸色不好,心不在焉。他双目微敛,移开了视线。
回宫后,姜漱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蒙了眼睛去泡温泉。
在宫外这些天,条件有限,连沐浴都不能尽兴。
水波荡漾,热气袅袅。
姜漱玉将身体浸泡在温泉里,在心里对小皇帝道:“我最喜欢这儿了。”
她知道他能听见。
赵臻确实能听见,不过他能听见的,不止是她的心里话,还有哗哗的水声。她听力似乎特别好,堵着耳朵,也能听到声响。
但他并不喜欢她在沐浴的时候跟他说话,因为那会让他更加心乱如麻。
沉默了一会儿,赵臻才道:“那你以后就长居此地吧。”
汤泉宫原本不是正经寝宫,是沐浴场所。当初因为方太后重视郑氏,所以封为淑妃后,直接赐浴汤泉宫。又出了后面的事情,皇帝身体昏迷,不宜移动,才对外宣称皇帝与淑妃同居汤泉宫。
赵臻此时想起这个说法,不由地心中一动,心内竟柔软了几分。
如果她真愿意,那以后他们长住这里,也不是不行。或许传出去,还是一段佳话。
反正她很喜欢这温泉。
姜漱玉闻言只是扁了扁嘴,心想,这皇帝可真不太会说话。她喜欢就一定要住在这儿么?
许久不曾泡温泉,她这回泡的久了一些。在水中扑腾时,也不知怎么回事,原本系在脑后的黑色布条,竟掉了下来。
眼前猛然有光亮,姜漱玉下意识低头去捡布条,眼角的余光掠过雪白的手臂以及水下隐约浮动的红裙雪肤。她迅速捞起飘着的黑布条继续蒙着眼睛,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瞬间又恢复了黑暗,赵臻脑海里浮现的仍是方才的惊鸿一瞥。她看到什么,他自然也看到了。不但看到了,还不由自主地多想了一些。
短短数息间,他想到了羊脂白玉,想到了冬天的雪,也想到了那晚在帐子里他们看到的画册的内容……
他对她立刻蒙上眼睛的行为早已习惯,但心里不可避免地有些不自在。
她已经是他的女人,又很爱慕他,真被他看见,没什么大不了嘛。她也没必要那么惊慌。
他静默了一瞬,有点别扭地道:“你慌什么?也没什么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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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皇帝:也没什么好看的
阿玉:呵呵。
赵家兄妹:我觉得我哥(妹)特别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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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故人
姜漱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她重重哼了一声,不冷不热道:“哦。”
这狗皇帝,真是的。
她求他看了么?再说,怎么不好看了?她觉得她可美了。
姜漱玉也不想待在水里了,她用手轻拍水面,溅起点点水花。
赵臻知道她在做什么,隐约猜想她可能生气了。他刚唤了一声“阿玉”, 想要补救, 而她却已经起身去更衣了。
他默默咽下了想要说的话, 改而对自己说,真没什么好看的啊。
等她出浴,韩德宝已经把此次猎物分赏安排好了, 又道:“娘娘, 您不在宫中这些日子, 宁阳公主那边曾多次使人请您过去叙话。之前都说娘娘身子不适,不宜见客。现在娘娘回来了,您看……”
“公主啊。”姜漱玉想了想, “那得了空就去看看。”
汤泉宫是她在皇宫里最熟悉的地方, 回到这里,她整个人放松下来。长发披背,哼着小曲, 吃着时令水果。直到皇帝催促, 才将身体让给他处理政务。
出去行猎的懒散劲儿过去, 他们渐渐又恢复了之前的日子。
次日下朝以后, 姜漱玉换上女装,去见宁阳公主。
些许时日不见,公主的气色比先时好些。两人简单说了几句话后,姜漱玉才告辞离去,慢悠悠回汤泉宫。
她一面走着,一面好奇地问小皇帝:“我听说摄政王还在的时候,曾经给你送过女人?”
她恍惚记得书里好像对此一笔带过。
赵臻沉默了一瞬:“你问这个做什么?”他暗暗思忖,她很在意吧?或许还有点嫉妒?――当然,他倒也不觉得嫉妒有什么不好,当人重视另外一个人时,自然希望对方眼里心里也只有自己。
“真有过啊。”姜漱玉感叹,她回忆着问,“是两个吗?”
赵臻心神微动:“是两个。”他停顿了一下,补充:“不过朕并没有收她们。”
姜漱玉“哦”了一声,倒也没问缘由。以皇帝与摄政王的关系,摄政王给他塞女人,他肯定不愿意接受。
赵臻也不知她心里究竟怎么想,其实一开始太后让郑氏进宫时,他也不同意的。不过他当时并没有想到,他们会成现在这样。
姜漱玉慢悠悠走着,在离汤泉宫尚有一段距离时,斜刺的窜出一个太监。姜漱玉吓了一跳,后退一步,却立时警惕起来。
与此同时,赵臻已在她脑海里提醒:“小心。”
她身后跟着的宫人内监齐齐喝道:“大胆!”
那太监似是吓坏了,低头告饶:“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姜漱玉闻言身体一激灵,这声音她太熟悉了,闭着眼睛都能知道是谁。她紧紧盯着面前的人。
那太监抬起头来,却露出一张陌生的脸,不过声音语气仍是她熟悉的,一字一字,说话极慢:“娘娘没事吧?看见娘娘没事,小的就放心了。”
姜漱玉缓缓启唇,眼中溢满笑意,说的缓慢而清晰:“没事,不用担心,我在这里挺好的。”
赵臻通过她的眼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隐约觉得好像有哪里怪怪的,但具体是哪里,他又说不上来。
姜漱玉轻咳一声,启唇而不发出声音:“师兄……”
她早就认出来了,这个小太监不是旁人,而是她的师兄岳剑南。至于师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不用细想就能猜到。
之前她托郑怀瑾帮忙送信,师父得知她尚在人世,但不见到她本人,肯定不会完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