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进来就听见她这话,赶紧过来说:“你多少陪先生吃点,等你半天了,电话也没接。”
陈沫皱眉掏出手机,确实看到了好几通未接来电。
她最后不情不愿地上了饭桌。
饭厅内静悄悄的,偌大的一桌子菜,就两个人,陈沫全程只碰那盘白宰鸡,陆饶也不知是不是饿了,胃口似乎还不错,吃了两碗饭,通程也就随口问了一句话:“听赵姨说你上周一周都没回家,干什么去了。”
“生意出了点问题,去处理了。”陈沫说,“你不也一周都没回吗?”
“忙。”
陆饶继续刨饭,陈沫继续吃凉拌土鸡。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用筷子沾凉拌汁儿吃,招来对面男人略皱眉的表情,陆饶停下吃饭的动作,低声训斥道:“吃饭好好吃,不吃就放下筷子,戳来戳去没个样子。”
陈沫放下筷子,不悦地撇了撇嘴巴,没吭声。
换做从前,这种小事陆饶都能对她狠声嫌弃,她也都能跟他当场大吵一架。
可是如今,两人早已经没有刚住一起时的剑拔弩张。
或许都觉得争吵太累,又或许是都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平日里相处的时候少,对方面目可憎的模样偶尔也能看出点小可爱来,偶尔相处的时候,反倒更像是老夫老妻了――陈沫都没想到自己跟陆饶的这段戏剧性的婚姻竟然维持到了如今,也不知道还要维持多久――当初她刚刚搬来不久,陆饶的真爱黑妞就听到了消息,痛哭流涕地冲到她公司来撒泼,说她不要脸当小三,破坏人恩爱,当时事情闹得挺大,陈沫身为公司高管,被众多下属围观,面上十分挂不住,最后她也是蛮横,一个电话吩咐赵姨把家里结婚证复印千份带来,狠狠一咕溜儿砸到了那女孩脸上……
“去你妈的小三!老子是他明媒正娶的老婆!”
至此一战成名。
全无限集团上上下下都知道,他们有个背景很牛逼的股东兼运营总监――陆饶的名字,在业内如雷贯耳,陈沫是他老婆。
那次事情之后,陈沫回到家中,都已经准备迎接跟陆饶的又一场世界大战的时候,他却鲜有地让步了,跟她说:“今天的事情抱歉,以后不会了。”
陈沫不知道陆饶是怎么处理的,反正那个疯女人是再没来找过她的麻烦,不过后来她听人说,陆饶似乎在c市给那个女人买了房子……这还明目张胆地养起小三来了,机会!陈沫招来私家侦探,打算搜集到陆饶出轨的证据,然后立刻像法院提出分居进而离婚,最大限度地分取财产,可是事情却卡在了第一步:侦探没有探到陆饶的“出轨”记录。
陈沫不信邪,要私家侦探继续追踪几个月。
还是一无所获。
后来折腾久了,这样算计来去的,她也心累,而且觉得陆渣也不是傻的,哪有那么多便宜给她捡,两人如今都算是身家颇丰,且都没什么可靠的亲人朋友,就算是转移财产也不知该转移到谁的头上去,索性都懒得折腾了,他不提离婚,她也不再提出户,这样久而久之,竟然就过了三年。
吃完饭,陈沫在空荡荡的饭桌上打手机游戏。
陆饶靠沙发上玩手机,期间他接了个电话。
陈沫看一眼手表,二十一点,周一,月初。
不必说,肯定是陆小羽了,少年那个时间段固定跟他舅舅通电话的。
陈沫心里怪怪的,假装没事儿似的偷听陆饶讲电话,手游分分钟被对手ko掉了――二十一点三十分,跟以前一样的,三十分钟,也不知道两个大男人有什么话题好聊的,讲电话讲这么久。
陆饶挂了电话之后,一抬眼就看到她悻悻望向这边的眼神。
“怎么了?”
“没怎么啊。”
“你那种眼神干什么?”
“我眼神怎么了?你挑事是不是?”陈沫凶起来。
陆饶顿了一下,没跟她争。
“那个……算时间,陆小羽毕业了吧。”
陈沫随口问了句。
“嗯,刚才电话正说这个事。”陆饶难得有了笑意,“他不打算回国内了,想留在国外发展,跟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合伙,创业,做it,听他说得有模有样的,也十分有干劲,应该不是玩笑,那小子从小都不是个有幽默感会开玩笑的人。”
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实意很自豪,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亲外甥。
陈沫没有吭声,招呼都没打地就上楼回了自己房间。
没多久时间,陆饶也上楼到了主卧。
偌大的卧室内,装饰简洁,平行摆放着两只单人床,陈沫已经爬上了属于自己的那张,卷着被子一动不动,似乎是睡着了;黑溜溜的室内,陆饶没开灯怕吵醒她,他去洗了个澡之后借着手机的光上了自己的那张床――长夜宁静而漫长。
没有人会相信,一对结婚三年的夫妻,双方x功能正常,均正值yu望繁盛的年纪,竟然会这样相安无事地度过近千个夜晚――寂寥的窗外,连鸟叫声都几乎没有,黑乎乎的,室内只余下两人都能听得见的彼此的呼吸声,两人都没有睡着,各怀所思。
这好像是一场无言的战争,激烈的互博之后,明白那只会两败俱伤,于是狩猎的双方都在等,等着对方行差踏错的那一刻。
陈沫万事俱备,只等着陆饶出轨,让他彻底净身出户。
陈沫不知道陆饶在等什么。
☆、第057章
陈沫躺在自己舒适的小床上整夜未眠,但她也始终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就连浑身都僵硬疼了也坚持没有翻一下身,大概是不想让另一张床上的人发现自己是醒着的――其实明明他发现了也没事,陆饶鲜少会主动跟她讲话的,但这似乎是她一种很古怪的自我执拗。
她今天其实不太开心。
她30岁了,这不是个值得庆祝的事情。
虽然不想说自己老,她也确实年轻,但是一个女人的美好年华也的确消逝很快,她在一段失败的婚姻中熬了很久,好不容易解脱之后,又立刻循环式的重新跳入了另一段尸化的婚姻,不同于上一次的是,她现在有资本积累,且对陆饶没有感情输出,在这场跟陆饶的婚姻拉锯战中,她绝不会输。
可偶尔有时候她又会想:这样到底有什么意义?
她当年刚遇到顾延承的那会,冲昏头脑只想谈感情,以为能有情饮水饱,结果他妈的饮进胃里的是浓硫酸;后来她学聪明了,信奉有钱能够过得好,其实并不是说有钱多么的重要,钱只是一种外在体现,陈沫就是享受那种暴发户似的撒钱,让所有人全都围着她转的感觉。
她很虚荣。
她不是可怜的守财奴,只会拼命敛财,她赚钱就是为了炫耀,买上千万的豪车,世界各地购置房产,成为名品店的常客……那些东西她不见得有多喜欢,可她必须要得到,好像这样才能证明她的价值似的。
陈沫偶尔会想起陆小羽,常常都是一想起,就自我骂骂咧咧几句之后作罢,她其实私心里希望陆小羽回来,让他瞧瞧她过得多快活,可她又害怕他回来,听着他叫她“舅妈”这多尴尬?
尤其是她照镜子的时候,老觉得自己老了,眼角都有小细纹了,用再多再昂贵的化妆品保养品也不及那些十七八的小姑娘,而陆小羽才正当大好年华,她不想被他身边萦绕不断的小女朋友比下去――这无关感情,就是扭曲的嫉妒心攀比心作祟,陈沫的攀比心向来重。
迷迷糊糊睡了一两个小时,陈沫竟然意外做了个春梦,扭着被子在床上滚醒了,出了点汗,睁开眼就是室内一片黑漆漆的,她有些丧气地拍了拍脸,想:再这样下去,老娘都要体虚了。
她起身去阳台抽烟,却意外地撞见了不知在那里待了多久的陆饶。
男人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袍,坐在阳台一张椅子上,黑漆漆的背景下,正在喝着伏特加,看到她来,陈沫自己都能感觉到,他似乎愣了一下,但是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陈沫一下觉得尴尬,捏着跟烟盒打火机,点也不是,不点也不是。
“睡不着吗?”陆饶招呼她坐下,看了眼腕表,“才五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