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目光有所闪躲。
“尤柚真是自愿的吗?”
李琛抿紧唇,年轻的脸上有犹豫,李韵苓适时喝止,“小染你什么意思?连我的话都不信?”
包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响起,傅染看来电显示,是婶婶,“喂。”
“小染,尤柚醒了,她度过危险期了!”
傅染难道露出这么久以后的第一个笑容,她握紧电话,“好,我马上过去。”
她把电话放回挎包,“既然你说你和尤柚是自愿的,且没有做过向她泼煤油的事,那好,你跟我去医院,我们当面听听尤柚到底是怎么说的,是不是冤枉了你!”
“不行,琛子不能去医院!”李则勤连忙阻止,“我们答应赔钱。”
“爸,”李琛却站了起来,“我也想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要当面问她。”
“不可以。”
“爸,我没做过的事为什么你就是不信?除非你将我绑起来,要不然我还会像上次那样跳阳台出去。”
陪同去医院的是李韵苓,傅染没想到会在病房外遇见明成佑。
看见李琛他并无意外,明成佑走上前把李琛带到一旁。
“琛子,你还年轻,有些事做过后能够自我反省,犯了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连自己都害怕面对、去隐瞒。”
“表哥,我……我当时太冲动了,但我真的没有毁尤柚的脸。”
傅染站在门口,看到明成佑在李琛肩上轻拍下,至于他们说些什么,由于隔得远不能听真切。
推开门进去,婶婶压抑的哭声首先冲过来,好不容易积起的阳光再度被阴郁冲净。
尤柚被转入加护病房,脸被纱布裹紧只能看到两只眼睛,傅染忍住鼻翼的酸涩,她走过去弯腰凑近,“尤柚?”
“姐,我好疼。”
这是她醒来后跟傅染说的第一句话。
傅染眼里溢出温热,没能忍住眼泪。
“尤柚……”少年跟过去。
尤柚循声吃力地望去,傅染看不清她的表情,只看到她把被子用力拉到肩上。
“对不起。”李琛走到她床边,尤柚盯着看了会,惊叫声忽然爆发,“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妈,我不要见到他――”
由于伤势严重,她的话听在耳中仍然无力,吐字也模糊不清,傅染按住她激动的双肩,“告诉姐姐,是不是他把你害成这样的?”
“是!是!”少女坚定的声音字字锥入明成佑的心,李琛难以置信摇头,“我没有,我没有。”
“是他强奸我,是……是他用煤油泼我,点燃了打火机。”
傅染悲痛欲绝,甚至无法想象那惨绝人寰的一幕。
她起身,手指指向门口,“出去!”
“尤柚,我真的这样对你了吗?”
婶婶跑过去推搡李琛,李韵苓已先行离开,傅染打开门,朝站在旁边的明成佑道,“带着他,离开这儿。”
她直直射向他的目光,竟是疏离而淡漠。
少年背光而立,那一年于他来说,是人生最大的劫。
明成佑按响喇叭示意他上车,李琛回头望向病房楼,“表哥,是不是你们都相信尤柚的话?”
“她的话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确实参与进这件事,而李家不允许类似的负面新闻报道出去。”明成佑狭长的眸子透过后视镜盯着李琛俊朗非凡的脸,一件事足能改变人的一生,且不论他和尤柚哪个在说谎,这苦果必须他咽下。
“我很喜欢她……”
“所以你就能用强?”
“她恨我是应该的。”李琛必须承认自己当时是被欲望给冲昏头脑。
明成佑走进房间,看到傅染坐在阳台的沙发内查资料,她看得入神以至于他走到身后都未察觉。
茶几上一杯深褐色咖啡搅拌过后打着圈冒出热气腾腾的白雾,明成佑看清楚她正在搜集的资料,二话不说直接合上傅染的电脑。
“你做什么?”她口气不善。
“医院我一早已经联系好……”
“就等我们签下不上诉的协议是吗?”傅染口气咄咄逼人。
明成佑自知理亏,他松掉手坐到傅染身边,手掌有意搭上她的肩膀,“李琛还小,你让他坐个十年牢和拿到高额赔偿金,你看哪个对尤柚更有用?”
“两个都重要。”
明成佑轻笑,“说到底不过是名誉问题,这件事没有一点证据指明是李琛干的,硬碰硬谁不会?”
傅染拍掉他的手。
他改搂住傅染的腰。
“松手!”
“我不松。”
傅染冷眼睇向他,明成佑手臂圈得更紧,“手长在我身上,我爱放哪放哪。”
她右手快速拉出垫在背后的靠枕,朝着明成佑绝色的脸挥去,“手长在我身上,我爱抽哪抽哪。”
傅染把靠枕丢在旁边,推开明成佑起身,她越过茶几回头看到明成佑捂住眼睛倒在沙发内,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傅染冷眼旁观,丢下句话道,“尤柚的事我们会自己解决,孰轻孰重也只有受到过伤害的人才有资格说话。”
傅染拿起咖啡走向房间,冷不丁腰部被男人的手臂紧搂住,明成佑把她拉坐到自己腿上,“你看看,我的眼睛都快瞎了。”
傅染侧目,果然见他眼眶处通红,定是方才被抱枕给扫到。
“暴力女。”
“松手!”
“你还来?”明成佑拔高声音。
“你不松手我会把咖啡泼你身上,别跟我嬉皮笑脸,明成佑!”傅染一个字一个字咬出他的名字,明成佑见哄不了只得松掉手,毕竟这女人凶起来比雌老虎还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