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房子才开始动工,王菊香已经跟那个男人离婚了,也没有家了,只能暂时带着女儿住在“齐贤园”了。
她女儿都九岁了还没上学,当然是那个男人不肯花钱让她上了。
小女孩也就被魏思峰安排在一年级当插班生了。
黄素红因自己的遭遇跟王菊香是同病相怜,就在工作之余来找她说说话,两个人相互宽宽心,聊聊日后的打算,俩人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因为学校不缺杂工了,就也没法给王香菊安排工作了,王香菊也会做编织,她就又从收购站拿些样品来做编织挣个手工费。
这天,范老爷子也跟儿媳妇一起去了收购站,他居然领回一个白腊条的编织活。
这白腊条粗硬,编起来得有手劲。范老爷子七十多岁了,身体也刚恢复,林盈盈怕他编不好。谁知道他编起来得心应手,编的物品也齐模齐样的。
林盈盈这天忙完了来看王菊香和范老爷子做柳编,看着范老爷子那双干枯的手灵活的翻飞着,就不由赞美:“范大爷,您真是老当益壮啊,这么大年纪了干活还这么有劲道,而且,我看你的编活一点不比我村的老六差。”
范老爷子听了笑出了一脸的折子,他居然好不谦虚的说:“不是我老头子自夸哈,你村魏老六的编活我还真不服,这小子的活编的虽排场,但是他手头慢,我年轻时候那活是编的又快又好。”
林盈盈想不到他也认识魏老六,就兴冲冲的跟他说了老六如今娶了媳妇,日子过得可舒服了,还想着盖楼房呢。
范老爷子听了居然摇摇头,说了一句话:“怎么这一阵子咱们马头乡来了这么多穷山沟里的闺女啊,也不知道是谁带她们来的,能过长吗……”
林盈盈听的心里惴惴的。就问:“范大爷,你也听说过最近咱马头乡来了不少外地媳妇啊?你们村有吗?”
范老爷子说:“有,也来了一个,模样长的周正,也不要彩礼,也不图住房孬好,只说能吃饱饭就好。这固然是个好事,但是,最终是好事吗?”
林盈盈想起柳明月的性子,又有张占敏对她的断定,还有充满传奇色彩的郎中嫁女儿,她心里又不踏实了。
如今,范星辉学习更努力了,在课余依旧写文章,他写了一封书信体叫“感谢”,简直是声泪泣下的感谢魏思峰校长夫妇。
这篇文章登在了一本作文刊物上,又一次轰动了全校师生。
同时,他另一篇中篇小说《老狗》居然在市晚报上连载了。
林盈盈想着范老爷子珍藏的那块狗骨头,含着敬意看了这部小说。
我爷那时候还是个强壮如牛的小伙子,我奶奶也是个娇滴滴的小媳妇。
那时候还没有我爸爸,更没有我,嘿嘿。
我爷爷会一手好柳编活,他农闲时就埋头编篮子,筐子,巴豆这些家什来卖钱贴补家用。
这天晚上,我爷爷从编物件的地窨子里上来了,跟我奶奶上床休息。
忽然听到院门外有低低的呻吟声,那声音很凄惨,很虚弱,听出是一条小狗。
心慈仁厚的我爷爷马上从被窝里坐起身,侧耳倾听那个声音的出处,我奶奶也把头竖起来静静的听。
我爷爷小声说:“你听听,一定是谁家的小狗受伤了,声音多可怜——听着就在里离咱家不远处,我开门去看看。”
我奶奶也是菩萨心肠,她就叫我爷爷去看了。
好一会儿我爷爷扑通扑通跑来了,我奶奶坐在床上一看吓的紧紧的抱住了被子:我爷爷抱着一条浑身血污的小狗,血从他的两只手上往下滴,不知道是狗身上的血还是他手上的血。
我爷爷气喘吁吁的跟我奶奶说:“哎呀呀太吓人了——一条蛇,一条大蟒蛇,有小孩子的胳膊粗,有两米多长,我出去看时它正咬着这条狗的一条腿。这条狗本身就受了伤,不知怎么着屁股上被划了一刀,看看,口子有一拃多长,肉都掀起来了……”
我奶奶吓的不敢看了,但又心疼小狗,就慌张的问那蛇有毒吗?
我爷爷说:“没毒,倒不是毒蛇。我估计这条小狗是连吓带伤被那条大蛇给吸住走不了了,怪不得叫那么凄惨……你不知道,这小家伙正痛苦的趴在地上吓得嗷嗷的叫,看见我像个孩子伸出小手一样就冲我伸出了前爪,我的乖乖,我也不顾怕那个长蛇了,拿起个砖头就朝它头上砸去,然后也不敢看也不敢看那蛇,一把抱住小狗就跑来了……嘿嘿,真是蛇口救狗啊……”
我爷爷激动的语无伦次。
那么大一条蟒蛇,又是夜里,我爷爷也怵头呀!
我奶奶就忍着心悸,赶紧下床扒着看这条小狗的伤。
我奶奶发现它是伤的是很重,血糊糊的把毛都染湿了,不过看样子那条蛇真不是毒蛇,只是咬伤了它而已。因为小狗被咬的地方没有发黑。
我奶奶就轻轻的说:“它伤的可不轻,不过没事,这好办,咱家里有我夏天收集的治伤口的草药面儿,一上就好。”
骄傲的说一句:我奶奶的爹是老中医,我奶奶也懂医术,夏天经常弄些草药来晒干留着,跌打损伤了,伤寒痢疾了她都能治好。
我奶奶就跟我爷爷一起先把小狗的伤口洗一下,然后拿出药面儿给它上了药,又用干净布给它包扎好防止它用舌头舔。
给它包扎好了,我奶奶又找出一个破纸箱子,在里面垫了一层厚厚的稻草把它放进里面,他们才安心睡觉了。
可是他们躺在床上再也没睡好,因为这条小狗不停的呻吟叫唤。
我爷爷放心不下,不时的下床去看它,一看它它就眼泪汪汪的看着我爷爷,还向他伸出颤抖着的小爪子,我爷爷心疼又心热,觉得它跟个孩子似的惹人疼。
小狗叫唤了前半夜,后半夜才不叫了,大概是太困了或者是药起上劲了,它不叫了我爷爷和我奶奶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