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经过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太子妃对她的态度好了很多。
事实上,韩濯缨时至今日对齐贵妃也没有生出好感来,不过是同在宫中,维持面子上的情分罢了。
这是她入宫第一年,对于端午节,她自己并没有太多意见,还是以齐贵妃为主。
因此这端午家宴与往年并无太大分别。
五月天热,因此这家宴设在太液池旁。
二十四盏宫灯照明,成群结队的宫女行动有序,穿梭其中,摆酒布菜。
漂亮的舞姬伴随着丝竹声翩翩起舞。
韩濯缨坐在谢泽身侧,面前除了菜肴,还有端午节特有的粽子以及雄黄酒。
她不自觉便想起去年的端午节来。
那几天发生的事情几乎已成了她的心理阴影。
韩濯缨心中一凛,下意识看向谢泽,正好撞进他的视线里。
谢泽眉梢轻挑:“怎么了?不舒服?”
“没有啊,就是有点想你。”韩濯缨心内庆幸,幸好他认出了她,都过去了。
妻子突如其来的告白让谢泽有点意外,其余的尽是欢喜。
他就在她身边,还这么想的吗?
“我也想你。”谢泽眸中尽是笑意,轻声解释,“我最近有些忙,过两天得了空,陪你出宫转转。”
韩濯缨眉眼弯弯:“好啊。”
她端起面前的雄黄酒,一口气喝了个干净。喝的太猛,竟一下子红了眼睛。
谢泽轻笑着摇了摇头,取出巾帕给她擦拭眼睛。
不远处的六公主看在眼里,啧啧两声。
韩濯缨无意间瞥见小姑子,也有点不好意思,她冲谢泽摆了摆手,专心看歌舞。
她以前很少见到舞姬起舞,这会儿看着新鲜,不免有点出神。
直到谢泽轻咳一声,她才回过神来,扭头冲他笑笑,复又转过头去。
谢泽声音极低:“有这么好看?竟然看得这么入神。”
韩濯缨小声道:“你也看嘛。”
谢泽扫了一眼,兴趣不大,凑到她耳畔,轻声道:“刚才还说想我,这会儿就又看别人去了。”
他这话说的平淡,可又像是极其委屈一般,带着浓浓的酸意。
韩濯缨觉得这种情况下,她只要亲他一下,就能把他给哄好。但眼下在家宴上,有旁人在侧,肯定不能这么做。
于是,她干脆悄悄拉过他的手,在他手掌心,一笔一划写着:“吻你千遍。”
手指在掌心写字,又麻又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窜过。
但对谢泽而言,更让他心痒痒的是她写下的内容。
千遍?甚好。
他转向她,一本正经:“行,我记下了,一遍都不能少。”
少时家宴散了,太子与太子妃并未直接回东宫,而是乘着夜色,泛舟太液池。
星光点点,凉风爽爽。
与缨缨一起泛舟湖上这个念头,存在谢泽心里很久了。
今天倒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身下的小船微微晃动,可以听到附近虫鸣。在边关长大的韩濯缨觉得新鲜极了,她不会水,干脆就拉着谢泽。反正有他在,她也不必担心。
谢泽慢悠悠道:“一千遍,你可以开始了。”
韩濯缨怔了一瞬,继而咯咯轻笑,果真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角:“一。”
“这不算吧?”谢泽不大满意。
“怎么不算了?”韩濯缨这么说着,还是凑过去,正儿八经亲了他一下。
谢泽正欲加深这个吻,然而韩濯缨却一把推开了他,身体微微后仰。
她以手掩唇,干呕起来。
“缨缨……”谢泽神情一滞,忽的想起一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眸中闪过激动之色,“你的小日子是不是没有按时来?”
不等妻子回答,他就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小舟并未远行,就在太液池边上。
谢泽抱着她几个纵跃就到了岸上:“来人,传太医!”
是夜,东宫。
头发花白的太医院院首在诊脉之后,满脸笑意:“恭喜太子殿下,恭喜太子妃娘娘,是喜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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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婉拒
喜脉?
谢泽一怔, 继而笑开了。他语气轻快,眸中光华流转:“此话当真?”
“老臣行医多年,绝对错不了。”老太医十分笃定, 捻须而笑。
“缨缨,听到没有?咱们有孩子了。”谢泽的声音里有着藏不住的激动。
韩濯缨也听到了,欢喜自是欢喜, 只是另有一些不安。她面露迟疑之色,轻声问:“太医, 我今晚喝了一杯雄黄酒, 会不会对孩子不太好?”
她虽然不通医术,但有个神医朋友,也略微知道一些禁忌。她隐约记得有孕之后不能饮酒。
谢泽闻言神色也变得凝重。
“孕妇的确不宜饮酒, 不过怀孕初期, 只饮了一杯雄黄酒的话,并无影响。以后注意一些就行。”老太医笑着摇了摇头,“老臣方才为太子妃娘娘诊脉,娘娘脉象正常, 不必太过担忧。”
韩濯缨松一口气:“如此最好。”
“娘娘若仍不放心, 老臣这里可以开一个安胎的方子。”
韩濯缨笑笑:“有劳太医了。”
老太医口称不敢,认真写下安胎的药方, 又交待了不少注意事项,这才领赏离去。
韩濯缨伸手轻抚平坦的小腹, 轻轻叹一口气。
“怎么了?”谢泽坐在她身旁, 伸臂环住了她的肩头,“身体不舒服?还是不高兴?”
“都不是。”韩濯缨摇头,她秀眉微蹙,脸上有担忧, 也有懊恼,“我是后悔喝了那一杯酒。早知道,我不该喝的……”
虽然太医说没事,可她依然有些许不安。
她亲缘淡薄,感受到的母爱不多,她想做个好母亲。
谢泽轻轻拍了拍她:“别多想,没事的。太医方才不是说了吗?脉象正常,并无妨碍。”
韩濯缨没有说话。
“缨缨,你进宫时间短,宫里的一些事情,你可能不太清楚……”谢泽放缓了语速。
“什么?”韩濯缨好奇。
“太医们人老成精,凡事都爱求个稳字。白太医敢下这样的保证,自然是十分笃定。”谢泽冲她笑笑,安抚意味十足,“所以你无需自责担心,好好养着就是。”
韩濯缨回想着老太医的神情话语,心知谢泽说的有理,而且自己确实没感到任何不适,也就渐渐放下心来。
不过这安胎药还是要喝的。
太子大婚不到两个月,太子妃就有了身孕。
听闻此事,皇帝龙颜大悦。他素来大方,又格外看重太子。因此各种赏赐流水一般进了东宫。
自齐贵妃以下其他妃嫔,有样学样,也要结伴去探视有孕的太子妃,却被皇帝给拦住。
皇帝似是有些不耐烦的模样:“别一个个的都去打扰,让她好好养胎,不成吗?”
有了皇帝这番话,韩濯缨倒轻松了不少,至少不用应对并不相熟的后宫妃嫔们。
她刚刚有孕,认真对待,处处谨遵医嘱。
谢泽似是把她当成了易碎的瓷娃娃。这不让碰,那不让碰。她只要咳嗽一声,他就忙让人请太医。
好在韩濯缨自小习武,身体极好,这一胎也很安稳。她除了偶尔干呕、嗜睡,并无其他状况。
一副安胎药喝完后,老太医甚至主张停了药:“太子妃娘娘身体康健,脉象平稳,这安胎药也可以停了。”
他看一眼认真倾听的太子夫妇,继续说道:“其实,适当的放松心情,更有利于胎儿成长。”
真没必要咳嗽一声就让他往东宫跑啊。尽管打赏很丰厚。
谢泽与妻子对视一眼,齐齐点头称是,记在心上。
老太医稳了稳心神,再次叮嘱了几个注意事项,有意无意强调一句:“前三个月,切不可行房事。”
韩濯缨脸颊绯红,甚是尴尬。
谢泽却一本正经点一点头:“太医放心,孤心里有数。”
老太医告辞离去后,韩濯缨忍不住小声道:“早知道还不如分房睡。”
虽然自从发觉怀孕后,两人夜里规规矩矩。可仍同处一室,被老太医当面强调提醒,她也会难为情的啊。
“太医只说不行房事,可没说必须得分房。”谢泽拉过她的手,“缨缨,你忍心让我夜里孤零零一个人?”
韩濯缨瞥了他一眼:“孤零零一个人?你过去十多年难道不是这么过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