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长青才刚回国,刚出事就被蹲在警局的狗仔怼着脸录像,这种巧合,明显就是有人安排好的。
楚谨行下意识就把这件事情和时怀瑾联系到一起。
从那次牌桌上的事情过后,他对时怀瑾也算有了一点了解,相信这绝对是时怀瑾能做得出来的事。
时怀瑾低下头,敛下了眉眼,手指一下一下轻敲着桌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良久,他冷声道:“你不需要知道。”
楚谨行相信时怀瑾总不会害安之,不想说自然有不想说的理由,而且这个理由很可能是出在安之身上,那他就更不能追根究底了。
“我可以不知道,”楚谨行缓声道,而后语锋一转,“但是另一件事情,我必须要知道。”
“说。”
楚谨心抬手看了眼时间,转头看向茶室的方向,缓缓启唇,“我们过来之后,外公应该把安之叫去训话了。”
“楚家女儿出嫁的前一晚,外公都会把人叫去茶室,仔细叮嘱,只是安之特殊,晚了点。”
“所以?”时怀瑾抬眸看向楚谨行。
楚谨行收回了视线,双手撑着桌面往前,盯着时怀瑾的眼睛,认真道:“外公能叮嘱的事情一共也就那么几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一定会和安之提孩子的事。”
“毕竟在楚家,传承是一件最重要的事,”说着,楚谨行轻嗤了一声,像是在讽刺,而后又接着说道:“但是安之的情况我们都明白,所以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时怀瑾的目光和楚谨行对视着,不闪不躲,“我随安之。”
一字一顿,落地有声。
就像他第一次和楚知意见面时的回答一样:
--我随安之。
音落,时怀瑾转头看向窗外,轻声道:“我比谁,都要更希望她能站上那个舞台。”
花园里,路灯大亮,打破了沉重的夜色。
楚宅的园林设置的十分巧妙,在夜间,是另一番风景,只是时怀瑾看不见。
金雁子决赛也是在晚上,但视频里,舞台的聚光灯很亮,他能看清安之跳舞的样子。
她的眼神,要比聚光灯还要亮。
……
下了楼,出了大门,楚谨行抬脚正要往前走,时怀瑾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楚谨行回头问道。
“我等安之。”时怀瑾淡声道,“她会过来接我,我走了怕她找不到人。”
楚谨行:“……”
“娇气。”楚谨行轻嗤了一声,转身下了楼梯,刚转过回廊,就看到了正低着头往这边走的安之。
想到时怀瑾说的话,楚谨行笑了笑,也没出声叫她,继续往前走。
屋檐下的灯外罩着雕花灯罩,光线散,飞蛾黏在灯罩上,不断扑棱着翅膀,傻乎乎地直往上撞。
时怀瑾支着腿,靠墙站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之弯着眼睛笑了笑,紧抿着唇,放轻了脚步,躲在芭蕉树的后面,悄悄朝时怀瑾靠近,绕到他的身后,突然伸手拍了他一下。
她以为时怀瑾会被吓到,但时怀瑾没有。
他很淡定地转身,垂眸看着安之,启唇 :“外公和你说了什么?”
时怀瑾会知道,安之并不感到意外。
她摇摇头,微笑着说道:“外公说,我给他找了个很好的外孙女婿,夸我做得很好。”
“我觉得外公说得很对。”
时怀瑾直直地看着安之的眼睛,一直瞧进了她的眼底,而后轻叹了一声,手背在身后,弯下腰,慢慢靠近安之。
安之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抬头刚想说话,唇就被封住。
耳边,蝉鸣蛙声交杂成一片,聒噪的声音不停,声嘶力竭的奋力求偶,不知疲倦。
接吻的声音虽然细细微微,但就在耳边,格外清晰,甚至盖住了蝉鸣。
看着时怀瑾长长的睫毛,安之弯弯嘴角,仰起头,迎上他的吻。
斑驳的光影移动着,屋檐下的飞蛾越聚越多,聚集成一片小小的阴影,继续往上撞。
安之觉得,她当时鼓起勇气从二楼跳下去找时怀瑾,是她这这辈子做的最对的选择。
仔细回忆,她已经忘了跳下楼前一秒的心情,甚至忘了,她当时有没有想过,若是伤到腿,她该怎么办。
大概,那时的她,就像这些飞蛾一样,即使会痛,也奋不顾身地往前冲。
因为,那是它的光。
……
楚谨行走远了一段路,回头一看,隐隐约约能看到站在墙角的一对人。
男人身形高大,弯着腰,将身姿娇小的女人藏于胸前。
楚谨行轻轻勾起一抹笑,转过身,继续向着月亮的方向远去。
安之能逃出了楚家的牢笼,他真心为她高兴。
他还记得那年他刚回楚家的场景,他吸拉着拖鞋,穿着满是破洞的牛仔夹克,青黑色的纹身自手肘处往上,一直蔓延到后脖子根。
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是毫不遮掩的嫌弃,只有安之没有。
她只是好奇的问他,纹身疼不疼。
语气天真,懵懂的表情和当年在小巷子地下储物间的小姑娘一模一样。
他那时拿着刀,浑身是血,小姑娘从窗户栏杆探出头,问他:“大哥哥,你疼不疼?”
……
回到云起市,时怀瑾变忙了不少,周末也没休息,天天都要去公司。
就算按时下班回来,也经常在书房一呆就是好几个小时,电话和视频会议不断。
安之最近跳出了手机斗地主的坑,开始追起了剧。
宁歌的剧,《梁上飞燕》
剧情正发展到高潮处,赵飞燕将自己的妹妹赵合德也带进了宫,两姐妹把后宫折腾的乌烟瘴气,甚至还把手伸到了朝堂上。
安之喜欢上这部剧,完全是沉迷于宁歌的颜值,还有宁歌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妖气。
一集结束,进入广告,安之习惯性地将手伸向怀里抱着的小罐子,摸了摸 ,摸到了一手空气。
低头一看,猪肉脯已经空了。
安之回头朝书房看了一眼,然后朝呵呵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将电视的声音调大了一点,而后勾着腰,蹑手蹑脚地钻进了厨房。
打开了冰箱,从上面摸了一罐猪肉脯,她又重新回到沙发上盘腿坐下,假装无事发生。
追剧就要吃点小零食才圆满。
安之最近迷上了各种肉干,时怀瑾做了很多,但是给她规定了量,不让她多吃。
因为肉干都是烤制食品,吃多了会上火。
她昨天早上起床就流了点鼻血,时怀瑾差点没把冰箱里的零食扔下楼,还是在她口头答应了一大堆条约之后,他才勉强留了一点。
呵呵无精打采的趴在沙发上,重新趴回安之的腿上,无力的挥了下大尾巴。
察觉到呵呵的不对劲,安之低头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捏着它的脸,轻声问道:“呵呵,你不开心吗?”
“爸爸说你不能吃这个。”
呵呵合上大眼睛,趴下头,在安之腿上蹭了蹭,嘴里呜呜了两声。
安之想了想,推开了呵呵的大脑袋,小声道:“你等着,妈妈给你偷点吃的。”
说着,她再次从沙发上起身,潜去厨房,给呵呵偷了盒小饼干,又去阳台给它拿了只小黄鸡。
她抱呵呵 ,呵呵抱小黄鸡,公平。
回到沙发上坐好,安之献宝似的拿出一块骨头状的小饼干,放在呵呵眼前,“诺,你最喜欢的。”
呵呵抬头看了一眼,别开了头,耷拉着耳朵,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这太不正常了。
要是在平时,不管吃得多饱,只要闻到饼干的味道,呵呵就会立马扑上来。
而且,它今天也没怎么吃东西。
安之忙把饼干放在茶几上,蹲在沙发前,捧着呵呵的脸左右看了看,也看不出什么毛病。
抬眼看了眼书房,时怀瑾好像还在开会,客厅里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一点声音,现在也不方便过去找他。
安之低头思索了片刻,拿出手机打开了浏览器,输入呵呵的症状,点击搜索。
排在第一条的答案中,“怀孕”二字着实醒目。
安之愣了一下,点开一一对照了下症状,重合率几乎百分之八、九十。
她顿时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盯着呵呵看了好一会儿。
呵呵怀孕了???
安之眨眨眼,撑着地毯爬了起来,赤着脚向书房跑去,一把推开书房门冲了进去:
“阿瑾,阿瑾,呵呵是女孩还是男孩?”
听到声音,电脑画面静止了,视频对面安安静静的,每个人都不说话,直勾勾地盯着摄像头,巴不得从屏幕里钻出来。
时怀瑾瞄了一下电脑屏幕,脚尖一点,推着椅子轱辘轱辘转了个圈,“是女孩,怎么了?”
“它不是叫时少爷吗?”
少爷为什么是个女孩子???
安之有点懵,而后甩甩头,将手机递上前,“它好像怀孕了。”
“怀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