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征知道夏冰洋这是要他留下来旁听,他虽然不解,但清楚夏冰洋在公事上不会任性的,夏冰洋让他旁听,自然有他的道理。所以纪征在夏冰洋身旁坐下了,很低调地保持着沉默。
夏冰洋这才看向粱霄桐,切入正题道:“梁秘书,既然你赶时间,那我就有话直说了。”
粱霄桐道:“您请说。”
夏冰洋打量他两眼,直接撂了底牌:“我们怀疑你和吴峥的死有关。”
粱霄桐愣住了,显得有些惊疑:“我?为什么?”
夏冰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因为你和他有一段过去。他带姚紫晨回国是为了结婚,却在回国之后忽然失踪。而我们查到他失踪前夕一直在对姚紫晨撒谎,谎称他回学校了。其实他没有出国,他一直在国内。所以我们怀疑他瞒着姚紫晨见了什么人,这个人不能被姚紫晨知道。符合这一人选的人,只有你。”
任尔东偷偷瞥了一眼夏冰洋,听出来夏冰洋是在拿刚才会议上的假设炸粱霄桐。
粱霄桐似乎很意外,眼神越来越散,眉头越皱越紧,脸上露出自嘲和凄惶的神色,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们误会了,他见的人不是我。他......没找过我。”
夏冰洋紧逼不放:“你有证据吗?证据他回国后从没见过你。”
“对不起,我没有。”
“那你的言辞就不可信,除非你能拿出客观性的人证或者物证,证明吴峥瞒着姚紫晨约会的人不是你。”
夏冰洋改变了措辞,用了‘约会’,这对粱霄桐而言又是一重刺激。
粱霄桐有些烦躁似的皱紧了眉,揉了揉额头道:“可是,可是你们也没有找到我和他见面的证据不是吗?”
夏冰洋道:“我们目前是没有证据能证明他和你见面了,但是我们有权力怀疑你,所以是你要向我们拿出证据证明你自己的清白,而不是我们要帮你拿出证据证明你的清白。”
夏冰洋的诡辩论一向无人能及,雅人深致的粱霄桐不是他对手,很快被他狡诈地用这种霸王条款般的逻辑绕晕了,顿时更加仓惶心焦,前言不搭后语道:“但是我,我不知道......夏队长,吴峥真的没有找我。”
夏冰洋这才向他抛出最后的陷阱:“我很想相信你,但是你拿不出证据的话,我不能相信你。”说着,他顿了一顿,轻飘飘道:“除非你能说出吴峥失踪的那天,你在什么地方,干了什么。”
一直旁听的纪征也差点被夏冰洋用诡辩绕晕,直到听到夏冰洋的这句话,才猛然察觉到夏冰洋看似给急于摆脱嫌疑的粱霄桐铺了一层台阶,其实是给粱霄桐挖了一个坑。因为夏冰洋从进入这件休息室到现在,一直在用‘不在场证明’做文章,始终没有提过吴峥的失踪时间。粱霄桐现在已经被他问急了,思维也乱了,所以当夏冰洋让他拿出不在场证明时,他就算说谎也会为自己编造一个不在场证明。前提是他必须准确的知道吴峥的失踪时间。
而吴峥的失踪时间目前只有姚紫晨和警方才知道。
纪征也看着粱霄桐,也想看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反应。他看到粱霄桐默然了片刻,然后慢慢抬起头,目光即无措又迷茫地看着夏冰洋,道:“哪一天?对不起,我的意思是――”他的思维还混乱着,停下来调整了一下呼吸才道:“我不知道吴峥哪一天失踪。”
夏冰洋神色淡然地看着他,表情看不出失望,眼神较之刚才的狡诈,此时显得有些明朗。
他看着粱霄桐微微笑道:“没事了。东子,送梁秘书出去。”
粱霄桐猛地被他下了逐客令,下意识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夏冰洋似乎还有话要说,但只忧愁地叹了声气,彬彬有礼地向夏冰洋稍稍一弯腰:“那就下次见,夏队长。”
任尔东送粱霄桐出去后,夏冰洋坐在沙发上,无言沉思。
纪征等了一会儿也没听他说话,所以也不出言打扰他,抬起手腕看手表时听到他‘啧’了一声。
纪征转头看他,见他微皱着眉,脸色颇不愉悦地看着斜对面墙角处摆着的一张行军床:“那张床怎么那么乱。”
纪征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没接话,等他说下去。
果不其然,夏冰洋又说:“不然还能和你上去滚一会儿。”
纪征眼角一抽,笑也不是气也不是地扶着额头换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在想什么正经事。”
夏冰洋看着他,很是理直气壮道:“滚|床单不是正经事吗?”
纪征含蓄且绅士了一辈子,从没说过这么露骨的话,而生活的环境中听到这种话的机会也少之甚少,更何况这种话是从夏冰洋嘴里说出来的。虽然他不习惯,但是夏冰洋的话非但没有让他心生不适,反而让他心中有些躁动,身上有些发热。
他佯装无事,冷静地解开了一颗衬衫领口的扣子:“你这口无遮拦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夏冰洋搂住他脖子往他肩上一趴,笑道:“不用改,我只在你面前口无遮拦。”
房门被推开了,任尔东看到夏冰洋趴在纪征身上,转头就要走。
夏冰洋坐直了,道:“回来。”
任尔东站在门口没回头:“领导有啥吩咐?”
夏冰洋站起身抻了抻衬衫下摆,道:“我先走了,队里的工作你主持,有事儿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