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宾馆显然已经不现实,谭承不会放人,李识宜回到车上,系好安全带转过头,见他嘴唇冻得发紫,平常总是嚣张跋扈的那张脸显得有些扭曲,十根冻得通红的手指紧紧握着方向盘,手背青筋暴起。
“不能开就我来。”李识宜脸色淡淡的。
谭承咬紧了牙根去扣安全带,扣到一半却突然把手一松,起身压向李识宜,卡住他的脸用力亲了下去。
刚刚才冻得半晌的嘴唇又冷又干燥,像砂纸一样磨得李识宜生疼。还有他的牙齿也是凉的,磕在唇上让人不舒服,李识宜想躲躲不开,被迫承受他疾风暴雨般的狂吻,四肢显得很僵硬。
谭承把他摁在座椅上,亲够了嘴又去啃他的脖子,湿热的触感痒得人受不了。李识宜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试图把他往外推,可惜姿势非常不利,反而被他捉住双手绞到腰后,手腕上那道疤还不时被指腹磨来磨去。
“谭承!”他恼羞成怒地喊。
谭承理都没理他,一言不发地继续,直到让他连喊的力气都没了,大脑嗡嗡缺氧,脸色犹如火烧才停止。
两人的脸色都很凌乱,尤其是李识宜,眼神都有些狼狈。谭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舔了舔嘴唇上他残留的滋味。
李识宜狠狠避开视线,急促地呼吸了两下。
好的是这期间没人注意到他们,坏的是有条流浪狗注意到了,站在车头附近摇着尾巴看。谭承低骂了句,降下车窗厉声吼道:“没见过人亲嘴?滚!”
“……”李识宜太阳穴突突直跳,心里有烦躁也有一些别的,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他把脸埋进掌心搓了搓,感觉他们俩的关系走到了一个重要的关口,他想走回头路,谭承却根本不给他机会,硬拽着他往前走。
谭承扭头看了他,随即冷哼一声,掉头往回开。
回到家李识宜去洗漱,洗完出来谭承已经把锁修好了,不知道用的什么办法,居然有人深夜上门服务。
李识宜擦着头发,看谭承蹲在那里录指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你不洗澡?”
谭承头也不回,酸溜溜地反问:“不是不欢迎我留宿吗,我看我还是走吧,省得碍你的眼。”
“那你走吧。”
谭承没说话,站起来瞪了他一眼,随即偏头打了个喷嚏。李识宜心想,苦肉计又要上演了。
果不其然,洗完澡后谭承压根也没走。卧室的门被拉开,李识宜背对着门口,很快就感觉到床一边塌陷。
谭承爬上床,问道:“狗关外面?”嗓子有点哑。
李识宜没作声。
谭承从后盯了他一小会,然后转身躺下,顺手关了台灯。
黑暗中,李识宜听出他呼吸沉重,平声道:“抽屉里有药。”
“算了,不想吃。”谭承轻描淡写地说,“对了,我跟你的事你妹妹已经知道了,她主动问的我,我懒得骗她。”
他本以为李识宜反应会很激烈,谁知李识宜静默片刻,淡漠地说:“知道就知道吧,本来也瞒不住。”
这跟他的性格有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如果事情真的发生了,他也不会怨天尤人或者焦虑。除了最基本的温饱问题,李识宜并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在意的,至于外表、性向,甚至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他更是毫无所谓。
谭承手贴着他的腰,热度透过睡衣传递到皮肤里:“转过来,别拿背对着我。”
李识宜皱了皱眉,没动。
谭承干脆把他身体扳过来,逼他跟自己面对面,膝盖也抵在一起,“还生我气?至于吗。”
李识宜掀开眼皮若有似无地扫了他一眼:“忘性没你大。”
“这话什么意思。”
李识宜重新合上眼。
谭承说:“我他娘的就烦你这一点,老是对我这么冷淡,搞得老子霸王硬上弓一样。”
李识宜:“你不是?”
谭承瞧着他那张脸,禁欲中透着点恼怒,而且这种恼怒也是特别的,只是对他谭承才会流露出来,不禁狠狠心动了一把。
“给我老实交待,”谭承抵着他的额头低声问,“跟我睡真就那么不爽?是太疼了还是太久了,嗯?”
李识宜想把身体再转过去,谭承根本不答应,半身压到他身上,跟狗似的啃他锁骨,激得他手脚都有些发麻:“我困了,你别乱来!”
“那你他妈倒是给句话啊,跟我睡到底爽不爽。”
“滚蛋。”
李识宜扯过被子蒙住了头。
谭承失笑,把脸埋在外面深深地吸了一口,“睡吧,明天我得上班。这几天被你弄得一点心情都没有,再这么混下去我这个总经理该换人当了……妈的,都是你,你就是个红颜祸水。”
李识宜在心里竖起笔直的中指,根本就不想搭理他。
不一会儿身后传来了均匀的呼吸。
李识宜这才放松下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让谭承留下已经变成平常事了,偶尔两人还能心平气和说上几句话。尽管谭承非常自以为是,言行举止也让他产生不了什么好感,但他忍受着忍受着,竟然开始习惯了,甚至觉得有这么个人在身边也不算很烦。也许是以前的人生都过得太独了吧,也许从内心深处他也不希望孤独老死。
李识宜在心里告诫自己要清醒,不能太贪恋这些无谓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