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让我多了解电池的安全系数?”
“对。操作系统的事前期我跟成渝已经解决了,xx公司答应以知识产权入股的方式跟我们联手。现在最棘手的就是电池,电池质量对电车来说性命攸关,这一点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所以接下来几天你要见的两家企业……”
谭承甚至给李识宜准备了笔记资料,用a4纸打印出来足有十几页。
“大概就是这些,不急,路上慢慢熟悉。”
李识宜接过资料低头翻阅,看完一页才会咬一口手里已经冷掉的汉堡。
注意到他嘴角的残渣,谭承冷不丁抬头帮他蹭掉了,蹭完以后还假装无所谓地拿纸巾擦了擦大拇指。
李识宜看了他一眼,微微皱了下眉,但也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
谭承内心一阵狂喜。
李识宜又低下头,重新投入到资料中。谭承忍不住坐近了些,看着这道专注而清瘦的侧影,心里的躁动简直压都压不下去,那种喜欢得发狂的情绪一阵阵往头上涌。
他真不知道李识宜去外地了自己该怎么办,这种看得见摸不着的日子已经要了他半条命,等到连看都看不见他会不会当场发疯。
可能是凉了的缘故,李识宜没把汉堡吃完。谭承担心他饿着,又是翻抽屉找零食又是给他掰巧克力,最后还在冰箱里找到疑似是小徐剩下的半升牛奶,一股脑全倒进了自己杯子里!
“有这么渴吗。”
“什么这么渴吗,这是给你倒的。赶紧的,少啰嗦,把它喝了。”
李识宜皱了皱眉,把杯子推开,谭承又固执地推了回去,“干什么?谁让你晚饭就吃了那么点儿鸡食,不补充营养一会儿又该反胃了,快,一口闷了。”
“……”李识宜勉强喝了一半,实在是喝不完,冷着脸放下,被谭承直接薅过去一饮而尽,“真他娘的浪费。你不喝我喝,反正也不是头一回喝你剩下的。”
“行了,还聊不聊正事,不聊我走了。”李识宜脸色变得不自然。
但谭承是个厚脸皮,不仅不尴尬,反而打心底里觉得理所当然。
两人聊到晚上十点多,总算把考察阶段要注意的点给聊透了,顺道谭承还给李识宜做了些科普,让他对代工厂的那帮江湖爷们儿有个基本了解。
“我心里还是有个疑问。”李识宜说。
“你问。”
“作为一间起步阶段的公司,你凭什么让他们信任你、给你做嫁衣,就凭你以前是谭振江手底下的总经理?”
“这只是一方面。干这行人脉很重要,能力更重要。我谭承的名号在业内是响当当的,不仅仅因为我是谭振江的儿子,更因为我能把企业玩儿转,甚至能把一家普通的车企玩出花来,玩进资本市场,玩进国际市场。我有这个——”谭承指了指脑子,“还有这个——”又指了指手腕,“现在就差点儿这个。”三根手指聚拢搓了搓。
这人,真是一如既往的狂妄。
“你还别不信。有了成渝的人脉、银行的贷款,还有你的专业,咱们三个人肯定能把公司搞得有声有色,假以时日说不定还能压我爸一头。”
“别算上我。”
“怎么?”谭承眉一拧。
“我们之前已经说好了,我帮你只是暂时的。”
“是说好了,但是——”
“没有但是。我还有我自己的生活,不可能永远听你安排,况且……”李识宜忽然顿了顿。
谭承问:“况且什么?”
李识宜想了想:“没什么。”
他对做生意确实不感兴趣,再说也不想24小时跟谭承见面,把工作、生活通通搅到一起。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些话不方便告诉谭承。
谭承这种粗人哪听得懂弦外之音,他眼底闪过一丝隐痛,咬着牙没再吭气。
李识宜看了会资料,把纸收起来说:“今天就到这儿吧,明天一早还要赶飞机。”
谭承过去把那两袋子衣服拎到手里,脸色比外头的夜色还黑,“我叫个车。”
“不用,还有夜班公交。”
动不动就打车不符合李识宜的消费水平。但谭承似乎被这一句话激怒了,对他低吼道:“你就非得做得这么绝是吧,这么晚了送送你都不行?”
“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对老子太绝情!”以谭承的性格,能忍到现在还没耍流氓简直是个奇迹,是绅士精神在他身上的突然觉醒,以至于他忍得跟个炮仗一样,一句两句话就能点燃、炸开。
他用一种极其苦闷又带点懊恼的眼神,死死把李识宜钉在面前,“我他妈算看透你了,你的心就是石头做的,焐都焐不热。你瞪我干什么,我说得有错?”
李识宜蹙起眉,直觉谭承这是在抱怨,但不太确定。
“你是在抱怨我吗。”
谭承被猛地噎了一下,咬牙切齿掷地有声地:“废他妈什么话!”
那就是“是”了。李识宜沉默片刻,说:“你别喊了。”
“……”谭承太阳穴被气得突突直跳,心脏也在跟着剧烈鼓噪,有种脑门缺氧的感觉。但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总能被李识宜寥寥几个字激成这样,仿佛李识宜任何一点不在乎的迹象都能让他恼羞成怒,让他恨不得拿头撞墙,把自己撞失忆算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