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让大夫随行跟着了,伺候的老妈妈跟了几个,吃穿用度也备了两车子。”
青葵说完,屋里的丫鬟们心情都松快许多,都是伺候主子的下人,两个姨娘还算是半个主子,见侯爷虽然手段雷霆,但却不算是完全不念情分,总归让她们松了口气。
“姑娘,侯爷派人请你去书房。”
青葵怕海棠性格跳脱,伺候姑娘说什么不该说的,打发她去泡茶,她这端茶进门的功夫,就带了个消息。
“来的是米管事,现在正在外头等着。”海棠急急忙忙说,手上描金海棠花托盘都忘了放下,“这急急忙忙叫姑娘去书房会是什么事?”
青葵怕是侯爷知道了姑娘关注两个姨娘的事,嫌姑娘手太长:“大爷也是迟些走就好了。”
“这才多久,大哥就成了煦锦院护身法宝。”
阮沁阳本来琢磨着她爹叫她什么事,见两个丫头恨不得阮晋崤插着翅膀飞回侯府的劲,忍不住扑哧一笑。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之前她爹对她多不好,叫她的大丫鬟光想着找人来救她的命。
青葵也觉得自己太夸张,表情讪讪:“不知道怎么就觉得大爷在,姑娘就什么亏都吃不了。”
阮沁阳想了想,发现竟然否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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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对古代男人来说就是个谈正事的地方,什么事情地点选在了书房,就带上了严肃正经的气氛,也怪不得青葵她们担心。
不过……阮沁阳踏进门槛,毫无压力地打量了周围一圈。
正中没挂牌子也没贴联子,就是一副简单清月翠竹图,画工不算特别,阮沁阳扫了眼图上的印章,是圣上画作,也难怪贴在这里。
阮侯爷想着要跟女儿说得话,本来神情严肃,但见女儿一进门那双水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地转,浑然没害怕的情绪,想笑又觉得笑出来太荒唐,便叹了口气,朝阮沁阳招了招手。
“爹,你这墨砚怎么带着金丝?”
阮沁阳本来走到桌前了,但看到近处墨砚又被吸引了注意力。
古代没电脑手机给她玩,又时常需要亲笔信函之类的,她一直都有练字的习惯。她用的墨水自然是好墨,上好的澄泥砚库房不知道有多少,但还没见过这种墨里带金的。
如果说是金子,那融进墨里难道不会影响写字。
见女儿研究了起来,阮侯爷无奈地道:“这是金砚。有人图好兆头弄出来的,还算特别,沁阳你要是喜欢,爹让人给你送几块。”
阮沁阳点头,特别的东西她没看到就算了,既然看到了自然要一份。
“爹还没说叫沁阳来有什么事吩咐?”
阮沁阳眨了眨眼,像是才想起这事,好奇地看着阮侯爷。
见状,阮侯爷拍了拍她的头,力道不大,说是拍倒像是摸。
“我听说在麓山你特别与武家小姐多言了几句,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阮侯爷本想他都不确定,女儿大概不会听到风声,但想着阮晋崤的本事,如果他出手查,大约什么都瞒不了他。
而阮晋崤又把沁阳当做亲妹妹,她知道也不稀奇。
想着阮晋崤这个名字阮侯爷就头疼,人都二十岁了,也不知道陛下到底什么时候把人给领回去。
“猜到了一些。”
看阮侯爷的表情,阮沁阳猜到他是想多了,但也顺着他的话不承认不否认,“我知道这事我能掺和的不多,所以只是见了见她人,并未做什么多余的事。”
阮侯爷巡视女儿神情,见她平静不闹反而心疼:“沁阳你是否觉得武家小姐年岁尚轻,不适合进侯府。”
“武家小姐的确年纪小了点,但却是合适的人选。”
家世虽然比侯府差许多,但摆在镇江还算中等,重要的是娘家是老牌世家,压得住场子。
阮侯爷本来想了许多道理,打算揉碎了说给女儿听,没想到全都不用。
“爹本以为你会不高兴。”
“在爹心中沁阳就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如果爹是做错了什么事,我当然会生气不高兴,但这事不是这个就是那个,爹你为了我们几个孩子,承受的压力不少我是知道的。”
她爹虽然是侯爷,阮家是大家族,族里长辈能坐满整个书房,再说身份越高,也要越为家族着想。
“沁阳可会觉得爹对两位姨娘太残忍?”
这是阮侯爷叫来女儿的第二件事,知道女儿派人问了姨娘的衣食住行,就怕因为这个父女俩产生隔阂。
“联姻不是结仇,爹这不是残忍,这样为大家都好。”年岁差那么多就算了,她娘那时候就没什么庶出子女,莺莺燕燕的姨娘,到了武家要是弄出来,明摆着就是看不上武家,“说到两位姨娘,爹打算怎么处理后续,一直养在庄子里?”
“我给她们准备了不少银子,要是她们决定待在庄子,侯府就供养她们离世,要是她们想另嫁那就给她们一笔嫁妆。”
听到这处理方法,阮沁阳心上那点阴霾也没了,毕竟是古代,有些人家定了高门媳妇,打杀妾侍来讨好未来媳妇的都有。
“沁阳真是长大了。”
阮侯爷感叹一声,揉了揉女儿的头。阮沁阳是他第一个孩子,他会付出所有心血培养砚哥儿,但阮沁阳却是他付出父爱最多的孩子。
明明感觉还是个小不点,一转眼却什么道理都明白了。
之前她接收家中中馈,他只觉得女儿聪慧,但这段日子先是阮姀,又是继室,阮侯爷真有种女儿长大了的感觉。
阮侯爷感叹万千,阮沁阳也有种岁月流逝的感觉,陪着她爹长吁短叹了阵。
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装老成,阮侯爷那点伤春悲秋的情绪瞬间没了。
“沁阳,你想去京城吗?”
说到这个,阮侯爷又开始头疼。
因为阮晋崤的身份,只要他开口,他从来都不拒绝什么,原因当然是因为怕他恢复身份,问他的罪,觉得他真把自己当他的亲爹。
这次他提出让阮沁阳跟砚哥儿一起去京城,砚哥儿是入学,他觉得还成,但是女儿这里他不想让她离开侯府。
可阮晋崤又是说怕砚哥儿没人照顾,又说他到京就上任,恐怕要兵荒马乱一阵,那儿没个亲人照顾,怕回家连口热饭都吃不上,想让沁阳帮他照料初期。
这些在阮侯爷听着其实都不是事,但偏偏是阮晋崤提出来,他就要衡量再衡量。
“大哥跟我说了,京城我去也行,不去在家替爹爹照料内院也行。”
阮沁阳一边说一边看着阮侯爷的表情,见他表情挣扎,本来还犹豫着不去,怕惹了多余的麻烦,现在倒是想通了,笑了笑:“但还是去吧,麓山大哥大发神威,如今镇江没谁敢来求亲,我去京城逮个如意夫婿也好。”
阮侯爷见女儿笑得如盛开的芙蓉,心中怪异,别家的姑娘说起婚事都是不嫁不嫁,他闺女都要去京城“逮”人了。
不过事关女儿的终身大事:“说起来京城的确有许多俊秀公子,才学跟家世堪堪配得上爹的乖女儿。”
阮沁阳对这个颇有兴趣,有种要进大城市的感觉:“京城有没有什么排行,排哪个公子最受待嫁小姐们的喜欢?”
现在没有了女主那条线,她就是阮晋崤疼爱的妹妹,想来他恢复身份也不会变,那么一来她不就可以仗着他,吃好喝好再睡个特别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我最近看了一本超级好看的小说,我这个人一看到喜欢的书就有点疯魔,每天不睡觉看到早上九十点,睡一会然后又摸着手机继续看,而且一看到好看的就会挑剔自己写的,幸运的是我马上看完了【捂脸】
第20章 县主
“那就是击退了十几万蒙古大军的阮晋崤?”
楚媏站在窗台,没怎么费力就看到了骏马上的阮晋崤。
一群军将浩浩荡荡进城,他们虽没张扬的占满街道,但却把街道震得不见有行人行走。
这群人里最惹眼的就是阮晋崤,他穿了银色甲胄,戴了紫冠束发,里头的衣裳是大红洒金交领窄袖衫。
虽端坐高头大马,却不像是杀人如麻的武夫,更像是有品位的世家公子哥。
“皮肤不算白,但头发够黑,衬得脸还算有几分俊美。”
“栖霞县主觉得只有几分俊美,我看着却觉得阮将军丰姿威仪,不可方物。”
厅里女眷不少,听到章静妙不加掩饰的夸奖,纷纷捂嘴轻笑,楚媏也回头多瞧了章静妙几眼,见她脸上不遮掩对阮晋崤的欣赏:“被你那么一说,我也觉得那位阮将军,芝兰琼华,貌似潘安。”
大约是夸得太狠,楚媏再往窗外看,正好瞧见阮晋崤抬头,看得恰好就是她们的方向。
这个距离阮晋崤是怎么都听不到她们说话,但被那么一瞧,楚媏愣了愣神,再回神阮晋崤已经收回了视线。
一直等着人走远了,见不到影子,楚媏坐回了桌边。
“阮将军这次进宫,再出来也不知道会被授予什么官职。”
“圣上连将军府都为他造好了,只差牌匾,如此重视,官职一定不会低。”
说完这话的贵女,把视线投向楚媏:“栖霞县主你怎么看?”
她们凑在这里自然是知道了阮晋崤今日到京,想看个热闹,想知道知道传闻能止小儿啼哭,又前途无量的阮晋崤长什么样子,而这事起头的人就是栖霞县主楚媏。
把话递给楚媏的贵女,也有讨好她的意思,楚媏尚未婚配,听她刚刚说话的意思,似乎对阮晋崤颇有关注。
“他父亲已有侯爵,他是嫡长子,本来袭爵,升将军称号也不会升的太高,二品的虚衔,重要的是实职。”
“而这实职,应该不是兵部就是都督府。”
章静妙接着说道,见所有人看向她,扬唇笑了笑。她本就生的出众,那么一笑,艳若桃李。
楚媏看她这笑却看得十分不顺眼,章家不是想送章静妙进宫,这章静妙没是关注阮晋崤做什么。
一个时辰没到,阮晋崤还未从宫中出来,消息倒是出来了。
如同楚媏猜测般,阮晋崤被封了个二品骠骑将军,而实职也在章静妙说的范围,去了兵部,任侍郎。
要知道一场仗打下来,能被册封成将军的不少,但大多都是得了赏赐,不会在朝堂掀起几片浪花,也该说是阮晋崤的家世好,比起其他人省了十几年的功夫,直接就得了个那么好的职位。
现在兵部跟五军都督府相互制衡,兵部还隐隐有压都督府一头的架势,不过起点高,阮晋崤要面对的麻烦也会不少。
“除此之外,阮将军还为镇江侯府他嫡亲妹妹要了‘县主’的封号。”
“县主?”
说阮晋崤得了什么官职,这群贵女最多略微惊讶,听到他妹妹得了封号,她们却瞪眼对视。
县主这类封号,大多都是给宗室女的,楚媏的父亲是个郡王,她又讨皇太后欢心才得的册封。
阮晋崤妹妹不就是个异姓侯之女,竟然也册了县主,得了食邑。
“听闻阮晋崤疼爱妹妹,把亲妹视作掌中宝,现在看来还真不是谣言。”楚媏怔了下就恢复了正常,封号对女子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阮沁阳又不在京城,有了封号也无用。
“阮侯府的二姑娘年纪已经该定亲的年纪,我听说阮家疼爱女儿,不愿嫁女儿,只想让人入赘,阮将军为妹妹请封,是不是就为了这个?”
“再疼爱,那也不至于把姑娘留在家里一辈子。”
谁都不喜欢备受宠爱的小姑子一辈子留在家中不嫁,楚媏皱了皱眉,想到什么去看突然沉默不语的章静妙,却见她表情沉重,似乎像是遇到了难题。
“章姑娘,这是在担忧什么?”
楚媏本来还挺喜欢章静妙的性格,今天却觉得她像是想跟她作对似的,她都对阮晋崤表示了关注,她还这副欲语还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