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连窦宏岩也惊得跪了下来。
许久之后,姬岚才收起怒意,又戴上了他的温文尔雅的面具来。他开口:“把纪敬意给朕带来。”
“是!”窦宏岩领令,立刻吩咐东厂的人悄悄将纪敬意带进了宫。
纪敬意行了礼,询问:“陛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噬心散那样的毒,姬昭为何还能活命至今?纪大夫养的蛊可真是有用啊。”
纪敬意忙说:“陛下,草民的医术只是些旁门左道,比不上宫中太医。姬昭之所以能活到今日,和他的内力关系极大。他得罗督主真传,罗督主更是在临终前将内力传给了他。他有着世无其二的内力,所以才能与噬心……”
姬岚摆手,阻止了他的话,道:“朕,不想等下去了。”
纪敬意不解其意。
“这些年,他一直由你医治,更是放心你将蛊虫植入他体内。”姬岚慢慢勾起唇角,“若你给他下毒,他定然觉察不出。你可能办到?”
纪敬意一怔,反应了一下,才说:“草民愿尝试一番,按理说不难。只是他去了广贤王府,如何也要等到他归家才能下手。”
姬岚颔首,笑得如沐春风:“爱卿定然不会让朕失望。”
纪敬意伏地跪拜,沉声道:“草民定不让陛下失望。”
如今天短,天黑得也早。顾见骊和姬无镜在集市里买了些东西,便回家了。两个人骑在马背上,顾见骊忽然想起来那个古怪小摊贩贩卖的东西。
她问:“对了,你刚刚在那个摊贩处买的东西是什么?是吃的吗?”
姬无镜神色莫名地看了她一眼,语气懒洋洋:“是,是放在嘴里吃的。两张嘴都能吃。”
顾见骊低下头数着给两个孩子买的小玩意儿,随口问:“怎么吃的?”
姬无镜轻轻扯起一侧唇角,悠悠道:“回家之后我教你啊。”
顾见骊随口“哦”了一声,也没怎么在意。将给姬星澜和姬星漏买的东西放进马鞍两侧的袋子里,打马往家走。
姬无镜摸了摸袖中的盒子,意味深长地望着顾见骊的背影,追上了她。
他们两个人刚回到王府,荣元宥又来了。他本来去了酒楼找顾在骊,可是他去的时候,听下人说顾在骊已经离开了,似与交好的姐妹有约。荣元宥想了想,便来了王府,等着她。
荣元宥谢过招待,一个人等着偏厅候着。
用晚膳的时辰,顾在骊亦未归家。今日顾敬元晚上有应酬,不在家中吃。陶氏便做主招待了荣元宥留下用膳。用过膳后,他又一个人留在偏厅等顾在骊回家。
他频频望向天际高悬的月亮,和烛台上的蜡烛,越发焦急。
亥时过半,顾在骊才微醺归来。她和几个好姐妹饮了些酒,脸色微酡,在夜色中更显妩媚风韵。
“小世子又想到什么说辞了?”顾在骊含笑立在门口慵懒眯起眼睛来瞧他,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荣元宥头一遭见到顾在骊微醺的样子,愣了一下,垂下眼睛,说道:“家中祖母病重,我要立刻回乡,想着与你说一声。”
顾在骊有些意外,她知道荣元宥重孝,稍微收了收眉眼间的懒散随意,问:“你与家人何时归乡?明日便走?”
“得到家书,双亲立刻收拾东西,写了折子送进宫中后便离京了。如今应当已经走了很远。我来与你说一声,等下骑马去追。”
顾在骊深看了他一眼,道:“又何必来这一趟,本不必与我说的,就算想告知我,派个下人送信便是了。”
荣元宥摇头,郑重道:“还是应当亲自与你说一声。”
顾在骊沉默。
荣元宥又说:“襄西离京路途迢迢,今日相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家书中说祖母的情况不太好,此番回去亦是见她最后一面。倘若神医也束手无策,又是三年孝期。”
荣元宥顿了顿,才说:“三年后,我必然来京!”
顾在骊偏着头瞧他,轻笑:“我为何要等你三年?”
“不!”荣元宥慌忙解释,“你不必等我。若有人得了你的心,你能欢喜嫁与旁人,我在襄西也替你欢喜。”
荣元宥努力扯着唇角笑起来,只是这份笑容有些心酸。
“我、我只是想过来亲口与你说。”
半晌,顾在骊轻轻点头:“嗯,我都听见了。”
“那、那我走了。”荣元宥抬眼与顾在骊对视,重新笑起来,而后转身。
“天黑路滑,路上当心。”
荣元宥脚步一顿,转过身去望着顾在骊。顾在骊慵懒靠着门旁,屋子里暖融融的光罩在她身上。
荣元宥眉眼间的笑又真挚了几分,转身大步往外走,脚步亦轻松了许多。
瞧着荣元宥走远的背影,顾在骊笑了笑,捏着发酸的肩膀,打着哈欠回屋去。
顾见骊听季夏说了荣元宥那边的情况,她点点头,望着窗棂上映出的烛火有些发怔。脑子里想着都是姐姐的事情。
“去打盆温水进来,然后下去歇了。”姬无镜忽然发话。
季夏急忙应了一声,脚步匆匆地出去办。五爷平时可不搭理人,连吩咐她办事儿的次数都少哩!
顾见骊因姬无镜的话回过神来。
“原来已经这么晚了,该歇下啦。”她微眯了眼,伸了个懒腰,从椅子里起身,慢吞吞地走到床榻边坐下,随口问:“不是已经洗漱过了,怎么还要热水呀?”
“洗鱼泡。”姬无镜直接说。
顾见骊缓慢地眨了下眼睛,这才想起来今日在集市的时候姬无镜买了个奇怪的东西,他说是吃的。
顾见骊有些困地将头靠在姬无镜的肩上:“这么晚了还要吃东西吗?”
“那就是晚上吃的东西。”姬无镜侧过脸来瞧她,从他角度瞧见她长长的眼睫。
季夏送来温水,又退了下去。
姬无镜狡猾地勾起眼尾,他将靠在他肩上的顾见骊拉开,说:“去,把鱼泡放在水里洗一洗。”
顾见骊应了一声,挪到床尾挨着放着水盆的小几。她打开盒子,惊奇地瞧着里面的鱼泡。
顾见骊将鱼泡放在了水里,动作别扭地洗着,怀疑地问:“这个真的能吃?”
见了水的鱼泡滑软起来,被她一双雪白的手捧着,清水一滴滴黏连滴落。
第153章
“当然能吃。洗干净些。”姬无镜视线落在她的手上, 细白的手指紧密贴着鱼泡。
顾见骊蹙起眉头好奇地盯着手里软软的鱼泡, 她将鱼泡放在水中,在里面盛了满满的温水, 鱼泡立刻鼓了起来,鼓鼓囊囊的。她又将里面的温水倒出来反复冲洗, 说:“这个东西怎么吃?生的,这里又不是厨房……”
顾见骊倒水的动作停了一下, 才又慢吞吞地说:“倒像是装东西的……”
姬无镜踢了鞋上床躺下, 枕着自己的双手, 懒洋洋地说:“可以了,把里面的水倒干净, 放在盆边晾晾水。”
“哦……”顾见骊软软应了一声。可是她瞧着手里的鱼泡, 心里那种古怪的感觉越来越浓了。
这个东西……不是吃的?
顾见骊听见身后勾锁细微的响声。她回头,见姬无镜将床幔放了下来。粉色的床幔层层叠叠落下来,逐渐遮了里面的姬无镜。
王府重新修葺时, 陶氏尽量按照原来的样子装扮。顾见骊曾经的闺房处处有着小姑娘的秀美。不仅床幔是粉色的, 就连床榻里面的被子也是浅粉为底,绣着雅白的丁香。
虽隔着层层叠叠的幔帐, 可顾见骊眼前还是浮现了姬无镜颀长的身子躺在浅粉床褥间的画面。
有点怪怪的。
顾见骊低下头,重新将视线落在手中的鱼泡上。
她轻轻甩了甩鱼泡上残留的水渍,刚要将它搭在盆边控水, 动作却停下来。
真的是吃的?那她以前怎么从来都没有吃过?
顾见骊回头飞快地看了一眼,床幔合拢,阻隔视线, 姬无镜毫无声息。
顾见骊转过头来,好奇地低下头舔了一口。舌尖擦过鱼泡,唯一的感觉就是滑。
好滑好滑。
分明放在盒子里的时候还没有这般细滑。从盒子里拿出来的时候还有着淡淡的香气,此时经她的手洗过几次,那抹淡淡的香倒是没了。
顾见骊细白的手指从开口探入,轻轻撑着鱼泡,仔细瞧着。
可真薄呀。
“顾见骊,你又磨蹭什么。”姬无镜忽然不耐烦地开口。
他忽然开口吓了顾见骊一跳。她将长长的鱼泡搭在盆边,问:“然后呢?”
“然后进来睡觉。”
“不吃它了吗?”顾见骊问。她心里又开始觉得怪怪的了。
“得晾干。”
顾见骊又望向鱼泡,搭在盆边的鱼泡软趴趴的,好长时间才凝成一滴水珠儿,再落入盆中。
等晒干要何时?许要明日早上了。顾见骊懒懒打了个哈欠,她有些困了。她起身,依次吹熄了屋子里的几盏灯,在一片黑暗里小步往床榻的方向走去。
她谨慎惯了,即使是自己住了多年的闺房,也步子小小,又慢得很。
待她走到床边了,才模糊看见姬无镜坐在床边的轮廓。
顾见骊不由自主朝他伸出手去,想扶一把他的肩,指尖儿却碰到姬无镜微凉的肌肤。
顾见骊不由怔了怔。
姬无镜探手,将手掌搭在顾见骊的后腰,轻轻一带,就将她带进怀里。顾见骊什么都看不清,有些磕磕绊绊地坐在了姬无镜的腿上。顾见骊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是檀口微张半字吐不出来。她反应了一下,想要弯下腰脱鞋子,姬无镜却先一步弯腰,他的耳朵擦过顾见骊的脸颊,顾见骊眨了下眼睛。
“抬脚啊。”
“哦……”顾见骊反应过来,抬起脚来。
姬无镜脱下她小巧的绣花鞋,手掌握住了她细小的脚,将白绫袜一并脱下来,随意扔到一旁。
他摸了摸顾见骊的脚背,顺手捏了捏小巧的脚趾。
“痒!”顾见骊想躲。
顾见骊听见姬无镜几不可闻地轻笑了一声。
姬无镜松开她的脚,去脱她另外一只脚上的鞋袜。没了鞋袜的束缚,顾见骊觉得脚上有些凉,脚趾缩了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