襦裙紧贴着顾见骊的身上,衬出婀娜的腰臀。
眼前忽然浮现许久之前顾见骊在她身前弯腰,他从铜镜里见了她娇臀的桃型。
想啃。
姬无镜喉结微滚。
他又捏了一下。
顾见骊一怔,把疼痛全然忘记,只剩下了羞窘,脸颊上微微泛红,她挣扎着想要起来,姬无镜又打了一巴掌下去。
“你又打我!”顾见骊叫出来。
“啪――”又是一巴掌下来。
顾见骊气急,挣扎着从姬无镜的腿上起来,生气地去推他、怕打他,控诉:“你欺负人!我是不小心的,你怎能一直打我!”
顾见骊气得胸口起伏,胸口束带上绣着的罗扇跟着扑闪扑闪。姬无镜一手撑在顾见骊的后腰,一手轻易擒住顾见骊的双手压到她头顶,逼近。
姬无镜气息紊乱,眸子里却是愤怒,巨大的愤怒。他逐渐靠近顾见骊的脸,含着愤怒的目光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亦从她的眼眸中搜寻着什么。
顾见骊气势稍微软下来。两个人的距离极近,她微微抬了一下下巴,亲了亲姬无镜的唇角,她软着声音,又甜又糯:“不要生气啦。”
唇角酥麻未消,心里的铜墙铁壁却像被她轻易撬开了一个角。姬无镜的眸色逐渐缓和下来,他擒着顾见骊双手的手渐渐松开,刚要开口。
“姬狗,你居然敢打我的女儿!我的心肝囡囡!”顾敬元一脚踹碎了门,冲进来。
顾敬元一回家,就听说顾见骊来了,他便急忙忙赶过来。尚未走近,就听见他的心肝肝恼怒地喊着“你又打我”、“欺负人”、“你怎能一直打我”……
顾敬元瞬间气炸。
原来这只姬狗竟这般虐待他的小囡囡!他今日定要斩了他的狗头给他的囡囡当球踢!
顾敬元拔出腰间佩刀,刀刃锐声滑过刀鞘,闪着森然的寒光。
姬无镜不甚在意地冷笑。
顾见骊一惊,急忙站起来,张开双臂挡在姬无镜面前,急呼:“父亲,没有!他没有打我!”
姬无镜略意外地看着挡在他身前的顾见骊。
“我都听见了!你还要维护他!你糊涂啊你!”顾敬元大怒,“丢开那些没用的妇道!去他娘的三从四德!被欺负了就要和父亲说!父亲就是拼了命,也不能让你受委屈!”
“没有!他真的没有打我!真的没有……”顾见骊犹豫了一下,声音稍微软下去,“我、我们闹着玩的……”
“闹着玩?你是何性子为父不知道?要不是真的恼了,怎么可能这样不要体面的大喊大叫!”顾敬元完全不信。
“我……”顾见骊还想再解释,腰肢忽然被拦住。姬无镜的手掌揽过她的细腰,将她的身子往后一带,顾见骊便坐在了姬无镜的腿上。
父亲还在这里呢!
“别闹了,松开!”顾见骊回头瞪了姬无镜一眼,挣扎着就要起来。
姬无镜没依,他双臂环过顾见骊的细腰,下巴搭在她的肩窝。他狐狸眼眼尾略略扬起,含笑望向顾敬元,慢悠悠地说:“好爹,你这是一把年纪连点夫妻情调都不懂了?”
他侧过脸,凑近顾见骊白皙的脖子轻轻嗅了嗅。而后作势去解顾见骊的衣服,目光已重新看向顾敬元,目光玩味,道:“好爹,你要观看吗?”
“你!”顾敬元一愣,仔细看了一眼顾见骊的脸色。
是了,他的小囡囡可不是轻易委屈自己的人。
顾见骊抬起脚在姬无镜的脚上使劲儿踩了一脚,略生气地喊:“松开!”
姬无镜这次倒是松了手。
顾见骊有些尴尬地站起来,朝顾敬元走过去,努力扯出一抹装成什么事儿都没发生的笑容:“父亲,你回来了。”
“见骊,你跟父亲出来。”顾敬元没好气地转身。
顾见骊急忙跟上,经过门口小高桌时,顺手从上面的花篓里拿了一个手鞠,转身朝姬无镜砸过去。姬无镜没躲,由着手鞠搭在他胸口,又落下去。他伸手一接,有些好奇地把玩着整个花花绿绿的小东西。
到了外面,顾见骊先开口:“父亲,五爷真的没有打我没有欺负我的。”
顾见骊这么说着,屁股上却传来隐隐约约的疼痛。
顾敬元一脸生气审视了顾见骊很久。顾见骊捏住他的袖子一角,用了撒娇的语气:“父亲……”
顾敬元甩开她的手,问:“你实话与父亲说,你可喜欢上姬昭这混物?”
顾见骊略犹豫,如果说不喜欢,父亲岂不是更生气更不放心了?于是她便说:“喜欢呀。”
“那你喜欢他什么?”顾敬元再问。
这下倒是把顾见骊给问住了。喜欢姬无镜什么?这怎么编啊?
顾见骊略犹豫了片刻,就说:“喜欢他对我好。”
顾敬元叹气,把手里的重刀插在地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痛心疾首。
顾见骊不解其意,茫然地望着父亲。
“见骊。你可以喜欢一个人的品性、才华、家世、能力。甚至也可以因为志趣相同,或是对方风趣幽默能逗你开心而喜欢他。万不可因为他对你好就把心给交了!听父亲的话,绝对不能相信一个男人对你的好。‘对你好’这玩意儿太虚无缥缈,不靠谱!”
顾见骊似懂非懂,却又不怎么在意父亲的话。顾见骊始终觉得喜不喜欢这件事并没有什么重要的。道义和恩情,或者说良心远比什么说不清楚的喜欢重要多了。更何况□□扰人,害人不浅。
顾敬元心急。顾见骊自小就没有生母,虽然历了难让她和陶氏关系亲密起来。可之前的那些年,陶氏和他的两个女儿关系一直比较疏远,表面上不错却不亲密。很多事情,很多道理,并没有一个女主人好好教她。
“你听懂了没有?哪怕你是因为姬狗长得好看而喜欢他,都不能因为他一时对你的好而喜欢他!”
顾见骊缓缓眨了下眼睛,茫然道:“可是他长得不好看啊。”
房间内用内力探听的姬无镜手中一紧,手鞠被捏碎了。
他不好看?他不好看?
第99章
“姬昭不好看?” 顾敬元愣住了, 他仔细去看顾见骊的神色,见她特别认真的样子。他想了想,说道:“可姬昭的优点也只有那张脸了吧?是,他以前是威风过, 咋咋呼呼的, 谁见了他都担心他一时兴起举刀砍人。可现在连身子骨也烂了……”
顾见骊蹙眉。父亲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可是她莫名不怎么爱听。
“总是有别的优点的……” 顾见骊小声反驳。
顾见骊不想再和父亲说姬无镜的事情, 转了话题, 将今日去行宫参加百花宴时姬岚与她说的话叙述给父亲听, 然后问:“父亲,你真的交了兵权?”
顾敬元点头。在院子里的石凳坐下。
顾见骊疑惑不解地跟上去,在父亲对面坐下来。她说:“我以为父亲经历了上次的事情会更握紧手中的兵权。”
“见骊,君心难测,不管是昌帝还是守帝。今日昌帝能对父亲下手, 明日守帝亦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只能是一时。而想要一直留在那样的高位定然如履薄冰,双手染满鲜血。” 他摊开双手,看着掌心,笑了, “父亲的这双手只愿握着重刀上阵杀敌, 不想再在朝中为了权势做些无趣的勾心斗角。而且……”
顾敬元沉默了很久, 才道:“而且为父这辈子所有的才能全在行军打仗之上。其余之事粗心大意, 并不善于朝中争权。甚至…… 连挑女婿的眼光也不怎么样。”
顾敬元叹息, 眼中露了颓态。
荣辱过眼云烟,跌倒了再爬起来。在沙场上摸爬滚打多年, 顾敬元自然不在意这些。可让两个女儿跟着受苦,他心里难受。恨自己曾经的草率,他曾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倒,即使两个女儿的婆家地位低微也无所谓,婆家人上不得台面也无所谓,只要女婿得女儿的喜欢就好。只要有他在,他的女儿不管是嫁到哪儿去都能横着走。就算是他的女儿不想嫁人,只要开心,养几个面首也无所谓。没有婆家,他养着,养一辈子。
可是……
这次死里逃生没让他怕,得知两个女儿在他昏迷时的遭遇,他是真的怕了。两个女儿就是他的软肋,从未有过畏惧的他第一次后怕。疆场莽夫再也莽不起。他赌不起,也再不会拿两个女儿的安稳福顺来赌。
“父亲既然有了决定,女儿自然是永远支持着父亲的。只是若将所有实权都交出去,未必就真的安全了。” 顾见骊说。
顾敬元大笑,道:“安心。父亲心里有数,自然不会把什么都交了。”
他又说:“姬岚这个皇帝能做多久还是个未知数,你不要和他走得太近。”
顾见骊有些惊讶,她略一琢磨,说道:“二皇子至今还没有下落吧?父亲是担心二殿下杀回来?”
“毕竟家族势大,而姬岚根基又不稳。”
“若是二殿下姬岩回来,说不定会查出来昌帝之死。” 顾见骊皱眉,“他会将我们当成姬岚一党。到底是我留下的隐患了。”
“彼时那般情况,你的选择已是最佳。” 顾敬元劝慰。
顾见骊有些不放心,问:“陛下始终没找到潜逃的二殿下?依父亲的意思,二殿下极有可能……”
“不仅是姬岩。” 顾敬元的脸色严肃起来,“当年前太子的谋乱极有可能是被人陷害。”
“可是前太子早就死了呀。”
“但是前太子妃可能还活着。”
顾见骊一片茫然,那个时候她还太小了,并不太清楚。
顾敬元给他解释:“当年二殿下殿前斩杀前太子,太子妃得信跑了。追捕的人看着她跳下悬崖,可搜捕了十几日也没找到尸身。”
顾见骊不懂,不懂前太子妃就算活着又能有什么用。
“那个时候,太子妃似乎临产。”
顾见骊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顾敬元皱眉,语气不是太确定:“最近得到的消息,那是个男孩,而且很可能还活着。”
顾见骊慢慢消化着父亲说的话。也慢慢想明白了,眼下京中看着歌舞升平,可安稳日子也不知道会持续多久。父亲这个时候选择交权,也是明哲保身,明智得很。想通了这一点,顾见骊立刻翘起唇角,说道:“女儿知道了。”
季夏匆匆从外面一路小跑过来,行了礼,说道:“大姑娘喝醉了回家来。”
“喝醉了?” 顾敬元皱眉。
“是。听大姑娘身边的丫鬟说,大姑娘与人赌投壶,输了要喝酒的。她连喝了几杯,便喝醉了。”
顾见骊起身,笑着说:“姐姐怎和别人玩起不擅长的投壶?我去瞧瞧她。”
顾敬元点头。他目送着顾见骊走远,起身走进了顾见骊的闺房。
姬无镜坐在顾见骊的梳妆台前,随意翻看着桌子上的胭脂水粉。王府曾被掏空,顾见骊曾经的小物件也都不见了。现在房间里摆着的各种小东西,都是陶氏买来,一件件摆上的。
姬无镜打开一个六角檀木盒,好奇地研究着里面一个个精致小巧的花钿。
顾敬元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姬无镜身边。
“贤婿。” 他喊姬无镜。
姬无镜将花钿放在指腹细细打量着,没回头,慢悠悠地说:“你还是喊我姬狗顺耳些。”
顾敬元沉默了很久。久到姬无镜诧异地转过头看向他,笑着问:“好爹这是有什么吩咐啊?”
顾敬元心平气和地说:“对我的小囡囡好点。”
声音里有诚恳,也有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