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瑶婷有些愣愣的看着阿九,莫名的说不出话来,或许一直以来,她都习惯了阿九嘻皮笑脸没个正经的样子,陡然他说出这样认真的话来,居然有些不知所措。
坦白的说,虽然讨厌阿九有事没事的挖苦,但在陈瑶婷心目中,觉得阿九比自己聪明,要不然阿瑜也不会把他带在身边培养成店铺里的掌柜,可这样的一个男人一辈子守护着自己,是好还是不好呢?
蓦然间陈瑶婷的心有一些乱,她知道阿九既然找上自己,家里人肯定此刻都很着急,不能继续呆在这里等天黑,得马上下山去。
她突然迈开步子急急忙忙的走过,山上的小石子太多,她脚下一个没留神崴了一脚,顿时痛叫了一声,马上一屁股坐在地上。
阿九听到陈瑶婷的声音,心马上“格登”一下,紧张的问道:“怎么了?”
陈瑶婷心里面觉得委屈,今天进到宫里面受到那样的羞辱,爬到山上来又被阿九的表白一惊吓,如今要下山连山上的小石头都来欺侮自己,真是太背了。
想着想着,陈瑶婷就忍不住哭出来。
陈瑶婷这样一哭,可把阿九给吓坏了,还以为陈瑶婷摔到哪里,才会哭得这样伤心。
“你是伤到哪儿了?快给我看看,大不了我背你下山,你不要哭哇。”阿九抓耳挠腮的有些着急。
陈瑶婷的心顿了一下,却忍不住哭得更伤心,从小到大,除了自己的家人好像还没有哪个男人这样关心过自己,就连那个英俊不凡的十皇子,自己对他那么好,却也只是把自己当成一个玩笑一般。
阿九蹲下来,想看一看陈瑶婷究竟伤到哪里,却被陈瑶婷用力推开:“你走,我不要你管。”
为什么长这么大,没有哪个男的喜欢自己,唯一对自己好的却是这个一直看不顺眼的小伙计?老天呀,你是不是在戏弄我?
陈瑶婷心里面觉得委屈极了,一肚子的火不知道往哪里撒,只能气乎乎的对待阿九。
可阿九并不介意,以为陈瑶婷肯定是伤到哪里才会这样,她越不让自己碰,阿九越是不放心她,靠近她蹲下来,一撸起陈瑶婷的腿,“别闹了,让我看看,要是伤到了骨头或是筋,那就麻烦了。”
可等阿九仔细一看,却发现陈瑶婷只是脚脖子根有些红而已,山村里长大的孩子略懂一些自救的常识,况且阿九平常天天泡在慕容宜身边,也懂一些医理知识,知道陈瑶婷的问题不大。
他庆幸的说:“还好,只是脚扭了一下,我给你揉揉。等下了山,你再找跌打大夫上一点药就行。”
阿九这样一说,便抬起陈瑶婷的一只脚,从脚踝处开始轻轻的扭动,慢慢的揉起来。
别说,经阿九这样一揉,陈瑶婷的脚没有刚才那样疼了,可是她心里面犯着嘀咕,为什么自己平常对他那样的态度,他还对自己这样好?
揉了一会儿,阿九发现一个重要的问题,好像刚才一个没留神把人家小姑娘的脚给看了,还顺带摸了人家的脚踝一把,这传出去会不会又对她的名声有影响?
阿九这样一想,眉头一锁,又极其认真的对陈瑶婷说:“没有事的,我会对你负责的。”
陈瑶婷看到阿九忽然把自己的脚一放,说得那样煞有介事,马上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她马上红着脸说:“谁要你负责?今天的事,不许对任何人说。”
说完这句话,陈瑶婷就抬着受伤的脚,哼哼唧唧的下山了,阿九一直跟在她后面。
当陈瑶婷再次回到陈府,一家人都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特别是李氏,还以为自己那傻闺女一个没想开要自杀,现在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惊喜,一时没忍住,居然嚎啕大哭起来。
陈贵见媳妇这个样子,也忍不住有些心酸,下午他话说得那样重,可是陈瑶婷是他最小的女儿,怎么会不疼爱?只是觉得是那丫头自视过高,才会碰上这样的事,有几分恨铁不成钢而已。
“闺女没来吧,你天天念着。现在闺女才回来,你又哭成这样?”陈贵笑骂自己媳妇的不争气。
“都像你这没良心的,闺女半天没人影,你也不着急?”李氏嘴里面骂着,却又把陈瑶婷搂得更紧。
陈锦鲲想着今天的事,觉得罪魁祸首还是那个顽劣的公主,他在心里面默默把这笔帐给记上。
只有阿瑜注意到跟陈瑶婷一块回来的阿九,这里刚刚说要去找瑶婷,阿九就没影了,放着酒庄不去管,一个下午没见着人影,如今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一双眼睛却始终停留在陈瑶婷的身上,神色比谁都紧张。
阿瑜是过来人,不用猜都知道阿九那点儿花花肠子,阿九的人品陈家人了解,虽然身世不好,人却很聪明,如果他真心喜欢陈瑶婷,倒比那个十皇子司徒真更靠谱,只是不知道陈瑶婷心里面是怎么想的。
为了试探一下,阿瑜故意当着众人的面说:“阿九,你今天犯了大错,知不知道?”
众人纷纷一顿,都把目光放到神情疲惫的阿九身上。
“你私自离开酒庄,也没跟我打个招呼,万一酒庄里面出了什么事,你这个掌柜的如何担待?”阿瑜一脸的厉色,俨然一幅教训下人的口气,大东家的架子是端得十足。
阿九看阿瑜的脸色不好,便低下头:“大东家,我……”
不等陈锦鲲把话说完,陈瑶婷就帮上了腔:“嫂子,那件事不怪他,他……是因为找我,才离开酒庄的。”
虽然阿瑜也猜出个大概,但从陈瑶婷的嘴里说出来,却意义非凡。要知道阿九跟陈瑶婷以前可是一幅水火不容,整天斗嘴的冤家,今天却难得一见的阿九亲自寻找陈瑶婷,而陈瑶婷也为阿九开口求情。
阿瑜看着陈瑶婷脸上微微露出羞涩的神情,她忍不住弯起嘴角,心里面却有了主意。
“原来如此,那你们如今却相处得不错,我派了这么多人去寻找瑶婷,却只有阿九一个人找到,他倒比别人更了解你。”阿瑜笑着对陈瑶婷说,眼睛注视着陈瑶婷脸上的神情。
只见这丫头此时正羞红了脸,下午回来时脸上还是煞白,如今却两颊泛红,一幅娇俏的模样,那样子还真有些楚楚动人。
阿九人机灵,未免陈瑶婷尴尬,便厚着脸皮说:“是我有一回偷偷跟着她,看她上哪儿去玩,这才无意中找到的。”
“哦?是吗?你还真有心。”阿瑜意味深长的说着,顿时阿九跟陈瑶婷两个人都有一些不自在。
众人没有听懂阿瑜跟他们打的哑谜,李氏心疼小女儿,把她拉到一边说:“瑶婷啊,受了委屈不要怕,有娘跟你作主。公主虽然身份尊贵,可也不能随便欺侮人,皇子有啥了不起?要咱闺女做通房,瞎了他的狗眼,就算名声被毁又如何,你娘陪着你,你哥哥嫂子护着你,大不了一辈子待在家里养着你。”
李氏是今天听到阿瑜说起在宫里面的事,心中窝火才这样说的,虽说得淋漓畅快,可要是落到别有用心的人耳中,恐怕又惹出一件祸事。
陈锦鲲赶紧制止李氏的气话,“娘,你真是气糊涂了,还是快带瑶婷去休息,然后再吃饭吧。”
陈家上上下下今天都忙着寻找陈瑶婷,到现在都顾不上吃饭。
阿九看着陈瑶婷缓缓走离自己的视线,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事情,又对阿瑜说:“大东家,刚刚瑶婷回来的时候崴了一下脚,不知道要不要请大夫看看。”
阿瑜看着陈瑶婷渐渐走远,什么也没有说,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便取笑阿九说:“我说你现在倒对我家的小姑子比酒庄的生意还要上心!”
阿九一听,摸摸后脑勺说:“大东家,哪有?”
这两天陈瑶婷都呆在家里,虽然还是有些闷闷不乐,但不像刚从皇宫回来时那样一幅伤心欲绝的模样。
而宫叔和慕容宜却一块来找阿瑜下请帖,两人想在年底前办婚事,想叫阿瑜来证婚。
在大渝国有一个风俗,就是新婚夫妇成亲时,要请德高望重的人来证婚,一是表示对证婚人的尊重,二是想以此来祝福新人,这证婚人一般是请族里的族长或是双方的双亲担任,像阿瑜和陈锦鲲成亲,就是陈贵和李氏来做证婚人。
可是阿瑜只是个年轻的姑娘,成了亲也顶多是个少妇,既不是什么德高望重的族长,更不是他们的父母,怎么好意思做这个证婚人?
“我怎么可以当你们的证婚人?虽然我是你们的东家,但在我心里,你们却是我的朋友,你们应该请这京都有名望的人做你们的证婚人,怎么能请我?”
可是宫叔却郑重的对阿瑜说:“大东家,我跟嫣儿都是因为你才侥幸生存下来,你不计较我们曾经官奴的身份,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帮助我们,可以说没有你便没有我们的现在。就连我们两个能够走到一块,也有你的功劳,这个证婚人你当之无愧。”
慕容嫣也跟着说:“是呀,阿瑜姐,你从来没有把我们当下人,而是把我们当朋友,不请你当证婚人还能请谁?再说了,如今的京都谁不知道我们的酒庄和胭脂铺?有你这样的富商,再加上大少爷那样的大官,如何担不得我们的证婚人?”
阿瑜被他们两个这样一说,也不好再说什么,要是再推三阻四反倒显得自己故意拿乔,不合时宜。
“好吧。既然你这样说,我就跟阿鲲说说,一起来当你们的证婚人。”
宫叔和慕容嫣听到阿瑜答应,脸上都露出喜悦的神情。
阿瑜在心里面想,真没有想到,自打她跟陈锦鲲成亲后,这陈府的好事还不止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