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渝县通往其他县的交叉路口,有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小巷子不算很长,走到里面有一幢两层楼高的木楼。
木楼很新,却总是闭门闭户,只在门口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鱼跃客栈”四个大字。
这客栈虽然开了有些年份,却从来没有人光顾过。渝县百姓从未听说过这家客栈,就连县衙也从不敢来过问,要不是司徒复山提起,陈锦鲲都不知道这渝县有这样一家客栈。
陈锦鲲听司徒复山所说,先围着巷子转了两圈,确定没有其他人跟着,才走到客栈门口,敲了几声门。
过了许久,才见里面有人出来开门。一个二十来岁,看似精干,眼睛里闪着精光的年轻人上下打量陈锦鲲一眼,然后问道:“你找谁?”
陈锦鲲却装出一幅大爷的样子,语气很长的拖出两个字:“住店!”
“本店不接待外人。”
“是你家老爷派我来的。”陈锦鲲见那人执意不肯让自己进去,只能说出实情。
那年轻人愣了一下,马上很识相的说:“我马上去通报一声。”
一眨眼的功夫,一个膀大腰圆、精明能干的中年人紧跟着年轻人迎出来,马上问:“老爷在哪儿?”
陈锦鲲瞅了那人一眼,然后说:“进去再说。”
那人一愣,马上眼神里又恢复神采奕奕的精光,做了一个“里面请”的动作。
打开客栈门,把陈锦鲲迎了进去。这客栈看似不大,可是里面却挺深,沿着巷子走了数十米,才到客栈的大厅。
那个貌似掌柜的中年人吩咐年轻人上茶,自己便邀陈锦鲲坐下,关切的问:“老爷他还好吗?”
“老爷还好,只是突遭变故,叫家里人莫惦念。”
中年人看似很紧张,“我等在客栈里等了大半天,也不见老爷回来。派人出去寻找,才发现有异样,你若是有老爷的消息,请速速告诉我。”
“别急,老爷在个很安全的地方。他叫我先问你一件事,再给你留一句话,他问你当年的事情,你是否怨过他?”陈锦鲲说完这句话,便仔细观察着对方的表情,想从那上面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中年人眼睛划过一丝惊讶,脸色忽然变得阴暗,他眉头微蹙,像是在思索什么,犹豫片刻,然后回答:“小的一家誓死效忠老爷,当年的事情虽然有失公允,但老爷也有老爷的难处,我从来没有怪过他,要怪只能怪自己当初太不小心,才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你若是见过老爷,请把我的实话告诉他。”
“好。你家老爷要我告诉你,你的妻女还在世,京城东衣巷有个种着槐树的后院,你的妻女就住在那里,当年为了不让人非议,只得那样处理。老爷怕自己恐有什么不测,故意让我告诉你她们的下落,便托我把这消息传给你。”
哪料那位壮汉一听陈锦鲲的话,突然情绪激动的站起身来,满脸泪痕的问他:“他,他现在在哪儿?”
“鱼龙书院外一里地的破庙中,你家老爷受了伤,最好带个大夫一块去。”
“好,我这就去。”中年人刚要离去,像是又想到什么,转身对陈锦鲲说,“公子请留在此处不要走,我去去就来。”
陈锦鲲也没有打算走,现在他所做的,都是昨晚那位神秘老伯吩咐自己做的事情。
说起那位老伯,还真是一位怪人。不肯告诉自己姓名,也不肯说自己的来历,可看他的谈吐,又不似普通的百姓。
他只说自己遭了奸人算计,那奸人恐怕还是自己身边的人,便跟陈锦鲲商量好,要他第二天跑一趟,特意来寻找这鱼跃客栈。
司徒复山说,这客栈是他多年前派下人建造,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晓。但是,现在他也不确定那人是不是还真心为他办事,便要他上门先问那一番话。
若是他脸上带着很强的怨气,接下来的话不说也罢;可如果不是,把妻女的真相告诉他,也算是对他有一个交待。
要是发现客栈被人盯梢,或是掌柜的有一丝异样,便叫陈锦鲲想办法自己逃跑。可是看刚才掌柜的热泪盈眶的样子,绝不像是个因为旧仇叛主之人,陈锦鲲便很放心的把司徒复山的下落告诉他。
唉,老伯,你叫我办的事情,我可都替你办了。只是叫家人把你接回去,何必搞得这样复杂?你这喜欢猜测人心的脾气,真的挺累人呀。
陈锦鲲叹息一声,便坐在桌上喝起茶来,为了帮助这位老伯,自己可能还要耽误半天课。若不是看他怪可怜,脚又受伤,自己还真不想惹上这么多的事。
反正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老伯,我可是对你仁至义尽了。
眨眼间,鱼龙客栈的掌柜走到后院,脱下身上的那件长袍,露出里面一身精细的金丝软铠。这身衣服是当年皇帝亲手所赐,可以刀枪不入,黄标很是喜欢,几乎从不离身。
可惜得到这套金丝软铠之后又发生那样的事情,让这套熠熠生辉的战袍一直没有发挥它的功效,今天终于可以让它重见天日。
黄标骑上战马,身后跟着数十个跟他一样精神的士兵。他们都跟黄标一样,五年前被皇帝以平民的身份安插在这里,化整为零。
明面上是客栈的掌柜和伙计,实际上是大靖国最骁勇善战的战士。现在到了用人之际,正是宝剑出鞘的日子。
陈锦鲲不知道,鱼跃客栈里除了那位刚开门的伙计还留在那里,守着还在喝茶的陈锦鲲,其他人都从另一个门骑着快马救主去了。
这些马也是千里挑一的良驹,平常就养在鱼跃客栈的后院,所以不轻易让外人居住,如今这些马儿也派上用场。
战马撒开蹄子一阵快跑,一杯茶的功夫已经跑到陈锦鲲所说的破庙。
黄标第一个跳下马,几步跑进破庙里,突然头顶横空飞来一根圆木,黄标灵敏的一躲。
等他走进来,就看到坐在泥像后面的司徒复山,正冷着脸看着他。
黄标的眼睛一阵通红,跪倒在司徒复山面前。
司徒复山瞪着他,厉声问道:“黄标,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