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锦鲲被那名工匠抓住,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几名侍卫都亮出了所带的佩刀,朝那名工匠喝道:“快放了陈大人!”
司徒玉也一双眼睛紧紧的注视着这一切,而阿瑜心中一紧,眼睛盯着对方制住陈锦鲲的那双手,她真恨不得被凶手制住的人是自己,因为自己好歹学过一些武艺,但是陈锦鲲只是一介书生,要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可是,被坏人所挟制住的陈锦鲲却丝毫不见紧张,反而神色淡定的问那人:“我看你也算是一个好汉,怎么却弃明投暗?凭你这身武艺,随便到一个官宦人家家中做个护院,也比跑到这里做一名装神弄鬼的工匠要强。”
陈锦鲲这话有一点‘卿本佳人,奈何做贼’的意思,先是跟这坏人套套近乎,然后一点一点的从他嘴里面套话,最好问清楚背后指使他的人是谁。
可那人似乎也是个老江湖,轻哼一声,“陈大人果然足智多谋,一出手便破坏了我的计划,我倒想问问你,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这个很简单,我昨天发现你的同党,可是却没有直接揭穿他,因为我想看看他是一个人做下这些事,还是另有同伴。如果他有同伴,一定会把他昨晚被发现的事情告诉同伴,我已经派了两个侍卫监视他,可没有想到你隐藏得这样深,两个侍卫居然都没有发现你的存在。
可坏就坏在你做事太过小心,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你居然把张二虎杀了。如果张二虎还活着,我只会知道是他在工地里面装神弄鬼,可是他一死,我就知道他还有同伙,而且绝对是个比他还要厉害的狠角色。”
陈锦鲲说到这里,观察了那人一眼,发现此人虽然穷凶极恶,但赞美他的时候脸上却流露出几分悲怆的神情,特别是提到他同伴的死时。
“唉,是我疏忽了,本来他是我的师弟,我们从小一块长大,为了这次任务成功,我只有杀了他灭口,没想到却引火烧身。早知道如此,真不应该动手。”那名工匠发出这样的一声叹息,他又接着问手里面的陈锦鲲,“那你又是怎么发现那条暗道,又是怎么猜到我一定不会去抢那银子的?”
“我回答了你一个问题,你是不是也应该回答我一个问题,这样才显得公平一些?”没想到陈锦鲲被人挟制,却丝毫不显慌乱,反而气定神闲,脑筋转得丝毫也不慢。
“呵呵,没想到陈大人居然是这样不怕死的一个人,你在我的手上,还敢问我问题,就不怕我手上一用力,把你就这样掐死吗?”
陈锦鲲却冷冷一笑,“你不敢,因为你杀了我,对你没有好处。”
“哼,我可是个亡命之徒呀,有什么不敢的?”
“你杀我并不是你组织给你的命令,如果我死了,就不仅仅是前朝旧址闹鬼这样简单,一个小蟊贼杀害朝廷命官,很有可能让陛下震怒,让刑部严查此事。你可以逃脱,甚至可以隐藏起来,但是你的组织会因为你而受牵连,你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也会被人追踪,你的组织也会变成众矢之的,被黑白两道追杀,甚至从此分崩瓦解,不复存在。而你,将是你组织里最大的失误,因为你会给组织引来灭顶之灾。”
那人抓住陈锦鲲的手不由的一抖,沉默片刻,然后说:“你说得对,杀了你确实会引火烧身,但我只求一个答案,如果你的回答让我满意,我可以放了你。”
“你是想知道我是怎么找到那条暗道的吧?其实很简单,昨晚我在这废墟边查看的时候,就觉得那瓦砾堆有古怪,又听侍卫说在那里亲眼看到过白衣女鬼,树林里扮鬼的人已经看到,但要能钻进瓦砾堆中,肯定有特殊的方法才能让人一下子消失不见,我就猜想其中有暗道。这一片都是平原,第一名工匠是白天死的,在大白天如果要杀一个人不可能没有目击者,只有一个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凶手有一条暗道,杀了人然后把人藏起来,等到天黑的时候再把尸体搬出来,我便猜想那条暗道肯定另一头通往小树林。
要在这么多人当中找到那名同谋,只能试探一下,有谁知道那条暗道的存在,那么谁就是那个凶手。于是,我便故意叫所有人围着废墟走一圈,然后又朝瓦砾堆上抛银子,所有人在金钱的诱惑下都奋不顾身的扑向那瓦砾堆,只有你离得远远的,因为你知道瓦砾下面是暗道,这么多人扑上去肯定会塌下去,你便不敢靠前。偏偏是这样一来,让你露出了马脚,也让我很快发现你。”
等陈锦鲲一说完,所有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抓住凶手的方法这样简单,只需要简单的推理再验证一下,凶手便无所遁形。
连阿瑜也被陈锦鲲敏锐的观察力和心思缜密所叹服,而司徒玉的眼中却划过一抹异样的神色,其实以前他一直觉得陈锦鲲配不上阿瑜,认为陈锦鲲虽然是朝中大员,但跟那样有奇才的女子相比,就显得稍逊一筹,可今天一看,却觉得以前是自己太小看陈锦鲲了。
那名凶手听完陈锦鲲叙述整个经过,忍不住哈哈一笑,“亏我还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却没想到在你眼中居然是这样漏洞百出,惭愧惭愧!师弟呀,就让师兄到阴朝地府来陪你吧。”
那人说完,居然一咬舌头,然后倒在地上自尽而亡。
可是陈锦鲲并不想他死,他一回过头,想要掰开那人的嘴,却没有想到那人想死的心这样坚决,咬断舌头死也不肯张嘴。
其实咬断舌头并不能致人死,但是舌头被咬断后,会有大量的血液从舌根处涌出来,很快会堵住喉管,让人无法正常呼吸,最后会因为窒息而死。
陈锦鲲想要救他,只可惜那人铁了心不想活,本来还想从他的嘴里面得到更多的消息,可没有想到功亏一篑。
“阿鲲,阿鲲,你没事吧?”跟死了的凶手相比,阿瑜更加关心的是陈锦鲲的安危,刚才看到陈锦鲲被坏人抓住,她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如今看到陈锦鲲安然无恙,她的心才稍稍平静一点。
陈锦鲲朝她笑着,“我没事,阿瑜。咱们的孩子还没有出世,我怎么会这样狠心走呢?我将来还要好好照顾你和孩子呢。”
陈锦鲲这把狗粮撒得那是众人皆知,从此之后京都的侍卫当中都流传着这样的话,说宫中的礼部大夫爱妻情深,两个人那是患难夫妻。
阿瑜听到陈锦鲲的话,心中也挺感动。
可是,司徒玉此刻的感觉却比较复杂。
本来,陈锦鲲帮自己找到凶手,他应该感到高兴,可不知道什么原因,刚才他居然很想看到陈锦鲲在阿瑜面前出丑的样子,可没有想到事与愿违,陈锦鲲不但顺利找到真凶,居然还从凶手手底下顺利逃脱,究竟是因为他太狡猾,还是因为他太幸运?
“陈大人,谢谢你今天帮我找到凶手。此时离上朝还有不到一个时辰,我派最快的马车送你进宫。”司徒玉还记得陈锦鲲说过今天要上朝。
陈锦鲲却不紧不慢的说:“六殿下,这个不急,先把我们的事说一说。刚才出来的时候,你可是答应了我的,要是我帮你找到真凶,你就帮我把那院墙砌高六尺,你可还记得?”
司徒玉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一些尴尬,“此事我自然记得,陈大人放心好了,等会儿我就派一些人去把你家院墙给砌高。”
阿瑜原以为这只是陈锦鲲的一句玩笑话,没想到他居然当真,自己家的院墙居然要皇子派人来砌,这不就是想要警告人家吗?阿鲲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爱欺侮人来了?
阿瑜本来想说陈锦鲲几句的,却没有想到一直面如冠玉的六皇子突然回过头来,朝陈锦鲲冷冷一笑,“陈大人,你家的院墙我会帮你砌好。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本皇子自小习武,翻过一般的院墙自是不在话下,就算你家的院墙再砌高几尺,我也能翻得过去。”
司徒玉这话一说出口,不但陈锦鲲吃惊了,连阿瑜也惊讶了。
“司徒玉,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你给我砌的那院墙我不要再砌高六尺,我要再砌高六丈!”
“呵呵,晚了!陈大人一言九鼎,说那墙要砌高六尺便砌高六尺,本皇子一定照做!”
“你?!!!无耻!!!”陈锦鲲一脸怒容,第一回朝一个皇子发火。
阿瑜从来没有觉得这样惊讶,原本不是还觉得对方不错,要人品有人品,要才能有才能,可现在这两个男人是干什么呀?你来我往的,就像小孩子吵架一样?
难道……仅仅是因为司徒玉曾经翻墙来找自己商量事情?
还好此时除了司徒玉最信任的几个侍卫在场,再也没有其他人,否则真是要传遍京都,堂堂一品大员居然敢皇子吵架,这传到哪里都是头号新闻呀。
“你们……能不能消停一些?”阿瑜拦在他人的中间。
司徒玉不想阿瑜太为难,便折中一下说:“陈大人,只要以后你不要拦着我找阿瑜出主意,我自然不会再半夜翻墙去找阿瑜。她是成了亲的女子,我也不想败坏她的名声。”
“原来殿下还知道怕败坏阿瑜的名声?你多来几次呀,最好以后来的时候都蒙上面巾,这样就不会有其他人知道堂堂的六皇子居然深更半夜跑到我夫人的闺房中来。”
“她是我的生意伙伴,更是父皇亲自任命的军工作坊的负责人。”司徒玉眉结打个死节,只有用这样的借口他才可以在阿瑜成婚后堂堂正正的跟她来往。
而陈锦鲲却当仁不让的说:“可她也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是我未来孩子的娘,她跟我的婚姻也是陛下亲自见证的!”
陈锦鲲的眼睛对上司徒玉的那双眼睛,莫名的让司徒玉有一阵心慌。
是呀,人家才是阿瑜真正意义上的相公,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朋友,连情人都算不上,阿瑜也早就跟自己表明过心意,可终究是自己不忍心就这样放弃。
究竟是舍不得那娇美动人的小娘子,还是舍不得她点石成金的致富点子,司徒玉自己也说不清,可能是两者都有吧。
他以前并没有跟阿瑜并肩作战做生意,可是自从在阿瑜的帮助下,军工作坊顺利开业,司徒玉对阿瑜的了解就更多一些,心中对她的不舍也就更多。
这样好的一个女子,就这样被别的男人娶到手里,司徒玉真的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失去心中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