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啊。
芝兰笑眯眯地接过白遂分给她的一半,踮着脚尖出了院子。
只是为什么感觉凉飕飕的?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手臂,脚步又快了点。
站在院子门口眼神阴测测的白恺,盯着芝兰手里比他那份大得多的蛋糕,只觉得自己都要气炸了。
凭什么?
自己就只有那么一小点,还当做宝贝一样供着。
芝兰还有那么多,而且她现在,就在吃了!
这可是他儿子的礼物,白恺磨着牙,心里愤愤不平。
带着这种幽怨,他敲开白遂屋子门。
小家伙把头埋进蛋糕里吃得正欢,听到动静抬头时,脸上满是茫然,嘴角还挂着残渣,又萌又可爱。
只不过在这种天真娇憨,很快就被惊诧和一丝惧怕所取代。
“父亲,你怎么来了?”
孩子声音带着颤意,让白恺又忍不住愧疚起来。
他努力笑道:“没事,就是来看看你。”
“哦。”孩子点头,见白恺站在那里像是木头桩子一样,忍不住问,“父亲,你不走吗?”
白恺不知道怎么和白遂说话,只好模模糊糊点头道:“等你睡了我就走。”
白遂顶着一副“要完”的表情,迫不及待吃完了,又自己跑过去洗漱,很快就钻到床上,盖好被子,看着白恺的眼神写满了“我睡了,你能不能快走”的期盼。
白恺摸了摸鼻子,偷偷隐匿了身形,站在一边过了好久,知道白遂的呼吸声渐渐均匀起来,才蹑手蹑脚走到白遂床前。
孩子睡着的样子乖巧而可爱,精致的样貌像是捡着他和妻子最完美的地方混合而成。
这样的孩子,为什么自己会忽视他这么多年呢?
白恺日常想把以前的自己打死。
他蹲在白遂的床前,握着他的小手放在自己脸上磨蹭着,声音压低了,显得格外醇厚:“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好爹爹。”
“我以后,会尽我的全力,做一个好父亲,你相信我,好吗?”
屋子里安静极了,只能听到彼此二人的呼吸声。
大的低沉,小的清浅。
屋外风声静悄悄地造访,却不能刮进屋子里来。
床角的夜明珠,散发着暗淡温暖的浅黄色。
***
这一晚上的事情,白遂无从知晓。
第二天。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两个孩子连上学的时间都要较劲,生怕自己比另外一个来晚了。
好像来晚的那个很丢人一样。
今天先到的是白遂。
他昨晚因为被无良父亲盯着睡觉,因此睡得格外早,早上起来也早,自然而然来的就要比平时更早一些了。
只是到了幼儿园里,他发现好像有些不对劲。
明明他们昨天走之前,把屋里收拾好了,都是干干净净的,为什么今天教室里乱得不像样子?
他纳闷地转着圈,等叶长安过来时,忍不住说道:“你看,昨晚谁进了教室里啊?为什么这么乱?”
叶长安神经大条,只觉得和平时都一个样子,只不过被白遂逼着去看自己放在这里的东西有没有乱,颇有些不情不愿。
他撅着屁股翻自己桌斗里的东西,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我的书不见了!”白遂也回过头,和他对视,二人异口同声道。
两个孩子一人少了一本书,而且教室里的布置也弄乱了点,白遂放在窗前的几个小玩偶东倒西歪,地板上还有些陌生的泥印迹。
“昨晚是有谁来了吗?”白遂挠头,满是疑惑。
叶长安斜靠在桌子边,眉头蹙起:“不知道,但是一定是小偷来了,竟然还偷小爷的书,要是被我发现了,小爷要扒了他的皮。”
**
青徽进来时,两只崽崽都是撅着嘴气鼓鼓的样子。
“怎么了?”她问道。
两只小家伙像是倒黄豆一样,把自己一大早的发现噼哩哗啦和青徽倒了个干净。
青徽的脸色也不禁严肃起来:“这人到底是谁?”
第23章 第三只崽
幼儿园里竟然发生了这种事, 青徽满头恼火。
毕竟这并不是普通的事情, 要是来者不怀好意, 可能就直接会给两只小崽崽带来伤害。
她皱着眉头,让芝兰带着二人先是回了后面的宿舍等一会儿,防止真的是什么不怀好意的人偷溜过来, 自己一个战五渣谁都保护不了还会拖后腿。
却没想到, 没过一会儿,绢翕竟然过来了。
她笑得温和沉静:“我听到长安说这里发生了什么,我帮你一起找一找吧。”
青徽有些感激道:“多谢。”
她只是个半吊子水平, 万一来者法力高深,她可能是真的没辙,因此见到绢翕来了, 心里的那块大石头,就轻了不少。
二人沿着屋子边缘转了一圈, 尤其是窗户下的那块, 有明显的脚印。
是鸟族的, 爪子就像鸡爪一样。
“这是个孩子吗?”青徽蹲下身, 看着那点点大的印迹,忍不住问道。
绢翕摇头回答道:“和长安的差不多大,应该只是只幼崽, 只不过具体哪一族的,这太模糊了, 我分辨不清。”
好在知道了这是幼崽的小爪爪, 二人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这只小家伙大概是从花园那边溜进来的, 我们去看看吧。”青徽指着泥土道。
二人又顺着足迹走到了后面的小花园里。
小花园里的景致和日日所见并无不同,就连刚刚清晰可见的脚印,在这里也突然消失不见了。
青徽眉头蹙起眼神疑惑,渐渐地又凝聚起来,俯下身一点点细看,生怕少发现了一点点线索。
绢翕也是如此。
只是这花园里草木颇为丰茂,一时半会真的是一点点线索都寻不到,就好像,在这里从来没有人造访过一样。
“真是难搞。”青徽忍不住骂了句,心里又有些惴惴不安来,生怕自己刚刚落了什么没有看到,回过头又把那片地方搜寻了一遍。
草地平整,只大拇指的高度,一眼看过去都是绿油油的,平整干净,除此之外什么踪迹都发现不出来。
青徽搜寻的同时,绢翕却突然站直了身体,她身材纤细高挑,此时站起来比青徽还要略高一个头。
“唉,你去哪里?”
绢翕脚步不停,嘴回道:“我去竹林里面看看。”
竹林很深,一般孩子们的活动都只在最外面,里面没有人踏足,绢翕拨开两边郁郁葱葱的翠竹往里走,只觉得一片黑暗,夹杂着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
寂静极了,连她脚底的鞋走过松软土地的沙沙声,都清晰可闻。
绢翕也是朱雀神兽,在此处走路也能见物,脚步不急不慢,像是闲庭信步一般,拂开两边挡路的竹子,走起来颇为轻松。
只是走到不能再踏足、已经被竹鞭盘根错节围起来的最深处,她还是毫无发现。
她又换了一个方向,脚步丝毫不停。
“沙沙沙――”
“嗦嗦――”
在极致的安静里,这些平时听起来寻常无比的声音,就显得好像是在耳边打着鼓一般。
渊止努力屏住呼吸,尽可能缩小着自己孱弱的身躯,努力伪装自己并不存在。
他有些懊恼,自己昨天就不应该去偷东西,今天竟然惹来了这些人。
要是自己被找到了,就连最后一片能够躲着的地方都没有了。
他以后还能去哪里呢?
越是这么想,他就越觉得浑身发抖前途惨淡,又想到自己可能被抓出去后被串在铁签子上烤熟的悲剧结局,抖动越发厉害了。
他后悔死了,就不应该好奇地跑出去。
就在他瑟瑟发抖心懊悔的时候,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色好像掉了一个头,竹子的根在天上,叶片在地上一样。
绢翕手脚利落地拎着他的爪子,和杀鸡时的手法毫无二致。
渊止使劲抬头看她,绿豆般的斗鸡眼里闪过一丝惧怕。
绢翕却是浑然不觉,手指卡住他的温软腹部羽毛,又顺着原路返回。
站在竹林外等着她的青徽看到她出来,眼前一亮:“哇,绢翕姐你好厉害。”
绢翕示意她看手里的小“鸡崽”,有一种终于让我抓到你的兴奋雀跃:“就是这家伙。”
“这是什么啊?”青徽看那家伙瑟瑟发抖的样子,忍不住问。
“不知道,”绢翕回答,“看起来反正不是朱雀。”
她手里的小家伙听到这话突然挣扎起来,绢翕一时不察,竟然被他挣脱了,他落到地上,一阵白光闪过,竟然变成了清俊,也不能这么说,他的样貌更像是雌雄莫辨的那种精致,却丝毫不显得阴柔,反而让人心生怜惜。
尤其是他这个时候,脸上挂着泪水,眼睛本就像是黑曜石,此时被冲刷得更为莹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