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意思,她出去吃饭了。
***
外面却在发生着一件偷偷摸摸的事情。
筷子龙躲在画框后,因为青徽的走动,努力瘪着肚子屏住呼吸,特别认真地装死。
今天也是很努力装死的一天呢。
直到外面突然安静下来,听不到呼吸声和走动声。
他偷偷把头又探了出去。
这次外面一个人都没有了,刚刚那个小散仙也不见了,只有放在木几上的白瓷碗,还有插.在芳香诱人的蔬果里的叉子。
筷子龙不由得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角,看起来丝毫不见龙族的威严,反而有些滑稽可笑。
他依旧躲着,从一数到一百,又从一百数回一,见人还是没有回来,于是便迫不及待冲出来,跟个银色小炮弹一样,“咻”得一下就盘旋在碟子上空了,好在理智告诉他,不要流口水,不然可就真的太贻笑大方。
他是龙族,虽不如同为神兽的凤凰那般只食练实只饮醴泉,但是平时也是挑剔得不行,从未想到会有一天,这些普通的仙果竟然能入他的眼,还想吃想得发疯?
说出去真的是谁都不信。
可是现在,筷子龙绕着那碟子左一圈右一圈,每转一圈,嘴里的口水就要更多一点。
到了最后,好像口水已经溢满整个口腔,他实在忍不住了,一个猛子扎下去,便冲到碟子边,伸出两只前爪,小心翼翼捧了一块瓜,顿了顿又张口咬了下去。
滋味甘甜,汁水四溢,味道真的不错。
他一口比一口大,吃完这块,又不由自主摸了一大块,继续像只小仓鼠一样啃。
等到他使劲摸了摸,发现碟子里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他不敢置信地把眼睛转过来,瞪大像铜铃一样――可是碟子里任他怎么看,都不会再变满满一盆出来。
筷子龙身上漂亮的银色“刷”得一下便暗淡下去,如果不是他还没学会有种叫变色龙的物种的技能,他怕是马上能满脸通绿,一副沮丧。
这可要怎么办才好?
他着急地扒着桌角使劲磨蹭,木头碎屑很快像烟雾一样起来,呛得他忍不住咳了起来。
藏起来!
对对对,藏起来,就没人知道是自己吃的了。
想到这里,他像一道银光闪过,很快就不见了踪迹,只留一个空荡荡的碟子,时而反射着幽光。
他消失没多久,青徽便从空间里出来了。
因为膝盖越发疼痛,她连走路都不敢弯曲,像极了军训时走正步的悲催模样,看起来颇为滑稽,她自己也是有些想笑。
她躺在沙发上,把负伤的腿翘着,从边上摸出小药箱,里面有纱布棉絮,还有一些瓶瓶罐罐的天界神药。
最上面的便是化淤血的药膏子。
对待这种淤血,必须得忍痛使劲用掌心去把它揉开,只是这么使劲摩搓很是难受,青徽疼得哇哇叫。
等到终于结束,仙药之所以是仙药,见效自然不一样,此时那股痛意便淡了很多,淤血也有些化开了。
她舒了口气,又抱起膝盖看了一会儿,恨恨叹了口气,今天也太倒霉了吧。
这样一来,她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索性捏了个清洁咒,等到感觉身上舒爽了些,便换了身衣服进了寝间。
也是因为劳累了一天,她很快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呼吸渐渐平稳下来,檀口一张一合,发出清浅的气息声。
躲了很久的筷子龙终于又敢出现了,还因为这个家伙竟然没有发现自己吃了她的晚餐而欣喜,连飞舞的弧度都透露着嘲讽与不知从何而来的雀跃。
他距青徽的脸不过两巴掌的距离,可劲甩着尾巴得瑟。
龙在空又转了几圈,觉得肚子胀胀鼓鼓的感觉淡了点,也不拘谨,在青徽床上靠墙的那边睡下去了,还不忘卷起床单一角,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在满眼的黑暗里,渐渐睡熟了。
一人一龙皆是一晌好眠。
第二天清早,青徽醒来时,便发现自己膝盖上已经完好如初了,丝毫看不出昨天狰狞的样子。
果然仙药还是仙药。
因着这件事,她一扫昨晚的烦闷,心情都愉悦起来,连起床都是哼着歌的。
只是准备清理外间的时候,看到茶几上空着的瓷碟,她一下子愣住了。
第7章 .不懂规矩
明明昨晚自己没有吃,这碗里理应是有满满一碟子的,怎么现下竟然空空如也?
真是奇怪极了。
难不成这碟子是什么法宝,竟会自己吞东西吃?
她拿起那碟子,左右看看,也没发现这碟子和她之前在家里用的几块钱一个的碟子有什么区别。
她仍心有疑惑,又忍不住绕着茶几走了几圈,试图发现点别的证据能够找到偷瓜贼。
只是最后证据没有找到,却发现她的茶几上不知为什么多了不少划痕,地上仔细一看竟然还有一层薄薄的木屑。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青徽只觉得自己头大如斗,简直像是一团乱麻在自己脑子里缠了起来,怎么也解不开。
她只想舒舒服服撸小毛团,压根不想走悬疑路线啊。
欲哭无泪的青徽:生活不易,喵喵叹气。
因着与白遂约定的时间要到了,她也没什么功夫再纠结这回事,只能心里暗自记下要提醒自己警惕一些,便出了门。
白虎宫。
白遂住的院子便在前院与正房不远的地方,占地颇大,里面还有个不算小的池子,就为了给他戏水。
他今天晨起时丝毫没有起床气,眼神里也满是雀跃,看着他长大的芝兰心里也不由得有些酸酸麻麻的。
去拿吃食的如叶眨眨眼,倒是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摆早膳时也是弄得哗哗作响,有一碗汤水差一点就要泼了出去。
芝兰瞪了她一眼,不免埋怨:“你且小心点,这么毛毛躁躁干什么?”
还没等她说完,就看到穿好衣服的白遂从里间蹬蹬蹬跑出来,手里拿着自己从小玩到大的球,像是护食一样挡在了如叶面前
芝兰见状,只好咬唇走开。
如叶却不见得有多领情,看着白遂的眼神淡淡的甚至还有一丝嫌弃,把碗碟摆好就一扭腰肢退下了。
白遂咬着手指,虽然这样的场景见多了,可是他还是觉得有些伤心,连吃的也比平时少了一半。
吃完便是去幼儿园的时候了。
虽然白遂并不知道这个名头的地方到底是干什么的,可是一想到能够听青徽姐姐讲故事,心里就像开出一朵小花一样明亮。
芝兰和如叶并着几个打杂的人陪着白遂一起去了幼儿园。
打杂的便是昨日白恺授意给幼儿园送去的杂佣,而芝兰二人一直在白遂身边,她们看着,白恺也能放心些把孩子交给一个陌生人。
到的时候,青徽已经开了窗户,在院子里等待了。
偌大的院子看过去只有她一个人,看起来也是颇为心酸,青徽只能苦作乐劝自己,万事开头难,慢慢来就好,万一以后学生多了呢?
人啊,目标还是要有的。
除此之外,就是怎么去教孩子的问题。
青徽可是从来没学过这些,多少还是有些一窍不通,现在也只大概有个计划。
何况,按白遂父亲的意愿,他也并非要自己的儿子学些真正人类幼龄儿童的拼音汉字,而是教会他怎么能够让父子和谐相处吧?
细想昨日这对父子和仇家一样的相处,青徽就觉得有些头大――虽然白遂不言语,可是也能明显看出,他对于自己这个父亲又怕又怨的。
而且,在这两人当,自己毫无疑问不需要理由一定给团子说话。
想到这里,她的思绪便断了,原是白遂跟个小炮仗一样冲了过来,抱住她的腿,像是小猫一样使劲蹭了蹭,又迫不及待把手里的球拿给她看。
这是个成年人能一手握在掌心的球,莹白如玉,触手生温,极为好看,怪不得小家伙一脸炫耀的样子。
她笑着顺了小家伙的意思夸了几句,白遂更是高兴极了,若不是现在不是原形,不然他能当场表演一个尾巴转圈圈。
青徽又笑着和芝兰如叶点头示意,便带着小家伙进了教室里去。
如叶提腿便想跟上去,却被芝兰拽住衣袖,她转头看芝兰皱着眉摇头,忍不住冷哼一声,厌烦地拂开芝兰的手,往旁边走了几步站住。
芝兰低头笑笑,再抬头时却是依旧波澜不惊的样子。
素日来,青徽都是和白遂说故事,只是今日是正式上学的第一天,青*半瓶子老师*徽决定先带白遂去完成一个小小的仪式。
那就是去花园里种棵树,上面再挂上写着他名字的小吊牌。
青徽也是抱着私心的,她也想着有朝一日,独木可以成林,长成葱郁一片,既是希望学生多一点,也是希望学生能成才――这种想法,无论在天界还是在人间都是通用的。
只是素来娇养的白遂并不如他经历了战火的父亲祖辈一样,不说武器,就连铲子都没有自己拿过,一时间看着青徽的眼神软糯糯的,满是为难。
青徽蹲下身,握着他的手拿着铁铲,一点点往外扒土,孩子的手软嫩,像是新藕一般,只是他毕竟还是只兽类,知道门道之后,挖起来比青徽不知道迅捷到哪里去了,很快就挖出了一个约莫一尺多一点的土坑出来。
他仰起头,星星眼盯着青徽看,像是要讨一个奖励。
青徽忍不住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赞道:“团子做得真棒。”
白遂腼腆的笑意更浓了。
接着便是种树了,这是一棵娑罗树,开花挂果需要一年多时间,果实像个圆乎乎的刺猬,通体被尖刺,砸到地上便是一个小小的坑,只是现在根本看不出这颗毛茸茸的树,以后会有那么大“杀伤力”。
其实最关键的时,娑罗树的果肉鲜美多汁,极为好吃。
青徽选择这种树,是希望性子有些怯懦胆小的毛团子,有朝一日也可以立起来,亮出獠牙,想他父亲一样威武。
说起来,青徽还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兽类呢?只不过看着兴致勃勃给小树填土的白遂,她又把话咽了回去,拖了片宽大的树叶,坐在白遂身边看他忙碌。
白遂时不时抬头,笑着看青徽,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容纯良而温暖。
阳光正好,丝丝洒落,将他罩在温柔的臂膀里,孩子纯真的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
芝兰与如叶二人苦站在阳光下,却是不那么美好。
她们两个本来就是上等侍女,出行都是有小侍女伺候的,也算是半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久不经晒,现在被灼得眼睛疼,一摸发顶竟有些滚烫。
“烦死了,”如叶忍不住开口抱怨,翻了个白眼,自去搬了个凳子拖到阴凉处坐着,“好好的,为什么要把少族主送来这里?”
“我活了这么多年,可都没见过传说的幼儿园开张,搞什么劳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