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女子抱着他的力道很小,几乎一动就能挣脱。
可,许是女子脸上的乏意太明显,又许是她声音里还带着刚刚那事的哽咽,让封煜有一瞬间的心软。
他给女子披上了外衫,打横抱起人,下了床,沐浴后,搂着人躺在床榻上。夜深人静,阿妤反而是清醒了过来。
她盯着窗外奄奄一息的月光,良久,她忽然难耐地蹙起眉尖。
小腹涌上一阵阵疼意。
她忍了忍,没忍住,轻蹭男人的胸膛。
封煜闭着眼,微拧眉,伸手抚着她的后背,低声说:“别闹。”
阿妤听出男人声音中的乏意,有些不敢再动。
可小腹却越来越痛。
她紧紧抿住唇瓣,脸色忽白,浅淡月光下,几乎没了血色。
她有片刻的发晕,疼得泪珠子一下子掉下来。
她费力地喊了声:“皇上……”
她声音很低很弱,几乎让人听不清,封煜拧眉,隐隐绰绰似乎听见身旁女子一直在喊疼,他以为是听错了,直到手臂上传来一阵凉意,才将他整个人惊醒。
女子煞白的脸色瞬间印在他眼底。
手臂上的凉意,全是女子的眼泪,这时,他才确认的确是女子在一直喊着疼。
封煜一惊,怒吼:“杨德,太医!”
阿妤疼得意识有些迷糊。
烛灯点燃,封煜披着外衫起身,几乎在看见女子身上的一瞬间,险些没能稳住身子。
她身子下方,一滩鲜红色,染湿了她的衣裳。
女子白着脸,躺在那里,不省人事。
这副景象,将封煜眼睛刺得生疼。
他忽然想起,先前女子就一直蹭着他,他只当女子又在撒娇,却未在意。
若非疼得受不住,她又怎会叫他?
封煜觉得嗓子有些堵得生疼,身边有宫人在哭,他似被突然惊醒,朝杨德怒吼:“太医呢!”
他话音落下,宫人拉着太医匆忙赶到。
眼前这副场景,将太医吓得一跳,丝毫不敢耽误时间,忙忙替人把脉。
封煜死死捏着板纸,浑身气压低地让人不敢抬头。
须臾,太医皱起眉头。
像是滑脉,但又似乎不是。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又仔细把了下脉。
封煜闭上眸子,艰难地沉声问:“她怎么样?”
几乎是一字一句从嗓子挤出来的话,难听沙哑。
太医站起身,擦着冷汗:“这……”
他想着自己刚刚把的脉,犹豫不决地,说:“美人主子并无大碍……”
封煜眸子一沉:“她脸色这般难堪,甚至……”身下都是血。
但是剩下的话,他说不出口。
他声音冷得似要掉冰渣:“这般,还叫没有大碍!”
太医被这气氛搞得紧张,甚至怀疑是自己手抖,误诊了。
他又坐下,重新替钰美人把了次脉。
可不管如何看,这脉象都是一样的。
他擦着冷汗,实话实说:“皇上,美人主子应是……月事来了。”
后面几个字,他也有些难以启齿。
他最后一个字落下,殿内压抑的气氛似被打破了一般,众人眼底都挂上一丝错愕。
美人主子都疼得晕过去了,你说,只是月事来了?
封煜微顿,他掐紧手,让杨德再寻太医来。
然而来了三个太医,得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钰美人无碍,只是来了月事。
但是钰美人身子微寒,再加上许是之前碰了凉水,才会疼得晕了过去。
封煜沉默地听着太医的话,一直紧绷着的心终于落下。
不得不承认,相比那个猜测,现在的结果更能让他接受。
以至于大悲大喜后,他望着女子惨白的脸色,除了无力,竟再也生不出旁的情绪来。
周琪等人替主子收拾过后,胆颤心惊地跪成一片。
尤其是周琪,她既害怕又担忧,怕皇上因此乌龙厌了主子。
当宫人时,没调理好身子,主子的月事素来不稳定,也因此没来得及上报。
她刚进来时,也以为是主子小产,一颗心险些当场停了跳动,如今事情明了,她终于觉得活过来了,又开始紧张得心要跳出来。
她看着昏迷不醒的主子,不敢坐以待毙,朝着皇上的方向狠狠叩头:
“皇上息怒,主子身子不好,月事向来不定,并非有意隐瞒不报!”
封煜被她吵得头疼,冷淡地看了她一眼:
“你喊得那么大声,是怕吵不醒你家主子吗?”
周琪瞬间噤声。
虽是被训斥,但她却喜上眉梢。
皇上此时还能想着不要吵到主子,定然是没有厌恶主子的。
她忙忙又磕了两个头,封煜看得心烦,挥了挥手:
“都退下。”
第43章
阿妤醒来时, 已近午时。
她细眉微蹙,却没有睁开眸子,意识渐渐清醒, 她想起昨日昏迷前的事情, 浑身一僵。
一股子窘迫涌上心头,她紧紧攥着床单, 昨夜里的种种, 让她不想面对。
忽然, 似有人用手碰了碰她的脸, 然后是男人低沉的声音:
“醒了, 还不睁眼?”
她整个身子顿时僵直,恨不得立即再晕过来。
封煜敛眸看着她,女子攥着锦被一角, 指尖因过于用力而泛着白, 小脸憋得通红,正一点一点地将自己往被子里躲,似要将自己藏起来。
他没动, 静静地看着她。
终于, 她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外面只余些乌黑的青丝。
封煜简直要被她气笑了。
躲着不见人,昨日的事就不存在了吗?
他微眯起眸子, 转着手上的扳指, 半晌,无声地轻扯了扯嘴角。
他倒想瞧瞧,这女子能在被子里憋多久?
封煜退了两步,倚靠在软榻上,平静地望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 阿妤在被子里,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她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十分安静,仿佛已经没了男人的身影。
可她没听见男人走出去的声音。阿妤狐疑地蹙起眉尖。
阿妤小腹还有些微许的疼意,可她根本顾及不了,她脑海里间断地闪过昨日的事情,虽然她意识不清醒,却也睡不踏实,隐隐约约听见了昨日的动静。
也正是因为她听见了这些,此时才不敢见人。
阿妤憋了半晌,额间要溢出汗,呼吸渐渐加重,她犹豫着,指尖轻捏着锦被边,悄悄地探出头来。
直直撞进男人漆黑的眸子。
阿妤浑身一僵,干涩地扯起嘴角,没有胆子再缩回去。
阿妤顶着他的视线,缓慢地抬手,佯装刚醒般,揉了揉眼睛,糯声不清的嘟囔:“皇上?”
声音似还带着惊讶和疑惑,装得和真的一样。
封煜扫了她一眼,在她红得似滴血的耳垂上顿了下,随后轻嗤出声:
“你在宫中待了这么久,就这点长进?”
做戏,都做不了全套,浑身皆是破绽。
阿妤欲哭无泪,她撑着身子起来,软着腿倒在床头,她想去攥男人的衣袖。
封煜见她两条腿直打哆嗦,别过眼,身子却不着痕迹地靠近床榻一步。
阿妤顺利地拉住他的衣袖。
她仰着脸蛋,弯起眸子,说:“皇上,您还未用早膳吧?妾身让人去传膳!”
她努力地转移话题,不想让男人提起昨日的事。
封煜呵呵冷笑两声:“已经午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