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入秘境没有多久,苏暮离就悄无声息地脱离了队伍,一方面隐藏自己的行踪,另一方面,则小心避开所有考生和巡考人员。
这期间,她跟踪了王玉蝶很长一段路程,甚至还直接给她命令让她暂时脱了队伍,然而她身边的同伴始终跟得她很紧,紧到连苏暮离这个外人都感觉到了的不对劲。
王玉蝶显然又得到了新的任务,因此在同伴不注意的时候,总会忍不住流露出焦躁的神色,然而她始终不能单独行动,甚至不能表现出要单独行动的意思。
苏暮离看出来了不对,便立刻借用契约力量给她下了稍安勿躁的暗示,这才稍稍安抚了她的情绪。
她的同伴有两个,这两个人之间也是相互督促监督的意思,死死地扯着彼此的同时,还扯着王玉蝶,这样看似平静友好,实则暗藏杀机和紧张的气氛,让苏暮离再一次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看来,王家和暗室药堂的人,的确是要玩儿大的了,不然,不至于下个任务,竟还需要这么多人互相牵制才肯放心。
这之后,她又跟了一小段距离,却没什么发现,而且这些人总是往巡考人员的防卫线上撞,苏暮离便没有再继续跟下去了。
既然不能确定这些人到底想要做什么,她只能暂时先选择最安全的办法――全部都避开,然后去完成自己的考试任务。
只不过,意外之所以叫做意外,有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它避不开。
比如眼前的这位。
“是暮离?”跌落在地上的青年一脸淡定,明明已经啪叽摔在了她的脚尖不远处,却仍旧还是那副“天气不错,姑娘也出来散步了吗”的闲散表情,让人看得一阵无语,又一阵好笑。
“是我。”苏暮离稍微往后挪挪,刚刚她要是再走一步,就直接踩他脑袋上了:“用我扶你吗?”
楚离尘咳咳咳嗽了两声,口中溢出了大量的血来,喘息了一声,他苦笑着道:“恐怕是用的。”
他冲着苏暮离的方向伸出了手,脸上挂着苦笑,像是有些对自己怒其不争。
苏暮离握住了他的手,才知道自己猜测的还是太轻了,这个人何止是重伤?他简直是伤重到快挂了吧?刚刚她手指搭上他脉搏的那一刻,差点儿没感觉到这人脉搏的跳动。
一把将人拉了起来,苏暮离看了看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的楚离尘,微微扯了扯嘴角:“被人追杀?”
楚离尘嗯了一声,眉眼间终于笑意浅去,而多了些落寞和难过:“到底是瞎了,连亲生父亲都看不惯我,想我死了。”
他说罢,忍不住捂住了胸口一阵猛咳,口中有更多的鲜血狂溢而出,低低地冲着苏暮离说了一声抱歉,就昏死了过去。
苏暮离猝不及防之下,差点儿被楚离尘压住,幸好动作够快,力气够大,一把拎住了他的腰带将人往上一提,这才没叫人彻底委顿在地。
听着远处急促而来的脚步声,闻着越来越近的血腥气,苏暮离果断地将楚离尘往背上一背,就准备立刻跑路。
只不过,她才跑了两步就嘴角微抽地顿住,然后微微转身,蹲下身子直接将人扛在了肩头,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几个起落就跑得没影了。
个子太高就是这点儿不好,她想要解双手,楚离尘的那两条大长腿就得耷拉在地上,唯有扛着,她还能空出一只手来以防万一。
风驰电掣一样地跑了很久,苏暮离才终于在一处山坳中停了下来,看着被她的肩膀咯得脸色隐隐有些发青的楚离尘,苏暮离没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你,你还笑啊……”
楚离尘虚弱地低吟了一声,迷迷糊糊地看了苏暮离一眼,靠坐在岩石上的时候,整个人都忍不住想要往下哧溜。
“在下本来就想吐血,被你顶得胃脏都抽搐了起来,咬牙忍着才挺过来的。”
楚离尘虚弱地调侃了一句,看着苏暮离的方向,空茫的眸子里混沌一片,明明笑着,却让人有一种莫名难受的感觉。
苏暮离微微摇头,走到了他的身边,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开始诊脉,刚诊了个开头,就脸色微变地急忙掏出了一枚四品的培元丹给他吞下。
“你可真行啊!”苏暮离的声音中带上了几分严厉:“伤成这样了,亏你还笑得出来?你这身体从里到外都是毒,你能喘气到现在,都是天道宠幸你了,知道吗?”
重伤,中毒,且筋脉几乎尽断,换个人,早挂了。
苏暮离握住了他的手掌,输送着灵力滋润着他几乎寸裂的经脉,引导着他将培元丹的药力溶解开了,这才抬手搭上了他的手腕,准备继续拿灵力探测一下他的经脉。
然而只是看了个开头,就被楚离尘反手握住了手:“不用看了,我死不了的。”
“到底是谁在追杀你?”苏暮离的神色凝重至极,虽然只是看了个大概,但是,她竟然发现了一件诡异至极的事情。
楚离尘的修为,竟然深不可测!甚至比司徒的修为还要高!
这是个什么概念?
苏暮离如今见过的修为最高的人,应该算是墨九卿,那经脉探测过去,就仿若是洪荒宇宙,若非是她医术够好,而墨九卿又诚心配合,以苏暮离如今的修为,根本就不可能探测出来墨九卿的真实情况。
如今的楚离尘虽然没有墨九卿的经脉那样浩荡可怕,但是,却似乎是另一种不遑多让的神秘,刚刚楚离尘产生了拒绝的心思之后,她的灵力几乎是瞬间就失去了经脉的脉络方向。
要不是苏暮离对人体已经把握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她甚至都不会感觉到这其中有什么不同,只会以为自己的灵力是被楚离尘排斥出来的而已。
楚离尘道:“是我父亲在派人追杀我,里面有人阶高手在,怎么了吗?”他敏锐地听出来了苏暮离声音里面的凝重。
难道那些追杀他的人,还有什么特别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