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丞怒喝道:“你个小丫头,胡说八道什么。”
旁边,有男子道:“神怒起潮淹人,这是我们所有人都亲眼得见的。冷月峰那边飞过来几个黑衣人,掉到岸边就摔死了,之后湖水起潮,把好些人卷湖里。”
谢简这会子正四下扫视,今儿出门前,月颖就说夜里要带着几个丫头来凤凰湖放花灯,一颗心提得紧紧的,刚才过来看到了秋燕几个,说月颖还在这里,不由大声唤道:“贤妹!贤妹!小初!小初!月初!月初……”
秦松跟在后头,大声呼喊:“姑娘!姑娘!月姑娘!”
月颖这会儿又救了一个淹水的人,被淹者睁开眼睛,就看到月色下的身边围聚了几个人。
“姐姐,是这位姑娘救了你,我都以为你死了,学着别人的样给你吹气都不管用,是她用银针救的你!”
这是她穴脉不通,憋了气,必须要用银针通穴。
月颖喂了她一枚姜丸,“湖畔冷,早些回家。”
晚儿立在一边瞧着,心下越是佩服自家姑娘,这一晚上,姑娘可救了不少人,听到有人唤姑娘,当即大叫:“在这儿,公子、秦松,姑娘在这儿呢!”
谢简奔过来,却见月颖只着中衣。
晚儿道:“姑娘的冬袄被从燕京来的郡主借走了。”
谢简解下自己的冬袍就往月颖身上套,“先回家吧!”
“哦――”月颖咧嘴笑着,谢简宠溺地用手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今儿可是吓死大哥了,就怕你有个三长两短,让我如何对得住月姨。”
湖里又有好些尸体浮上来,这些都是没救的人了。
县令与官差指挥着人上湖打捞。
县丞正焦急地寻找自己的妻妾。
有人离开,有人还在继续寻找同伴或亲人。
季书生走近谢简,揖手道:“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谢简回礼道:“姓谢名简!”
“原是书香世家的谢公子,久仰久仰,今晚令妹救了我同窗王贤弟,在下是特意来道谢的。”
谢简道:“阁下不必将此事挂在心上,带你王贤弟早些回家罢。”
他伸手撩起车帘,“回头让秦婶熬两碗姜汤。”
晚儿道:“公子,姑娘有姜丸,含在嘴里暖暖的,可舒服了。”
季书生打听到人家,久久望着谢家的马车。
这谢家可是书香世家,官宦门第,因谢衍逝于任上,得过朝廷封赏,人虽死了,可也封了光禄大夫荫福后人子孙,因着这儿,谢简依旧是官宦子弟,不因丧父就失了这身份,每年朝廷还会照例派送一笔银子给他以作抚恤。
(注:谢衍就像后世的烈士、英雄,古代的阵亡将士也是有抚恤的,朝代不同,抚恤金的高低不一,像皇帝赏谢衍黄金,这算是极厚的封赏了,尤其是他逝后,这就有安抚烈士遗孤的意思。)
月颖回到家,被秋菱、春兰两个盯着喝了两大碗姜汤,这才回屋歇息。
可是,她哪里睡得着,今晚所见太可怕了。
人是怎么在空中飞起来的,就算是再厉害的武功高手,让他跳高、蹦远许能做到,可至少脚下得有个依仗之物,让人不依仗翅膀、工具像鸟一样飞,这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湖底掀巨浪,她就听到有人在喊“小颖儿,快跑!快跑!”她听见了,旁人有没有听到,这是谁在喊?为什么要提醒她。
此日,凤凰湖神怒卷起巨浪淹死人的消息就传开了。
凤凰湖畔,有主的尸体早被人带走了,据说还有好些无主尸体。
清竹、清枝两个起来,听说出大事了,立时打听一番,想着当成新鲜事、趣事说给月颖听。
月颖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春兰摆上了晨食。
清竹道:“姑娘,要听趣事不?”
“说罢。”
清枝抢先道:“话说凤凰湖,昨儿晚上出大事了。”
她想知道外头是怎么说的。
“据说是昨夜,有几个江湖蟊贼夜闯冷月峰,想偷龙凤儿家的宝贝,凤神发怒,卷起冲天巨浪,淹死二百二十三个人。”
谁说古代办事效率低,昨晚出的事,今晨就统计出了伤亡数,二百二十三人,若在现代,这可是重大灾难事故。
清竹道:“今儿早上,本县的百姓都愤怒了,一些乡绅一大早就去县衙了,要县令大人捉拿带头惊扰龙凤儿的蟊贼,要不是他们去偷东西大闹,凤神不会发怒,也不会淹死人。
百余年了,凤凰湖一直保佑全县百姓,却被他们惹来这等横祸,肯定是蟊贼偷走了什么紧要宝贝,定要将盗贼捉拿归案,还得将宝贝追回来。”
月颖微锁着眉头,“冷月峰丢宝贝了?”
清叶点头道:“里长大人昨晚做梦,梦到一只金凤出现,说她留下女儿在人间,原是赐福乡邻,可现在却有贼人欺凌弱女,盗取龙凤儿的宝贝,还上山打伤龙凤儿,罪不可恕!”
这等怪异?真的还是假的?
冷月峰是有不少珍稀药材,有猴儿看山,还有毒虫毒蚁生活在乱石之中,那乱石足有近二十丈宽,直将石殿、药园围了一圈。
整个冷月峰,从西至北围了个半圆,皆是悬崖峭壁,除了飞鸟、猴子能上去,就算是武功再高的人高手,想从此处上去极难。
而从东至南皆是山林,这半座山全被猴子霸占着,要上山的路径便在此处。
但她例外,她上山不走山林,而是从禁地之门进去。
清竹又道:“还不止呢,本县告老还乡的余员外也做了一样的梦。今儿醒来,一听说凤神怒,凤凰湖起潮淹死人,立马就摆了香案拜天地,带着孙儿去县衙了。”
“这会子,县衙门口围了好些乡绅和百姓,尤其是家里死人的,都要县衙捉拿惹下神怒的盗贼,定要追回凤神留给龙凤儿的宝贝,否则,神怒不消,我们全县都不会得安宁。”
春兰连骂道:“这些江湖贼子,胆儿也特大了些,怎么什么人的宝贝都偷,没的连累了无辜百姓。这一回,死了这么多人,怕是全县的百姓都要不依了。”
月颖越发觉得这事很是邪乎。
凤凰湖淹死了人,百姓们不怪湖,只怪那些惹了事的蟊曲。
有太多的事解释不清楚,她也想不明白,回头她上山,问问猿叔,或许猿叔能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