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也是人,这东西八分像人,跟我们的娃娃也差不多,让她去死于心何忍?”水兵的头领大石猛地站了起来,“就是教授不交代,我们也不能把她给弄死了,兄弟们帮我开个舱门,我去看看,把她救回来!”
“你他妈疯了不要命啊!甲板上面现在可是狂风暴雨,人根本站都站不住,你上去就要被海水直接推倒海里去!我们现在是在海啸里面,海啸啊那是!兄弟你一旦掉进水里,死路一条,我们谁都救不了你了!”一个叫大元的水兵也大声吼道。
“这个可没的说!教授的命令大家也知道,而且那再怎么说也是个孩子,大家都有孩子!”大石摇头,“我们是男人,能自己躲起来逃命,把一个孩子放在上面?再说上面的甲板有铁链,我抓着铁链过去,不会被冲走的,没事!”
“好,我陪你去,我在家里是玩小船的,不怕风雨颠簸。”小勇也觉得不能把一个娃娃放在那儿。
“也好,那就拜托兄弟两个了。趁着潮水有空隙,我们把门给打开,你们两个上去看看,要是那小家伙还活着就弄下来,就算是死了或者冲走了咱们也能给教授给自己的一个良心一个交代。”大元说道。
锁住底仓的门的锁乃是两寸后的房型铁栓,半自动化机械。这些机械结构用了一整套的机括设计,一旦锁住了就会形成一个封闭空间,内外不通。底仓的水兵们转动着轮盘,用杠杆将齿轮包裹住的铁栓缓缓松开。
门要开了,好几个水兵冲上前去用身体顶住了舱门。外面的潮水,好像是钢铁侠在锤门,要不是人多,他们还真是按不下来。在水拍打舱门的声音停下来的那一刻,大元大声吼道,“赶紧点,趁着这一波浪头快上去!”
水兵们猛地闪开,熟铁包裹的舱门大开,大石第一个冲进甬道。这条甬道直通甲板上面,小勇慢了一步,抬头看了一眼,月光正在海潮上方,直射他的眼睛。那一瞬间他好像有种错觉,甬道中有纵横交错的亮晶晶的细丝,好像一只巨大的蜘蛛在甬道里结网了。
什么蜘蛛能在这样的海潮中结网?这个念头只是刚刚生出,还没有落定,浓腥的血扑面而来。那是大石。他整个人忽然开裂了,被那些亮晶晶的细丝切开了,从皮肤到肌肉到骨骼,那些细丝仿佛楚昆阳的古剑龙屠一般无坚不摧。所有断口都在同一瞬间血花四溅,还在搏动的心脏以最后的力量把全身鲜血挤压出去,血全部都喷了出来。
眼看着大石在自己的面前化为了一朵在甬道中盛放的血色鲜花。小勇根本来不及尖叫,已经感觉到有一丝凉意扑近自己的后颈,就像是一条蛇要咬他。他扭过头,三炮的手里握着惨碧色的刀刃,眼睛血红,正对着他扑了过来。
碧色的刀光自三炮掌心脱出,流为一条直线射出,就像是伸展开来扑敌的竹叶青。小勇条件反射的俯身,惨碧色的刀贴着他的后颈擦过,并没有触碰到皮肤,但是刀锋之利竟然使得刀气在皮肤表面留下了蛛丝般的血痕,这把刀的锋利便可见一斑。
三炮的脸上闪过一丝隐隐约约的惊讶和恼怒,还有一点难堪。这就像是人悄悄的举起个东西去打一只没有防备的飞蛾,本来满心里都是志在必得,但是那飞蛾竟然毫无防备的突然就飞走了,如何能让人不恼羞成怒?
“三炮”的恼羞成怒是必然的,他在这把刀上有着十几二十年的心血,而小勇只是一个渔民出身的小小水手,这种背后偷袭应该比人打死一只飞蛾更加的势在必得万无一失。但是小勇的闪避动作竟然在他出刀之前,他在扭头的时候就已经朝着前面扑了过去。
小勇就像是一根柱子摔倒一样的倒在地上,这个动作看上去笨拙而可笑,但是就是这样一个笨拙而可笑的动作帮助他躲过了如此鬼神莫测的一次攻击。而这样的一次偷袭,“三炮”有把握就算是楚昆阳他也有八成的机会得手,这是刺客鬼神莫测的一击。
但是小勇却提前做出了防备,那就是未卜先知,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的伪装被人看了出来,早就对他有了防备。
密集的水滴穿过甬道扑入底舱,每一滴在身体上碎裂就像是被石子打中,惨碧色的刀划开了几滴水珠后忽然一颤。就在大石分崩离析的地方,“三炮”击中了黏着鲜血的蛛网,那些血红色的丝线带着尖锐的嘶声飞闪,血珠四射。
本来整个底仓都已经被“三炮”提前用天罗刀丝封死,但是此刻的一个失手居然意外的将网络解开了。小勇不顾一切的从地上爬起来,踩在大石还有温度的还在蠕动的尸块上面狂奔,脚下还有刀丝没有被切断但是沾血之后可以看见,他调了一下,险些摔倒。
满手满身都是鲜血,小勇怕得要死。但是在这个时候求生的意志居然克服了恐惧在他心中的支配,小勇低身捡起大石不知道是哪个部位的尸体,狠狠的朝着“三炮”扔了过去,想要阻碍“三炮”哪怕只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事情来得太突然了。
“三炮”随手荡开了那尸块,低声问道,“你居然能看穿我的伪装?”
此时“三炮”不再用自己伪装的假声,这个时候他的声音介乎于男人和女人之间,就像是电视里面的太监一样,嘶哑又尖锐。小勇觉得如果蛇可以说话就该是这种嗓音,虽然三炮这个人大大咧咧的,但是这个人绝对不是三炮!
“你到底是怎么看穿我的伪装的?”“三炮”厉声喝问,喝问的同时他整个人暴起,碧色的刀被他收了回来,同时利箭一样朝着小勇射了过去。就在此时,他带过来的那个女人也鬼魅一般的闪身穿梭在水兵们中间。
那个女人身形一动,就有一个水兵的喉咙里飚出血来。他们还来不及发出惊呼喉管就已经被割断了,发不出任何声音。这个女人的红裙在血雨腥风之中翻飞,就像是一朵鲜花盛开一般。她之前在水兵们面前的时候是没有带任何武器的,水兵们还可以摸来摸去,放松警惕了。
但是那些锋利的刀刃乃是捆在她的脚踝上的,没有人会想到去检查她的脚踝。那双纤细的大长腿展示出了非人的柔韧性。她的骨骼以超乎想象的角度弯曲,在她脚上,用手持刀都不会有这样的长度,但是却和手一样的灵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