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看似波澜不惊,其实根本没放下。
甚至还在琢磨,到底要怎么报复沈嘉,才能给沈嘉“致命一击”。
这一点,傅西泠也很清楚。
所以在时芷忽然问他,有没有办法搞到这个月十七日某企业的度假山庄项目宴会邀请函时,傅西泠并不感到意外。
他早有准备般地拿出手机,翻了翻,把邀请函的照片递到时芷眼前:“你说这个?”
所谓的度假山庄项目,是在郊区进行的,联合了不少投资人,主打“回归自然”的旗号,在山里建了不少别墅房型。
项目刚刚收尾。
项目的最大牵头人借着给长辈祝寿的由头,邀请了一批投资人和朋友过去捧场,为的就是打响名声。
做生意就是这样,关系利益错综复杂,也不能总做信息闭塞、闭门造车的孤狼,有些应酬也得适当参加参加。
但这些内情,时芷都不知道。
在她和沈嘉没出现龃龉隔阂时,曾经听沈嘉提起过这件事。
那时候沈嘉只和她说家里老人年纪大了,不想折腾,派他去参加,顺便和前辈们交流学习。
刚好是暑假前后,如果时间赶得合适,可以带时芷一起去。
当时沈嘉说:“当是度假了,不远,两天就回来。时芷,你陪我去吗?”
刚才傅西泠说他家是酒店生意,时芷就在猜,会不会他能有办法混进去。
但当傅西泠真的拿出邀请函,她又有些说不清的奇怪感觉,像有人写好了什么剧本,引着她往里跳。
“用人不疑”这个词,时芷并不认同。
她经历过一些事情,涨了足够的教训,条件反射地去怀疑:“你怎么知道我想去?”
傅西泠反应很快,没有直接回答,只说那天姚姚也会在场,看时间时芷这边考试也是应该结束了的,想麻烦时芷去亮个相。
顿了顿,他才说:“当然,如果你想去,就更好了。”
时芷不怎么高兴地吃了块西瓜,又没理由拒绝,就这样应了下来。
高温的几天终于熬过去,考试周也在余温中结束了。最后一科考试的隔天,就是要去参加度假山庄项目宴会的日子。
邀请函上写的是晚宴,傅西泠是在那天下午开车去接时芷的。
他换了一辆更舒适的suv,后座放着两个很大的礼盒。
时芷随口问一句,他便说:“一个给明天过寿的老寿星,另一个是给你的。”
她不喜欢无功受禄,很不适应:“是什么东西?”
“战袍。”
车子在高速路上开出去将近半个小时,傅西泠才忽然问时芷:“我发现你挺放心我的,要过夜的行程,都不问问我住宿问题怎么安排,就敢跟着出来?”
第10章 10
时芷没打算在郊外过夜。
她不喜欢跟着别人的节奏,已经算计过了,宴会上如果能够同时遇见沈嘉和那位姚姚,一次性解决完,这件事就算是到此为止。
和沈嘉是。
和傅西泠的交易也是。
暑气熬人,又连着考试有些疲惫,傅西泠车子开得稳,空调风刚好驱散高温,音乐也是舒缓的曲调,时芷扛不住困意,睡了片刻。
睡得不安稳,梦见一些往事:
一辈子没有顺遂过的女人,形容枯槁,头发像是蓬草披散着。
女人已经瘦得不到四十公斤,却爆发出惊人的力气,紧紧攥着时芷的双肩:“不能低头,做女人一辈子不能低头。低头,一切就都完了......”
时芷皱着眉睁开眼睛。
车子正行驶在隧道里,光线昏暗,之前放着的音乐也关了。
她一动傅西泠就察觉到了:“醒了?”
“嗯。”
“喝水吗?车门储物盒里有矿泉水。”
时芷抽出一瓶,自己拧开喝了两口。
车子驶出隧道,外面阳光已经没有那么足了,她问:“还有多久?”
“快了,十几分钟。”
抵达目的地后,时芷才发现自己把这个度假山庄项目想得过于简单了――
入口处车辆排成队。
六、七个穿保安制服的男人拦在停车场门口,严查每辆车子的邀请函,核对并登记人数。
时芷耐心有限,正抱臂等得烦不胜烦时,终于到他们了。
傅西泠降下车窗,把邀请函递出去。
保安核对过,把对讲机举到嘴边,“放行”。闸机抬杆升起,傅西泠开车驶入停车场。
停车场里满眼的名车,几辆大型商务车附近停驻着携带录像设备的工作人员,也有人拿着麦克风在调试。
时芷问:“是记者?”
“不用管那些,主办方请来做宣发的。”
傅西泠把车子停进车位里,按开车门锁,偏了偏头:“走吧。”
他们在前台登记。
时芷把证件递给傅西泠时,说不上是不是她过于敏感,总觉得他接手时多看了两眼。
她用眼睛斜傅西泠,想问他在看什么。
但酒店的工作人员比她更快一步,声音亲切地询问:“请问傅先生有带行李吗?我们可以帮忙送到房间的。”
“车后座有两个礼盒,帮忙送过来吧,谢谢。”
傅西泠在前台登记了车牌号,留下车钥匙,带着时芷乘坐观光车往山坡上走。
别墅建筑在缓坡上。
有些已经入住的宾客,身影出现在露天阳台和落地窗里。
邀请函上写了可以带家属,时芷看过去,好几处其乐融融的家庭画面。
很多时候,时芷会觉得这个世界太不公平。
那些人既有漂亮皮囊,又有聪明大脑,家庭和睦又生意兴隆,简直得天独厚。
而这样的人,她身旁就坐了一个,正在和别人通电话。
车里只坐了她和傅西泠,时芷听见电话里的人提到了姚姚。
挂断电话,傅西泠说:“姚姚的车在高速路上被剐了,正在和肇事司机吵架,估计会晚点来。”
时芷点头。
傅西泠继续说:“下面的别墅房型大些,离宴会餐厅也近,基本都是安排占股多的投资人、业内资历老的前辈住。像我们这种小辈,都是住在最上面......”
时芷对这些生意里的人情礼往不在意,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没有专心在听。
“所以沈嘉――”
时芷点头时那种敷衍态度,早已经被傅西泠看在眼里,他故意顿了几秒,等时芷终于把视线转落到他身上,才弯了弯嘴角:“――沈嘉就在住我们隔壁。”
时芷很快反应过来:“你做的?”
“稍微托人帮了点小忙。”
傅西泠笑着,随手指了两栋别墅的距离:“大概就离这么近,他那栋在偏上方一些。”
话是这样说,但他们入住别墅后,并没有见到沈嘉的身影。
酒店侍者送来傅西泠车上的礼盒时,时芷刚好在楼下,她开门接了东西,往别墅外面看过,傅西泠口中属于沈嘉会入住的那栋,仍然黑着灯。
傅西泠换了一身黑色正装,靠在楼上护栏边,边扣袖口边问:“不打开看看我精心为给你挑选的战袍?”
这人平时着装风格太张扬,时芷对他所谓的“战袍”并没有太多期待。
拆开礼盒时还在想,如果他弄来一条粉嫩嫩的公主裙,那她宁愿穿短袖和牛仔裤去参加晚宴。
“如果衣服不适合我,我就不穿了。”
傅西泠只说:“先看看。”
缎带落在地上,时芷拿开礼盒的盖子。
盒子里躺着一条样式简洁的黑色吊带礼服,还有一双高跟鞋,她把裙装拎出来看两眼,没再说拒绝的话,转身进了洗手间。
换好礼服出来,时芷转头看向楼上。
傅西泠两只手肘拄在二楼护栏上,垂着眸子正在看她。
在傅西泠看来,跟在沈嘉身边的时芷是紧绷的,装在笑,装开心。
他更喜欢看时芷现在的样子。
她嘴硬,喜欢也会不说出口,只会冷着脸默默换好,仰头展示给他看时,一丁点勾引的意思都没有,眼神凌厉得像是在挑衅。
礼服是高开叉设计,每走一步都能露出白皙的长腿,时芷走到沙发旁,拿出那双黑色的缎面高跟鞋,单手扶沙发,向后抬腿、穿鞋。
非常酷,也非常迷人。
傅西泠无声地挑了下眉梢。
时芷再次向楼上看时,他对着她比了个大拇指。
晚宴时间是八点钟,但入场时间是六点半。
时芷是在入场后见到沈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