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还是因为大池无法与梁氏达成并购,终于让绷紧的神经放松片刻。周末如期赴闺蜜的约去看音乐剧。
她预约的位置在二楼包厢,视野好,私密性强,又不怕说话扰到其他观众。
池颜和这两个从小一次长大的闺蜜无话不谈。
只不过婚后她的话题大多在吐槽自己老公,次数多了,就变成三人凑在一起管他对错同仇敌忾。
以至于池颜说梁砚成愿意帮她拿回股份,阻止梁氏和大池并购时,另外两人觉得不可置信。
来的路上,她已经把最近的事七拼八凑在群里说的差不多了。
比起她的理所应当,江瑞枝显得格外疑惑:“但梁砚成为什么选择帮你?就算资产清算,也是梁氏所持股份占更多,并购后还是把持决策权。”
裴芷同意她的说法:“本来他手里的蛋糕是十二寸的,并购以后是十六寸。即便有一部分他尝不到,但权力是变大了。他突然变好心了?”
立下协议前,池颜只顾着赶紧让律师白纸黑字写下来,没想那么多。
后来确实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但她很快用自己的理论为其找到了动机。
很简单,以己度人。
对她来说,立下协议之后,万一发生并购她就能分到属于梁砚成一半的股份,比起她在大池所持股份来说,显然这部分更丰厚,更让人垂涎。
换了旁人或许直接躺平,甚至有一丝丝偷摸期待――并购……好像也不错。
但池颜认真分析后得出结论,她竟然丝毫不动心。从始至终只想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
她对自己东西有一种独特的占有欲。
本该是她的,她势必不让。也不愿意与他人分割,就要全权独享。
池颜不知道梁砚成是不是也这么想,隐约觉得他虽然表达欲低,但骨子里是个与她同样占有欲很强的人。
让他把梁氏与大池搅和在一个蛋糕盘里不分你我,即便旁人觉得他手里的东西变得更多了,但他本人,大概会膈应死。
于是放在两闺蜜眼里,池颜此时的表情像是有些小小的得意,像开了屏翘着尾巴到处炫耀的小孔雀。
池颜:“这点啊,我觉得狗东西和我挺像的。我能理解。”
江瑞枝缩了缩脖子:“你觉不觉得你现在夸你老公的样子特别迷妹?我们diss三人组房子终于塌了吗?”
“我有吗。”
池颜抿了口茶,瞬间恢复平时吐槽时的高贵冷艳。
“我看错了吧。”江瑞枝以手遮眼,忽然问道:“话说回来,你大周末的怎么不在家当好太太了?音乐剧有什么好看的,不如回家看老公。”
“出国了,不在陵城。”池颜莞尔,“这是我短暂的快乐时光。”
此时江瑞枝的表情可以用几个字概括:真的吗,我不信。
进场前,几人的手机都调成了静音模式。
池颜的刚好摆在贵妃椅侧边茶几上,没顾得上吐槽江瑞枝的表情,手机倏地闪了起来。
来自翁永昌。
翁伯伯几乎没有主动给她打过电话,池颜下意识觉得有急事,丝毫没耽搁。
走廊里铺着厚重的长绒地毯,很是安静。
她一接通就听到了翁伯伯略显急促的声音。
“小颜,有个事我跟你先通下气。今天收到公司的临时通知,说明天,也就是周一一早全体股东必须出席会议。”
池颜疑惑:“股东会?”
“不像是普通的股东会,我找人探了探口风。”那头声音压得更低了,“这次股东会还有个你猜不到的人出席。”
“谁?”
翁永昌答道:“梁老董。”
“梁砚成爷爷?”池颜忽然就迷惑了,大池的股东会关梁老爷子什么事。
“还有一个事。”翁永昌顿了一下,确保池颜已经消化完之前的信息,“这次股东会召开得比较急,有几个股东在外地回不来。通知说届时不在场人员参与视频会议。”
“……”
她沉默几秒,问:“有没有说开会内容?”
翁永昌摇头:“这也是奇怪的一点。突然召开股东会这么大动静,却没说开会要做什么决议。我觉得有蹊跷,想着问问你知不知道梁老董的事。”
话说到这里,池颜大概知道了。
这事已然不能用荒唐两字来概述,如果与她猜想一致,那简直是闻所未闻。
如果梁砚成所说属实,那两家并购其实是卡在了他这里。
而梁老爷子和池文征是一心想促成这事的人。
池文征的目的暂且不论,只说梁老爷子,一是为了让梁氏集团彻底在陵城站住脚,二是他自觉梁氏占优势,并购后仍能把控主要权力,何乐而不为。
就这么巧,偏偏挑唯一反对人梁砚成不在陵城,急急忙忙就要召开股东会,届时还会邀请梁老爷子出席坐镇。
他往那儿一坐,就算不置一言,会给大池众股东一种梁氏已经认同并购的错觉。
这不是大鱼吃小鱼,而是强强联合。
并购成功,说不准股东手里的股价都会翻番。利益面前很少有人站得住脚。
到时候大池股东会一开,决议一通过,先给公众透出点消息,等梁砚成回来就是赶鸭子上架。你若是坚持不愿意,那在公众眼里就是两家不和,并购失败。
影响迄今为止所有的合作不说,连自家股价都会受到重创。
梁霄之所以堂而皇之坐镇,更是吃准梁砚成回来必须点头,会在利益面前做出更明智的选择。
池颜简单向翁永昌透了个底,问:“不知道您对两家并购有什么看法,但我是不愿意的。”
翁永昌几乎没作犹豫:“大池就是大池。”
两人统一战线,但翁永昌即便拉拢以前的老股东,能争取到的决策权不超过15%,很难对大局产生影响。
池颜默了一会儿,妥协:“我去找阿砚。”
她挂断后迅速给梁砚成拨了电话,连续几通都没能接通。
此事已经火烧眉毛,池颜在长廊里来回踱了两圈,给他留言:【爷爷要去大池开股东会,看到速回】
她发完信息靠墙长长吐了口气。
这一晚辗转反侧,一宿无眠。
池颜数次拿出手机看有没有新消息,都没有收获。界面安静停留在她说速回的那条消息上。
到天明时分,她得出了最新结论――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周一早上九点半的股东会。
池颜好好化了个妆遮去一夜疲惫。她本就长相明艳,唇红齿白,特意挑了件老派又讲究的黑风衣披在肩上,气场犹如冬日凛风。
如果说找梁砚成说理那天像背着刀去寻仇,那今天简直像背着双刀去灭门的。
这次去大池,她是做好了实在不行撕破脸也要阻止股东会的打算。
或许是临时股东会的原因,公司众人一早就进入了工作状态,行色匆匆。
池颜没多逗留,直接坐专梯抵达楼上会议室。
从还未完全闭阖的百叶窗往里看,长条形会议桌前已经满座,黑压压一片。
此时秘书正在轮序分发手头的文件,于是肉眼可见众人的表情像海浪推线般接二连三显露出惊愕。
台上麦克风里,池文征的声音时不时穿透玻璃回荡在走廊。
像与之配合似的,每句话间隙,梁老爷子端坐一旁不厌其烦地微微颔首以示同意。
池颜深深吸了口气,拢平衣襟:池颜,你可以的。
3――
2――
还没倒数至数字1,电梯方向忽然响起一阵急促却沉稳的脚步声。
池颜下意识往后看。
两秒过后,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拧着眉又看了一会儿。
这一看看得她思绪紊乱,直到男人路过身侧,她闻到他衣襟上熟悉的味道。
那股淡得几乎捕捉不到的檀香仿佛化为有形的手轻轻搭在她肩上。她对上他眉间倦意,有一瞬语塞。
当下不是叙述前情的时机,擦肩而过的瞬间,池颜又觉得好像什么都不用说。
她眨了眨眼,忽然就踏实了。
几秒后,她听到啪一声,有什么被甩在了桌案上。
随后里面经历了长达半分钟的静默。
梁老爷子刚从嗓子眼冒出了个“你”,就被男人冷淡的嗓音全数打断。
“我看,谁敢。”
第17章
底下股东、包括离梁老爷子最近的池文征,谁都不知道甩在梁老爷子面前的那份文件上写的是什么。
梁老爷子坐镇,梁砚成又突然出现,怎么突然负责人双双到齐了?
众股东还没摸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当下只是看气氛不对,大气也不敢喘,只能看向自己家池总。
此时池文征脸色同样不好,在梁砚成出现的那瞬间,他就知道这事基本黄了。但依然猜不到那份文件里到底有什么内容,能把梁老爷子气得脸色瞬间青白。
几乎整个会议室都在等梁老爷子宣布后续。
但他怎么可能会说得出口。
不孝孙竟然敢签这样的协议,把自己的股份拱手让人。他是疯了不成?